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空口無憑,立字為據」柳曉然馬上讓人準備筆墨紙硯。
「阿然,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司岳的還是執拗如斯,柳曉然可不管那麼多了,先甩掉一個包袱再說。
拿到柴辰落的保證書,柳曉然不停的吹墨,跟見了自己的賣身契一樣興奮。
「蘇先生,剛才曉然情緒激動,多有得罪,不過曉然確實有事要與先生相商」現在這個蘇子由在自己眼里就跟搖錢樹一樣,為了錢,丟一下面子又如何,反正自己在這楚京城早就沒什麼名聲了。這位蘇先生也很有趣,口口聲聲說要離開,可是就是賴在大廳里不走,听到柳曉然要跟司岳解除婚約,竟然笑了起來,反客為主,在前廳優哉游哉的喝起茶來,還不停的說這茶葉比這鵲華樓的差遠了,柳曉然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鵲華樓被他罵作磨鏡的事情,怪不得覺得他面熟呢,一個人愛賭,又愛喝好茶,對柳曉然來說,這就是很好的機會。
「先生可是覺得鵲華樓的君山銀針好喝?」
「你也喜歡」蘇先生無視別人的注意,跟柳曉然聊起茶來。
「當然,不過鵲華樓的君山銀針雖好,品茗之器卻未免流于俗套,刑州的白瓷雖如雪晶瑩,但是潤茶時就感受不到‘洞庭波涌連天雪’的妙處了,蘇先生你說是吧。」柳曉然向來喜歡的是咖啡,不喜飲茶,但是上大學時,有個老師開茶道選修課,為了湊夠學分,把中國十大名茶的特點背的滾瓜爛熟。
「王妃果然是同道中人,好一個‘洞庭碧波連天雪’,當年十皇子也是如是說的,那種器皿叫什麼玻璃杯,只是這世上罕有,君山銀針的萬千姿儀,子由恐怕沒機會看到了。」蘇子由悵然若失。
「先生莫要傷感,那日司岳曾送給曉然一個水晶同心杯,與玻璃杯有異曲同工之妙,春瑞還不把那只杯子給先生奉上,」柳曉然一說話,心疼的春瑞跟掉了金豆子一樣。
「那是司家的傳家之物,子由怎可擅自受之」蘇子由有些諾諾。
「您是司岳的先生,也就是曉然的先生,即為師傅,弟子送些束修之禮,也是應該的,聖人都是如此,先生還要推辭嗎,況且,曉然飲茶,不過是牛飲而已,配不上那同心杯,再好的東西若是不能物盡其用,也不過是明珠深埋地下而已,先生還是笑納了吧。」柳曉然從春瑞手中拿過杯子,斂衣正身,規規矩矩的給蘇子由施了一個弟子禮,好像剛才說的跟司岳解除婚約的事情想如風煙一樣,一吹即散,化于無形。
蘇子由並未推辭,心安理得的接過杯子,後來斜眼看了司岳一下,多少有些尷尬。
「曉然知道蘇先生喜歡骰子,特地讓人給蘇先生做了一副象牙骰子,蘇先生看一下」大家沒想到柳曉然送禮送上癮了,這年頭居然還有送骰子的,不禁對她側目而視,柳曉然並不在意,小手一抬,春瑞又往外面去了一趟,結果發現紫菱已經等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檀香木的盒子,上面雕著栩栩如生的八仙擲骰圖,春瑞把它接過來,放到柳曉然的手中,柳曉然輕輕打開,三個潔白如玉的象牙骰子上嵌著顆顆紅玉,精致玲瓏,蘇子由一看就喜歡的緊,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
他看到旁邊還有一張小箋,上面寫了一首詩,當下念了起來︰「采采應緣白,鑽心不為名。掌中猶可重,手下莫言輕。有對唯求敵,無私直任爭。君看一擲後,當取擅場聲。(唐。朱灣詠雙陸骰子)
「這是王妃所作?」蘇子由一看大喜。
「是一位高人所寫」柳曉然的臉皮還是比較薄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剽竊古人詩詞的。
「好一個‘有對為求敵,無私直任爭,’此人真解骰子的三味呀,求緣得緣,王妃可真是心如澄湖,怪不得岳兒對你一往情深,蘇子由願為王妃驅使。」蘇子由顯然把那個高人當成了柳曉然,對她佩服萬分。
柳曉然趁熱打鐵,當下就讓人把蘇子由請到了七星閣,跟他說起了書局的下一步發展。
「刻題?難道是要泄露考題,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事」蘇子由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蘇先生誤會了,三年一科,所中進士者少之又少,大部分還都是世代簪纓之族,是什麼原因呢?」柳曉然循循善誘。
「官家子弟自幼言傳身教,聖人之言,此所謂詩書傳家,貧寒子弟僥幸讀書,沒有好的先生教導,除了個別天資聰穎之輩,恐怕出類拔萃,當年十皇子曾經有心建書院只可以他去的太早……」說到這里蘇子由竟然潸然淚下。
「蘇先生,曉然明白您的心,若是書局利潤豐厚,可以拿出部分銀兩建一個平民書院,到時候蘇先生可以去給他們教習孔孟之道,」柳曉然想著自己的穿越前輩,就覺得可惜,最好他老人家又重新回到21世紀了。
「王妃的意思是?」蘇子由有些心動,
「蘇先生當年連中三元,對科舉應當是所知甚詳,你可以把歷次的科考題目,跟三甲的試卷,編輯闡釋,然後我們刻出書,低價銷售,這樣寒門子弟就有機會得到您這樣的名師指點,考中的可能性就大了,可以為楚周選拔更多的人才。」柳曉然作為應試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對那撲天蓋地的輔導材料可以說是印象深刻,覺得好不容易穿來一回,怎麼也要把這精髓在這個時空傳播開來。
「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三日之後,子由再與王妃面談」蘇子由抱袖施了一禮,施施然而去。
「阿然,我隨先生一同回去,三日後再來看你」奇怪的是這次司岳沒有要求留下來。
終于等到了晚飯,柳曉然發現最近春瑞的胃口不太好,什麼也不願吃。
「春瑞,你怎麼了?」柳曉然看著春瑞連最喜歡的雞腿都視而不見,很是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