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安然今日這一提點,他從未將此事聯系到他大哥身上。
肖遠銘這人,他雖是討厭,看得也是不太爽,但這位大哥似乎性子極好,平時對他也總是有禮謙讓,溫善友愛。
他想,大抵是因為這份手足之情,所以大哥才處處讓著他罷。
安然走後不久,方姨突然提出要跟老狐狸離婚,老狐狸本是不答應,因為那時「盛天集團」正處于危難期,離異必有財產糾紛,無疑對「盛天」就是一個致命之擊,後來他念及和方姨夫妻近30年的感情,遂隨了方姨的意,同意了離婚。
此後,他跟了老狐狸,方姨自是跟著肖遠銘。
老狐狸說過,「盛天集團」成立之初,方姨娘家也是出了一筆資金的,因此夫妻財產各半罷。
但肖遠銘卻將大部分財產讓給了他,自己取了小部分,二人各創自己的公司,現在已是旗鼓相當。
他還記得,當時肖遠銘簽財產分割協議時,淡笑著對他說的話,「你是弟弟,我理應多讓些給你。」
他怎麼會去想這麼一個處處禮讓他,有著骨血之親的大哥,暗地里會狠狠對付他?
可如果安然的猜度都是事實,那麼他這個大哥,並非表面這般對任何事都大度,而是個謀劃甚密、暗中手腳頻頻的人。
有可能,「盛天」的巨額虧空,還有六年前他被害的事,都跟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息息相關。
這個深藏不露、城府至深的男人,幾乎將他和老狐狸都騙了。
那麼他又究竟是不是僅僅因為一個女人,而這樣絞盡腦汁對付他呢?
久久的沉默,沉寂冰窒的空氣,都讓安然心里極是不安。
黑暗里,她焦躁地猛的坐起,雙手緊攥著被褥,無奈痛啞著說,「怎麼,你還是不信麼?我這次又說的嘴里冒血腥氣,你仍信你的大哥、信你的小蕊,卻不信我,是不是?」
肖遠睿也是當即起身,摁住她雙肩,用力一扯,將她深深嵌入自己精實的懷里,輕啞了聲線,「安然,不是我不信你,一切來的太突然,給我一點時間來消磨、查證。況且要是老狐狸知道了,該多痛心?這四年,發生了太多事。方姨跟老狐狸離婚了,「盛天」破產了,我也有許久沒見過他了。」
安然突然想起,難怪上次在律師事務所,看到公文上他的公司為「廣宇集團」,而不是「盛天集團」了。
肖遠睿又跟她詳談了公司的一些事,知道了從四年前起「盛天集團」內部就有嚴重的黨派之爭,而且很多項目都在虧錢,已出現巨大虧空。
這幾年生意難做,況且老狐狸上了年紀,身體、精力都大不如從前,又太過操心他的事,無暇去管轄公司,身邊又無可信能用之材,只能交給了幾個公司里的元老共同打理。
他知道那幾個元老,肯定會黑公司的錢,但不知這兩年,這些吸血鬼竟快將公司掏空了底。
後來肖遠銘帶著楊薇薇,先于他從澳洲回來,接下公司,幫著老狐狸打理,就看出了公司的賬目都有問題。
又過沒多久,他也回國,老狐狸也讓他進公司,查到底虧了多少錢,一查之下,另人吃了一驚。
過去兩年,由于他的緣故,老狐狸的違法生意被迫停下,他回來後,只能再將這生意扶持起來。
只有用計,從老鷹那里成功奪下雲南、緬甸、老撾那三地的毒品生意權,快速將錢賺回來,來填補「盛天集團」巨大虧空。
誰知,錢還沒賺夠,就跟方姨分了家,「盛天」只能破產,而他另闢蹊徑,開創了「廣宇集團」。
安然听罷,只覺肖遠睿這人真是個月復黑鬼才,一切計劃得如此妥當,用她去做交易,真是一箭N一雕啊。
她心里將他月復誹了一番,又問,「那你現在還販毒嗎?」
「早不干了,爺現在身家清白的很。我也不想仔仔知道他有個違法犯紀的父親。」肖遠睿嚴肅認真道。
安然暗里白了他一眼,撇撇唇,不屑道,「現在再怎麼漂白,以前也是個毒販子。你壞事干了那麼多,還是多積點陰德,別到時候,報在仔仔身上。」
「行,老婆軍令如山,小人不敢不從。明兒,爺就去給地震區、貧困區、海嘯區……每個災區去捐他個千百萬的。」肖遠睿說著,將懷里的安然摟緊了幾分,唇角輕揚,眸里閃著點點燦芒,似能點亮整個夜。
安然咯咯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突然,他攫在她腰間的手一用力,听的他冷厲一聲,「明兒還得將兒子的名給改了。」
安然楞了楞,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說,結果還在糾結仔仔的大名。
她幽幽一笑,「那改成什麼?」
「總之別「慕梵」。你不覺得葉天梵名字里的那個‘梵’很俗很惡心麼?」
安然听著他語氣里明顯的醋意,長長嘆了一聲氣,道,「不是葉天梵的那個‘梵’,而是這個‘汎’。」
她又在他掌心里畫了這個「汎」字。
肖遠睿深深擰著眉,沉聲道,「不管哪個‘梵’,都很爛。」
「那您老取個。」
肖遠睿仔細思索一番
,卻道,「暫時還沒想好。」
安然打了一個哈氣,要躺下睡覺,「那你慢慢想,不早了,我先睡。」
肖遠睿一把抓住她手臂,怒厲道,「不準,我還有事。」
「爺,還有什麼國家大事,明兒再議。」安然垂頭喪氣說。
要知道這夜,她被他弄的又哭又笑,又要听他講,還要辯給他听,現在累得眼皮打架了,恨不得雙腳一蹬,就睡過去了。不過,好在解決了許多疑惑,以後為了仔仔,便與他好好過吧。她想,已經歷如此多,他們能攜手過度,面對以後的一切挑戰。
「不行,得今個說。」肖遠睿帶著稚氣,口氣強中又有絲微弱苦惱。
「額……」
肖遠睿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它,飛快朝某處一按。
安然手上一燙,嚇得手指稍稍一彈起,這人怎麼在彈指飛灰間,說硬就硬了?
她不與理睬,往床上一倒,蒙頭就睡,淡淡扔給他一句,「真夠禽|獸的,自己解決。」
「其實,我還可以更禽|獸一點的,安然。」說罷,賊冷一笑,朝她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