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青梅影 之四

作者 ︰ 隻舞

宮人將甘盤的絹布呈了上來,三張雪白的絹布依次放在子昭與我面前的案幾上,字跡雖不同,卻都是同一個字——「卜」!

子昭哈哈大笑︰「好一個‘卜’字!既然我們三人都是一樣的主意,太師,此事就由你去與卜官商量著辦吧。」

甘盤微微躬身︰「臣明日便去與卜官相商。」言畢,又抬眼看向我,贊賞道︰「娘娘片刻之間便有如此思緒安排,下官實在佩服。」

我謙虛的欠身︰「太師過譽了,本宮不過是曾任卜官,于此處更為熟悉罷了。」

甘盤略一點頭,也不再多說,又繼續與子昭議起其他事宜,我在一旁靜靜听著,看這一對君臣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模樣,哪有半點連日操勞疲憊的影子?唇邊不由得綻開一絲淺淡的笑意,心下漸安。

不多時,怡夏在簾外輕聲通傳︰「娘娘,夕食已經送到,現在呈上來嗎?」

「送進來吧。」我答應著,又轉頭向子昭解釋︰「臣妾听說王上已幾日不曾好好用過夕食了,正巧臣妾的二哥今日又薦了一位神仙樓的廚子來,手藝了得,索性就命他夕食多做了些,送到御書房來請王上一同品嘗。」

子昭溫熱的覆上我的手,低聲道︰「讓你操心了。」我抿唇淺笑著,搖頭示意不礙事,子昭又笑著向甘盤道︰「太師這幾日跟著孤也吃得極少,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說話間,我們三人面前已布好了菜,一份擺得整齊的豆腐,兩面煎得金黃,層層碼高,放在漆盤中好似一座小塔;一份用青菜葉裹成的方正小包,個個都用細長翠綠的韭菜葉系緊,打出漂亮的蝴蝶結;簋中盛著熱氣騰騰的湯,上面漂浮著幾顆紅艷艷的枸杞;旁邊配著一碗蒸得軟糯適中的白米飯,隱約有清甜的香味縈繞。

我先夾了青菜葉裹成的小包,輕輕咬開,里面是一條條紋理分明的肉絲,品之女敕滑鮮爽,竟是煮熟後細細撕開的雞肉,我心下一動,既然是雞肉,今日湯又不像是雞湯,那麼……目光轉向豆腐,嘗一小口,果然,味道鮮美異常——是雞汁豆腐!

心底不由再次贊嘆,這蘇三在吃食上果真極會用心思,炖雞的湯反復濃縮做成雞汁,用在豆腐里,與其天然鮮香相得益彰,而炖出來的雞肉撕成細絲,用佐料調味,裹在菜葉中,既有營養,又不油膩,竟是恰到好處。

子昭亦是贊不絕口︰「這味道極鮮美,回味無窮,看樣子神仙樓的廚子已比這宮中的御廚還要強上許多了。」

甘盤沉吟這道︰「恐怕不僅如此……這位廚子應該還略懂醫術。」

我一驚,忙放下玉箸,子昭卻已先我問了出來︰「此話怎講?」

甘盤謹然道︰「王上與娘娘不必如此緊張,依臣所見,這位廚子應該是一片好心。敢問娘娘近日是否偶有氣喘或呼吸急促之感?」

我凝神略想,答道︰「確是如此。」

甘盤點點頭︰「這就是了,但凡女子有孕,必耗自身氣血,至中後期,尤其容易肺氣不足,有氣喘之象,用雪梨可潤肺生津,緩解此癥,然梨偏寒性,孕婦不能隨意用食。今日這湯水乃是雪梨煮水,其中加入枸杞,既能潤肺,又可強腎,正應娘娘目前所需。」

我這才放下心來,舒眉笑道︰「臣妾的兩位嫂嫂生子時都是由這廚子料理飲食,想來也是有不少經驗了。今日若不是太師這番言論,還不知其中竟有如此講究。」

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三人都未再多言,一心一意的享受這鮮美可口的飯菜。待到夕食用畢,宮人們上前將食案撤下,子昭與甘盤又議了兩事,我只覺得倦意襲來,又見天色已黑,索性起身告辭。子昭扶我至門口,卻聞得天邊有悶雷滾滾而來,眼見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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