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寂靜,兩位副將面上皆是愕然之色,大概從沒見過有人敢冒犯冰雪墨羽的赫赫威嚴。我不由得尷尬的清咳一聲,惟陽听音側頭看了我一眼,面具般的沉默終于有了一絲裂縫,徐徐開口道︰「方才軍師所言甚有道理,開弓沒有回頭箭,眼下,討論下一步該如何做才是最重要的。」
飛羽眸色深沉,一動不動的盯著惟陽,許久才將目光從他身上寸寸移開,冷漠問道︰「不知軍師需要多少人馬?」
這個問題我倒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所需不多,區區一百人而已,不過,這一百人必須是信得過的精銳,這幾日全部交由惟陽指揮。另外,我需要聯系上潛伏在土方軍隊中的細作——當然,所行之事也絕不會讓他冒險暴露。」
飛羽盯著我的雙眸,沒有半點含糊︰「可以。」
我點點頭,接著道︰「我還有一個要求。」飛羽略顯不耐︰「還有何事?」
「我這里有一套陣法,從明日起,其他人須演練此陣法,以待第五日反gong之用。」
此言一出,不僅飛羽,連帳中的另外三人看我的目光亦多了質疑,帳內詭異的沉默半晌,卻是惟陽開口相問︰「你還懂陣法?」
我坦然一笑︰「若是我不會,焉能安坐軍師之位?」
飛羽神情嚴肅,盯著我沉聲道︰「兵家大事,不可妄言。」
我心生幾許傲氣︰「明日我會將陣法呈至將軍案前,到時將軍便知是否妄言!」
花澤在旁冷笑一聲︰「既有陣法,現下便可拿出來讓我等看看,還可盡早操練,何必等到明日?」
我肅然斥道︰「此陣法乃上古流傳之奇門陣法,需得結合天時地利,每次使用皆有變化,是以神機百變,奧妙無窮。今日我需先行佔卜,而後針對開戰時間來制定此次所使用的陣法,不知有何不妥?花副將于此道不甚精通,還請勿要妄言。」
花澤似要反駁,卻見飛羽淡淡做了個手勢,開口便將他一臉忿而不甘的神情都壓了下去︰「既然軍師胸有成竹,那明日再見真章便是。今日議事到此為止,軍師要求的一百兵士由奉力來安排,務必迅速,不可拖延。」
眾人各自散去,奉力的行動果然迅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一百名精銳已在西側操練場集合。我站在他們面前,目光從眾人面上一一掃過,見個個都是剛毅堅定之色,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
我喚過始終跟在身側的惟陽,吩咐道︰「今日帶他們去挖沙土,至少要四百車干燥沙土,若是有結塊,須得全部打砸松散。天黑後將其運至敵軍西北面的小坡上,橫向鋪開百步距離,以麻、布覆蓋其上。」
惟陽雖有疑慮,卻未多言,只頜首應下,見此我舒心不少,聲音柔和了半分道︰「此事需謹慎,不得泄露蹤跡。忙完這些後稍作休息,卯時換上柔軟無聲的夜行衣,仍在此處集合。」
交待完畢,我便放心的留下惟陽,徑自回營。安靜的將這幾日的計劃重新仔細梳理一遍,又再次佔卜確定天象,直到每個細節都計劃周全,我才起身長吁口氣。看了看天色,已將近未時末,我將需要交待細作的三件事情在絹布上簡要寫下,又從帶來的包裹中尋出一包褐色粉末,復往中軍帳交給飛羽︰「此乃交待細作之事,今日務必送到。」
飛羽打開絹布,隨意掃了一眼,繼而微微變色︰「你要投毒?」
我知曉他誤會了,不由哭笑不得︰「大將軍放心,此種粉末不是毒。」見他將信將疑的神色,只好又再補充道︰「我保證,那一缸水他們也絕不會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