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漠漠幾番春暮 之一

作者 ︰ 隻舞

清新的春陽探頭探腦的從南面窗欞鑽進屋來,正照在窗邊的繡架上,柔軟的水紅色棉布顯得艷艷奪目,正紅色絲線繡出的如意紋延綿其上,在陽光下泛出瑩亮的光澤,熠熠生輝。這是我為肚里的孩子縫制的第二套襁褓,此刻,搭扣處兩朵金黃色的牡丹花正逐漸成形。

我悉心收好最後一針,長舒口氣,正巧被端茶進屋的怡夏看到,她笑晏晏道︰「娘娘的手越來越巧,我們的小王子真是有福了!」

我拿起身旁案幾上剔透潤澤的青玉環,並著上頭早已配好的紅色流蘇穗子,仔細的在搭扣處比了比,覺得十分相稱,這才放下手中的活計,正色向怡夏道︰「莫要胡說,王子公主尚不可知,被有心人听去又要橫生事端。」

怡夏不好意思道︰「還是娘娘想得周到,不過奴婢跟著娘娘這麼多年,看著娘娘與王上情投意合,忍不住盼望這是個可愛的小王子呢。」

我低頭撫上日漸豐盈的小月復,輕嘆道︰「王子麼?我倒希望是個公主呢……」抬眼對上怡夏不解的目光,我無奈一笑,略帶傷感的解釋著︰「世子已被立為太子,若生下個王子,難免今後有儲君之爭,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虞,兄弟相殘,朝廷動亂,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公主則不同,依著眼下王上對我的情意,定然不會虧待了她。身為母親,最大的心願不過是看著孩子平平順順的度過這一生罷了。」

屋內一時靜默,怡夏半垂了扇睫,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奴婢明白了……」一語未畢,門外先傳來清脆的笑聲︰「天氣這樣好,欣姐姐還在屋里呢?」緊接著,一道櫻粉色的身影嬌俏的映入眼簾。

桃夭的身形如今已十分明顯了,舉手投足間顯得沉穩許多,然而言談中仍不失爽直的性子,她一眼見到繡架,興奮得快走了幾步,上前驚呼道︰「欣姐姐,這是你親自繡的嗎?真是好看!」

綠芙立在一旁淺笑︰「這套還未做完,那邊的才是成品吧?」

我含笑答道︰「正是,這邊還要套上薄棉絮才好收口縫邊,搭架上才是前陣子閑來無事先做好的。」

桃夭聞言轉身,順著綠芙的目光看向牆邊的搭架,那是一套杏黃色襁褓,上繡綬帶雲紋,四邊挑選出大小均勻的珍珠攢成朵朵白梅狀,搭扣處別著瑩潤的白玉環,明黃色的流蘇穗子柔柔垂下,嬌女敕而不失華貴。

桃夭捧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著,贊不絕口,她歡快的央我道︰「欣姐姐,你教我吧!我也要給孩子做衣裳!」

她的一席話逗得屋內眾人都笑了起來,我溫和道︰「你性子急,坐不住,與其大費周章的縫制衣裳,不如讓尚衣坊趕制幾雙小鞋,你親自繡兩個‘福’字在上面,也是身為母親的一份心意。」

桃夭拍手道︰「還是姐姐這法子好!」又不好意思道︰「我確實是呆不住,這不,今日難得有陽光露臉,我是特地來找姐姐一道去御花園散步的。」

我揉揉太陽穴,起身道︰「在屋子里窩了一冬,是該出去走走了。」

此刻正值初春,園內雖無奼紫嫣紅的亮麗景致,然而枝頭女敕芽星星點點的抽出,也別有一番清新的意趣。我與桃夭執手並肩而行,走得累了,便尋了處避風的亭子歇腳。

桃夭笑嘻嘻的問我道︰「欣姐姐,你希望肚子里是個王子還是公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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