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頓時心里感覺復雜,又喜又愁,前者是生了個好兒子,會護著她,後者則是,畢竟仔仔也是他的兒子,仔仔打父親,屬不孝。
她一把抱起仔仔,撫了撫他的腿腳,輕輕道,「仔仔乖,這樣的人,你打他,不值得,反而疼了自己的腳。」
仔仔用小手掌搵拭過安然臉頰上淡淡的淚痕,揪著小眉頭,抿抿唇,像個大人般沉穩認真道,「媽咪不哭,仔仔是爺們兒,會保護你。」
一霎那,安然深深的笑了,輕輕親了仔仔嬰兒肥的小臉蛋,嗅了嗅鼻子,「仔仔放心,媽咪不哭。」
肖遠睿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母子,就像傻瓜一樣,先是唇角慢慢卷起淡潤的笑意,不一會,眸里又揪起絲絲的醋意和心痛。
浩南注視著肖遠睿,讀著他臉上的神情,他想阿睿是開心的,因為安然把仔仔教導得男子漢氣十足,但同時又是難受的,因為明明也是他的兒子,卻和安然一樣排斥他、討厭他。
安然不再想說什麼,甚至連他一眼都不想看,微微彎腰,拖起行李箱,剛剛想邁步走,卻教肖遠睿一把拉住,肌理分明的臂膀,將他們母子緊緊圈在懷里,聲音粗嘎而真摯,「安然,那支干了的筆芯,我想可以換一支。你的心,雖然我沒辦法換,但我相信我能一點點將它捂熱。我知道,這四年,你和仔仔都受了很多苦,你們跟我回家,我想好好彌補你們,給仔仔一個完整的家。」
安然一怔,緊緊蹙著眉,看著他,不知他這話,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但他的最後一句,卻是能夠稍微打動她的,她也一直想給仔仔一個完整的家,可是這個曾那般無情拋棄她的男人,怎麼值得信?
最終,她冷冷說,「肖遠睿,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沒有你,我會和仔仔過得更好。我想仔仔也是這樣想的,仔仔,是不是?」
「我只跟媽咪在一起,媽咪去哪,我就去哪。媽咪我們快走吧,大衛科波菲爾的魔術表演,我是看不到了,但非洲的野人,我很有興趣。」仔仔一板一眼地說道,一手摟著安然的脖子,一手很不滿地去推打肖遠睿的臉,誰讓他一直抱著他跟媽咪,不讓他們走。
肖遠睿眉一皺,朝仔仔狠狠一瞪,一把奪過仔仔,口氣頗怒,「你媽咪沒教過你,打人不準打臉的麼?」
浩南一楞,額上垂下三條冷汗,額……這阿睿,真是的,自己打人不是專挑人的臉打麼?還這樣言行不一的教育小孩子。
除了媽咪外,仔仔從沒見過有人這麼凶地吼他,頓時有些悚駭,擰了眉頭,看向安然求助。
安然也是一凜,擔心肖遠睿脾氣上來,會揍仔仔,立馬伸手要過去搶仔仔,肖遠睿見她要上來奪孩子,手往前一舉,將仔仔塞進浩南懷里。
又一步上前,不由分說,霸道地橫腰抄起安然,抱在懷里,大步往外走,邊走邊強勢地說,「安然,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只能是我的,我肖遠睿的女人。」
「肖遠睿,你這樣做事犯法的。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條,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我都敢販毒、走私、搞外圍……什麼犯罪的事,我沒干過?哪個不夠我死十次、八次的?區區拘禁小罪,我會怕麼?」
安然只得咬咬牙,氣惱大罵,「肖遠睿,你對付我,只會用強麼?」
肖遠睿雙眸一彎,蕩起淺明的光澤,唇角揚了揚,「安然,對付你,用強就夠了。」
然後不管安然掙扎,將她押進車內,緊接著仔仔和行李箱也被扔進去。
*
八個小時後,A市,依舊是秋,依舊下著綿長的細雨。
回到那個久違了四載的「家」,依舊一成不變,干淨潔雅。
兔子阿圓听到動靜,從窩里面慢慢搖搖地走出來。
「媽咪,你看那里有只兔子。」仔仔雪亮的眼楮,立即看到從窗戶那邊緩步而來的阿圓。
安然向仔仔指的方向那邊看去,果見兔子阿圓一晃一晃走來。
它確實已經有些老了,不會像從前一樣,她一進門,就晃著肥滾滾的身子飛快跑過來迎接她了。
那只傻氣帶著點執拗氣的兔子,卻是一直陪著她,給了她難以言喻的莫大溫暖與感動,伴她渡過了人生里最艱苦的日子的朋友。
如今故人相見,怎能不教人激動熱忱?
安然心頭一熱,快步走過去,蹲下抱起兔子,捂在胸口,輕笑著柔聲問,「阿圓,四年來,你過的可好?」
兔子阿圓用潮熱的鼻子,拱了拱她的臉,「嗚嗚」輕叫了幾聲。
「你似乎過得不是太好,輕減了許多,是不是他老欺負你?沒關系,以後我替你欺負他。」安然對著它說道。
「媽咪,欺負他的行列再加個我。」
從後面拎著行李箱的肖遠睿走到門口,皺眉問,「你們要欺負誰?」
同時三個一慌,禁了聲。
安然悻悻白了他一眼,拋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仔仔蹙蹙眉,用冷沉的語調告訴他,「嗯,大叔,有些事
不用說的很明白,你懂的……」
大叔?額……這家伙居然還叫他大叔,而且還有他的那個惡心不拉幾的名字——安慕梵,他早晚給他連名帶姓一齊改了。
肖遠睿有些無奈地瞟過那個小鬼,重重將行李箱擱下,沒好氣地說,「你們休息一會,待會跟我出去。」
安然剛坐下,還沒坐熱,就听肖遠睿冷冷催促,「該出發了。」
他挑眉看向她,一副存心給她好看的得瑟樣。
安然此刻在他手里,只得暗自承受,等尋著機會,溜就是了。
她淡淡一笑,放下兔子阿圓,抱起仔仔,走到他那邊,問,「去哪里?」
「去給老狐狸看看他孫子,難道不應該嗎?」肖遠睿從櫃子里拿了一把傘。
安然皺了皺眉,沒回應他,兀自走出門外。
這豪門,果然是有了孩子才能上位。
肖遠睿撐著傘,遮在她與仔仔,再開車門讓他們先進去,自己一邊卻淋了不少雨,遠遠看去,真的是一幅寧致和諧的畫面。
*
一刻鐘後,中心醫院。
安然想,怎麼肖父生病了嗎?
高級Vip病房,一開門一股嗆人的煙味。
「爸,你怎麼又抽煙了?」肖遠睿一進去,奪了肖立誠手上的煙,迅速掐滅。
「爸都抽了30幾年的煙了,哪能說戒就戒掉的?」肖立誠則是呵呵一笑,倒是有些像做錯事的稚氣孩子。
安然看著那個叱詫雷厲的中年男人,如今卻不再那般意氣風發,有些蒼白疲憊,那雙有著狐性的狡猾眸子,也不再那麼犀利,多了一絲老人的慈祥。
不知是病痛還是時間,他才變成這樣,總之這二者的確能改變一個人許多。
肖立誠把目光移向門邊的安然和她懷里的仔仔,和藹的笑笑,問道,「那是我的小孫子嗎?」
「仔仔,叫爺爺。」安然說。
仔仔明顯有些許不情願,但最終,還是听了媽咪的話,低低喊了聲「爺爺。」
肖立誠走過去想抱仔仔,仔仔卻不肯給他抱,勾著安然的脖子,硬賴在安然身上。
看的出跟安然一樣也是個倔 的小鬼。
肖立誠有些泄氣地笑了,卻是很開懷,看著仔仔,模了模他頭頂柔軟的發,真是越發喜歡,贊道,「不錯,倒也是有骨氣個性的孩子。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我的孫子,真是萬幸、萬幸啊。」
怎麼听這話,肖老頭好像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沒多久可活了麼?
突然,安然意識到什麼。
她緊緊鎖著眉,幽幽寒光射向肖遠睿,原來千辛萬苦非得把仔仔弄回來,不過是為博得肖父的歡心。
他又利用了她一次,不是麼?
肖遠睿看著安然直視而來的目光,並未躲閃,他想,她是又誤會什麼了。
肖立誠微微眯著眼,對安然說,「安然,孩子都這麼大了,就趕緊跟遠睿把證領了罷。肖家的孩子總是要認主歸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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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木有氣力熬夜了,只能寫這麼多了。雲明天考毛概,請大家體諒一下,考完繼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