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軍帳，飛羽依舊是言簡意賅︰「軍師昨日至此，土方今日便來叫陣，顯然是要一探虛實，統領大人一戰壯了氣勢，而後軍師亦及時解圍，今日交鋒我方勉強佔了上風。」
眾人皆坐姿挺拔，雖有得色，卻無人出聲。飛羽難得的躊躇片刻，而後道︰「軍師及兩位副將留下，其他人等各自回營，例行巡查操練。」幾位校尉領命魚貫而出，飛羽淡淡的看向惟陽︰「統領大人仍留在此？」
惟陽面不改色，靜靜道︰「本官乃軍師護衛，自當貼身相隨。」
飛羽嗤笑一聲，面上顯出傲然之色︰「難不成軍師在這中軍帳中還能被吃了麼？」
惟陽音調平平，不卑不亢︰「這是本官職責所在。」
幾句話下來，我只覺得空氣中似有火光踫撞，氣氛十分詭異，正欲起身勸解，豈料飛羽卻沒有繼續逼迫，只刻意加重了聲音道︰「既然統領大人如此盡職盡責，便一起留下吧。」
我輕吁口氣，然而神經卻在下一刻飛羽的問話中重新緊繃起來︰「軍師今日所言究竟是何意？本將軍根本就不信，這天底下有什麼裝神弄鬼的天譴！」
飛羽面色陰沉，語氣中全是對巫卜之術的不屑，若是平日，我定然要與他相爭一番，然而此刻我卻決定選擇無視，畢竟，他的這番言論是在帳中僅余五人的情況下問出來的，可見仍顧大局。
我理了理思路，索性放低姿態，略帶歉意道︰「此事本欲今日于將軍先行商議，不料土方大軍來的如此之快，情急之下，我便擅自做主將此神諭公之于眾，以懾敵軍。」說到這里我先頓了頓，眼見眾人皆好奇而耐心的听著，方才簡單解釋著︰「所謂五行天譴，是將木、火、土、金、水五種象征性的物事，以天譴的形式降于土方，雖是天譴，亦須人為。我已進行了初步的佔卜，根據這幾日的天象做出一些安排，不過羽將軍這邊，這幾日還需要部分士兵相助。」
飛羽凝神思索著，片刻後問道︰「有幾成把握？」
我十分滿意他沒有繼續追問詳細計劃，畢竟，既行天譴之事，就要渲染出神秘感。然而，他的這個問題卻是連我也無法回答的。幾成把握？若是佔卜無誤，順應天象，自然一切順利，可這其中諸多細節便是我也不能保證能夠全部完成，其中任何一處稍有差池，便會滿盤皆亂，這種不確定的險棋，我真要如實相告嗎？還是再賭一把呢？
沉吟片刻，我終于昂首與他對視，唇角揚起一抹驕傲的淺笑︰「無論幾成把握，現在都不得不做了，不是麼？」
「你……」飛羽拍案起身，隱有怒意，顯然對我這種不明不白的態度極為不滿。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下一刻，坐在下首的惟陽亦起身上前兩步，擋在我身前，毫不退讓的與之對視，兩座冰山氣勢相爭，竟是誰也不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