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了一口氣,諸葛雲道︰「趙錚雖有將領之才卻無將領之智,風華霜雖有其才其智,卻過于執拗不懂變通。殷冥雖計謀重重但卻過于狡猾,夜雖驚艷絕才卻與朕疏離。整個韓國朕能相信的人不多了。」
淡淡的話語沒有多麼悲愴,沒有多麼憂傷,卻有種說不出的惆悵,讓瑞雪的心驀地軟了下來,不是不清楚皇兄的難處,也不是不了解自己身處的環境,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哥哥當成棋子送出,心就說不出的難受。再加上無塵之事,更讓她心中生氣不滿。可是經哥哥這樣一說,她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
「可是那跟我有什麼——跟我有什麼關系?」瑞雪低下頭看著腳尖,還是不想那麼快認輸。
「是啊,跟你有什麼關系呢?」韓睿帝嘆息一聲,撫模著瑞雪的發絲輕輕道︰「你是朕的妹妹,是朕一母同胞的妹妹,當初母後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要照顧好的妹妹。是朕沒用,所以才自私的將你許配給你不喜歡的人。」
「皇兄,你不要說了。」心虛的低下頭,瑞雪眼楮不知怎的濕潤起來︰「我知道皇兄的艱難,也知道皇兄其實是疼我的,可是我真的喜歡無塵,很喜歡,很喜歡。從第一眼喜歡,之後的三年一直喜歡,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也喜歡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
「怎麼哭了。」韓睿帝輕笑一聲,語氣輕柔道︰「如果這是你心中的願望,那麼朕滿足你,既然你不想嫁給那些徒有虛名的才子,那就不要嫁給他們。只要無塵願意娶你,朕願意成全你們的幸福。」
猛然抬頭,瑞雪抱住韓睿帝的身軀,感動的落下淚水,一直以為哥哥只顧著霸業,不關心自己,一直以為他自私霸道,一心一意的將他的意願強加在她身上。所以三年的避不相見,三年的冷漠憎恨,只為了報復他。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在白雲觀的三年已經是哥哥的最大底線︰「謝謝你,哥哥。」
「好了,下去吧,哥哥需要思考一下。」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韓睿帝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我——」瑞雪一僵,抱著韓睿帝不想放手,總覺的想要說什麼,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
「怎麼了?」諸葛雲推開瑞雪,輕輕道︰「雪兒還有事嗎?」
瑞雪沉默片刻,像是掙扎了很久,才抬頭道︰「哥哥替我完成願望,那哥哥有什麼願望嗎?」
「呵呵,雪兒長大了,竟然知道關心人了。」諸葛雲輕笑一聲,黑眸光芒一閃。
「皇兄,快說啊。」瑞雪見他不說,更是急了起來,推著他催促著。
「朕的願望呵——」韓睿帝莫名的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夜霧襲來,已近冬日的夜晚有些微涼,朦朧的月光下,無窮無盡的星星閃動著瑰麗的色澤,猶如熠熠放光的鑽石,放射著耀眼的金輝。陽之耀目,月之清冷,星之璀璨,萬物惟其之首。「朕想要開拓父皇沒有開拓的疆土,朕想要三國統一,朕想要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帝王。」
那並不是清泉溪流的音調,那不是渾厚如磁石的聲音,而是帶著粗礪的質地。只是幾個字,一句話,便讓人心里微微一痛。好像一陣沒有方向的風,穿越萬里流沙而無處停留,在空中低回徘徊,無枝可依。可是卻那般堅韌,堅韌如樹上的藤絲,任其風吹雨打也不為其所動。
瑞雪看著韓睿帝完美的側面,心再次回到十年前的夏日。「皇兄,母後怎麼了?她為什麼不睜開眼楮,她是睡著了對不對。」趴在床榻之上,粉衣女娃推著面前毫無生氣的女子,不停的哭喊。
「雪兒,母後死了,她死了。」面無表情的少年冷冷的看著她,語氣近乎殘酷的冷靜。「所以以後沒有人會保護你,我們要自己學著長大。」
「你騙人,母後怎麼會死。」女娃頭搖的像撥浪鼓,像是浮萍一般大哭起來。可那個向來保護她的哥哥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清醒一點,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母後既然進入後宮,就知道自己選擇了怎樣的道路。如今她死了,唯一告訴我們就是,我們要變強大,我們要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忽視,而這個第一步,就是當上帝王,只有掌握了天下最高的權利,才能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雪兒,你明白嗎?」
十年前她不明白,十年後她明白了。明白了哥哥背後的隱憂,明白了哥哥的用心。盡管步履艱難,盡管不被信任,但是哥哥還是守護著她,是她這個妹妹做的不對。
「現今三國,趙之首,齊嗜武,唯獨我韓國文治天下,若在太平盛世自然是好,可是齊皇之霸氣,趙國之強盛,韓國若不能與王域接壤,那麼很可能成為被吞並的一個。這些年來,朕一直想要實現這個夢,可是如今連保住韓國都是奢望。」
瑞雪大驚︰「哥哥,在你的治理下韓國不是發展的很好?」
「呵呵,你太天真了。」韓睿帝輕笑道︰「群臣不忠,朝政不穩,就連風華霜都變得居功自傲,長此以往,朕奪天下的大志不但成空想,韓國早晚也將被兩國吞並。」
「皇兄?」瑞雪目光閃過了一絲擔憂,看著韓睿帝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知道這麼多于你無益,下去吧。」揮了揮手,韓睿帝坐在了旁邊的座椅之上。
「皇兄——」掙扎了很久,瑞雪公主終于喊了出來。
黑眸閃過了一道奇異的光,諸葛雲沉靜的看著她,像是催促她又像是引導她,直至最後她自己說了出來︰「沒,沒事。無塵的事我會考慮一下,皇兄等我答復。」話落她輕輕跑開,卻沒有發現背後那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淺而冰冷的笑自眸中迸發,映射著溫雅冷漠的容顏,越發的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