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寒風襲來,絲絲的冷意入骨,薄霜籠罩在整個皇宮頂上,顯得異常蕭瑟寒涼,韓睿帝扶了扶肩頭的披風,腳步不知何時停下。
怎麼會來這里?抬頭望了一眼牌匾上清泉殿三個大字,他不禁愣了一愣,這些日子因為朝政與皇後之事,他已經有些抵觸來此,不光是為了避免朝臣臆測流言不斷,更為了消除心頭過于濃郁的愛戀。可是今日自婕妤處走來,本是想好好休息番,腳步卻不自覺的走到了這里。苦笑逸出唇角,他制止了驚慌失措想要行禮的宮女,輕聲走了進去。
「呵呵,好可愛的魚兒啊,沒想到娘娘說的方法還真管用。」剛進入園中,便听到了清脆不絕于耳的笑聲。韓睿帝走近一看,才發現天仙的景園。殘黃的楓葉,清雅的悠園,青葉的秋千,宛如畫卷般的完美。宮女們搭著蓮蓬在湖中嬉戲,粉衣宮裝,點點擁簇,幻化出不一樣的天堂。
笑容不自覺而起,韓睿帝轉頭旋身,直到遇到那一抹清絕的笑容。冰蠶絲衣,晶瑩流轉,如瀑青絲,飛旋四散,柔順水光的雪色絲質長袍,將完美的身形勾勒。長袖披風緊連,隨意移動,銀光爍爍,燦光無數。可是在美之景,在艷之容,又怎及那唇角如夢似幻的微笑。
唇角微抿,媚態自現,那眉梢眼角皆是笑容的容;眸光流連,柔光閃動,那惑盡天下人而不自知的笑容。仿佛看到那一笑,天地一切煩憂盡去。
他見過各種模樣的月妃,初見時紫衣飄搖,奪目耀眼的月妃;清泉殿,藍衣淡然,從容閑適的月妃;登位時紅衣宮裝,艷麗逼人的月妃;御花園白衣無暇,蝶中起舞的月妃;
可是沒有這一刻,更讓他為之心動,因為那不再是平靜的讓人害怕的笑容,不再是敷衍淡漠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真正純美的笑。盡管沒有太多的展露,沒有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可是那如花笑靨卻仿佛染上了初生的艷光,明燦無暇,媚之逼人。
也只有此刻的月妃,讓他有了完全沉淪的念頭。不為絕世容顏,不為傾世才華,只為那一笑,那一仿佛收集了全天下歡快的笑容,那一仿佛可明媚至天荒地老的笑容。璀璨耀眼,華彩熠熠。只是是誰讓這容顏充滿了勃勃生機?是誰為那惑人的眸光注入了新的源泉?
「皇上?您今日怎會來此?」眉目一挑,齊腰的長發舞動,眉梢的慵懶一覽無遺,沒有變的還是那唇角如月清輝的淡定淺笑,滿目美景映著眼底的幽光,美好的讓人沉醉。
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諸葛雲彎起了唇角,不自覺的走向錦少︰「是啊,朕來了。」
隨手扶起月妃,韓睿帝做到了旁邊的木椅之上。「哪個妃子見朕不是感恩戴德,只有你讓朕一點都看不出驚喜。」
「呵呵,放在心里的才是甜的。干嘛每次都要表露。」錦少下意識的躲過了韓睿帝的視線,呵呵笑道。
「你在畫畫?」輕輕一攬,韓睿帝看向了錦少筆下的畫卷。
手稍稍握緊,錦少淡淡道︰「皇上看畫的好嗎?」汗水濡濕了整個手心,幸虧大哥二哥剛走,只畫了旁的景,否則還真是慘了。
所幸的是韓睿帝並沒有對于畫卷過多在意,只是拉她做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笑道︰「瑤兒真是驚喜無數啊,告訴朕,琴棋書畫,你有哪項不會?」
「呵呵,只多不精,皇上取笑我麼?」垂眸一笑,錦少稍稍站起,離開了韓睿帝一點距離。
還不精?韓睿帝看著畫卷,贊嘆道︰「枯楓尚能回春,冰湖亦能回暖,先神韻,後性情,畫工精致,不僅將景的形態勾勒得完美無缺,就連神似都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誤。」
一直以為月妃只有琴舞雙絕,可是除卻簫聲不說,就連這畫工都讓他大吃一驚。韓睿帝眸光疑惑一閃,這般才情美貌都堪稱一絕的女子,真的是像她身份一般,簡單明了嗎?
「皇上過譽了,不過是信手涂鴉,不登大雅之堂。」錦少想要拆下畫卷撕毀,韓睿帝卻拿過了她手中未清洗的筆,沾上墨揮舞紙間︰「朕幫你接上吧!」
大筆揮毫,濃墨的景染于畫間。粉衣如蝶,飛舞其間,清風拂動,花葉飄零,有女如斯,白衣翩然。傾世之容,惑魂之眸,那一抹淺笑,那一次流連,那一次回眸,那一次旋身,無一不是風情。風衣雪貂,獨此耀目,萬千光華唯在其中,歡笑粲然難以移目。
錦少黑眸訝異一閃,沒想到韓睿帝畫工如此厲害,即使寥寥數筆,依舊可見人之風華。更別提那畫龍點楮的唇角笑容,淺然一抿,濃笑傾斜,不在于張開的薄唇,也不在于歡喜的容顏。而是那種似張未開的眸光,帶些溫柔,帶些明艷,更帶著一種海闊天空的放松歡快。
韓睿帝放下墨筆,回眸一笑︰「喜歡麼?」
「當然喜歡,皇上送的我怎麼會不喜歡。」月妃欣賞的看著畫卷,微笑的點點頭……
「喜歡就好。」諸葛雲點點頭正想要題詩,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太監︰「皇上,稟告皇上,婕妤娘娘又暈了。」
韓睿帝眉頭一皺,眸中冷意一閃,正要說話。月妃已道︰「什麼?嚴重嗎?皇上快去看看吧。」
「不用了,婕妤朕剛才看的時候覺得很是安好,更何況朕又不是太醫,找朕有何用?」不用看臉色都能听出韓睿帝心中的不屑,錦少推了推韓睿帝,低聲道︰「皇上還是去看看吧,將心比心,如果我是婕妤,也會希望皇上探望。」
韓睿帝嘆氣道︰「罷了罷了,帶朕去吧。」說罷無奈的對錦笑笑,大步離去。而那淡笑追隨的目光也隨著身形的遠去,變得淡漠至極。目光偶之掠過那完美的畫卷,冷冷道︰「青墨」
「在」
「將那幅畫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