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五弦琴公主 之四

作者 ︰ 隻舞

晴薇……琴微……太傅果然好手段,不知是怎樣的條件才換來這唯一幸存的亡國公主。將她送進宮來封了妃,子昭便要日日面對這樣一個熟悉的名字,哪怕沒有愛,也定會憐惜,如此棋子,若是操控得當……難怪子昭來問我的意思,想必他已為此事煩心許久了吧。

我咬牙道︰「花家勢力剛剛削減,若夕又被長期冷落在封地,想必太傅也要為自己打算,眼下你的勢力還未興起,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此次太傅既送了人過來,就順水推舟的先封妃吧,其他的從長計議才是。」

子昭起身踱步,長嘆道︰「隱忍麼……」言語之間充斥著酸澀與不甘,然而,尾音仍是憾然的無奈。

三日後,沚方的公主低調的入了宮,因是亡國公主,並未讓她露面,只在朝堂上由子昭宣了封她為琴妃一事,又嘉獎了此戰的將士。對于若夕,雖遠隔千里,亦賞賜了不少珠玉。然而,听玉初傳來的消息,太傅奏請王後回宮之事被子昭當場淡然駁回,只言王後將封地治理得很好,如今又消除邊關隱患,立下大功,讓王後安心留在封地,亦可讓世子在外多些歷練。

我心不在焉的听著玉初靜靜陳述,想的卻是夕食之宴——後宮中多了位妃子,終究還是要迎一迎的,其他人不知道「琴微」二字的分量與含義,我卻是一清二楚,今夜,終于要一窺這位亡國公主的廬山真面目了。

如今我是代王後掌管後宮的寵妃,服飾上自然要隆重些,怡秋頗費心思的為我妝扮了半日,金絲瓖邊的櫻紫色長裙逶迤于地,華貴氣度自然天成,蔽膝用的水紅色芙蓉花繡緞,平添了幾分嬌艷,鳳鳥餃珠的白玉簪子在烏發一側盈盈墜下,裊裊娜娜的嫵媚便在蓮步輕移中隱現出來。

我隨著子昭款款步入設宴的臨楓殿時,心底竟莫名的存了一絲緊張,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種預感一般,令我對即將到來的女子戒備非凡。就在此時,子昭的手悄然伸來,握住我的,長袖之下,兩人都有些濡濕的手心交換著無聲的默契,讓我頓覺安慰。

眾妃早已在下首就座,待子昭與我坐定,外頭傳來通報,一片寂靜的張望中,兩個素色的身影婷婷走進殿來。

前面一人瘦削的瓜子臉,杏眼微垂,燈燭之下泠泠似有水光,細描的眉線如遠山含黛,勾勒出水墨畫般的清幽,唇色淺淡,襯在素白的臉上卻是讓人過目不忘的一抹緋紅。她腰身盈盈,不堪一握,雖著近乎發白的藕色衣裙,又是連日趕路的辛勞憔悴,仍掩飾不住那份風流矜美的天然姿態,眾人心下已明,這便是沚方的亡國公主琴微了。

她身後的女子衣料普通,亦無任何發飾,長相只稱得上清秀而已,懷抱一把樣式古樸的五弦琴,低著頭碎步跟隨,應是貼身侍女。兩人行至殿中央,向主位的子昭遙遙拜下︰「沚方公主琴微拜見王上。」

話音剛落,下首已有一位妃子嗤笑出聲︰「如今哪還有什麼沚方?都是大商的人了……」我看了出聲的許妃一眼,暗暗搖頭,這尾音的意猶未盡恐怕更多的是對沚方公主美貌的嫉妒與爭寵的不安吧,目光禁不住飄回場中,那跪著的女子並未有半分驚動,仍安然垂首,唯見烏發上細碎的桂花綻放出點點嬌女敕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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