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殿
「皇上不可啊,萬萬不可啊。」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數位大臣跪倒在地,哀切的看著頭頂那個面色陰沉的帝王,垂死諫言︰「公元804年,風華霜帶領一萬精兵,殺入敵國巢穴,保我大韓平安;公元813年,西南邊境,賊寇肆虐,數萬百姓受其侵擾,當時所有的官兵都不敢掠其鋒芒,唯有風將軍一力抗敵,一刀一槍用信念贏得了百姓對朝廷的希望;公元83——」
「夠了!」一腳踹開最近的幾個大臣,韓睿帝冷聲叱喝︰「這不是他恃寵而驕的理由。」側目看向窗外,韓睿帝目光中有著不得不壓抑的憤怒︰「桀驁不馴,抗旨不尊,如今更是公然行刺大韓皇妃,若非他當年之功,罪名可誅九族。」
幽深的雙眸掩不住對其的忌憚與厭惡,只要一想到月妃為他受傷,他的心就幾乎抽攣。正當他要下旨之時,在旁的深藍色大臣在也忍不住失望,抬頭悲切懇言︰「文臣已是口誅筆伐,皇上還要寒了一干武將的心嗎?」
手指吶吶顫抖,蒼老的帝師泣聲道︰「皇上怎可如此糊涂!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在怎麼傳您和月妃的風流韻事?再美的江山都比不上卿之一笑。若非我親眼看到,老臣,老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一直睿智聰明的皇上所說。您真的失去理智了嗎?真的不知道您現在的處境嗎?」
韓睿帝臉色一變,手指微微攥緊,不自覺的發出了咯吱的聲音。
「夜夜專寵,建立望月樓,鑄造月冰城,如今竟然在如此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只顧風月,罔顧一干大臣。殺淑妃,貶趙錚,皇上死了,如今輪到風將軍了,您真的說跟貴妃娘娘沒有一點關系?」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老帝師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勸阻皇帝,只輕聲道︰「老臣知道您這樣做的意思是要保護月妃娘娘,可是皇上您身處帝王數十載,真的不清楚何為保護嗎?您以為您殺了風華霜,真的能夠警告那些想要傷害月妃的人嗎?」
猛然轉身,韓睿帝回望眾臣子,目光爆射出凌厲陰狠的殺氣。可是當接觸到那雙從小教導他長大,慈愛亦無奈的雙眸後,慢慢平息最後冷靜下來。
「如果皇上真的要保護月妃,就應該遠離她。只有遠離她才能為她帶來寧靜的生活,只要你的寵愛一天還在,那麼眾人的嫉恨之心就不會消失。」邱覓在韓睿帝的扶起下站了起來,淡淡道︰「這點皇上不是不明白,而是不願意做。」
他從小看著他長大,皇上堅韌,睿智,聰慧,什麼事一點就透,如今不過是被情愛迷失了心智,說到此想到了那個為皇帝擋劍的女子,又嘆了一口氣。
「都起來吧。」韓睿帝看向了其他大臣,深深地閉起了雙目︰「朕,朕,讓朕一個人靜一靜吧。」
其他人松了一口氣,互相看一眼,知道事情已經有了回旋的余地。正要退出的瞬間,一個身穿白衣的婢女卻跑了過來,一臉的驚慌失措︰「皇上,皇上,皇上不好了!」
一看是青墨,韓睿帝的心一瞬提起,趕忙跑到前方,揪住了女子的衣領冷道︰「月妃怎麼了?她怎麼了?」
「娘娘,娘娘,她她,快不行了。」說出的瞬間,青墨的眼中露出了大朵的淚花,幾乎忍不住的抽噎。而此時的韓睿帝已經跨步出了宮殿,不要出事,瑤兒,你千萬不要出事。腳步幾乎是一陣風極迅,其他大臣也露出了復雜的神情。只有那個被人遺落的宮女,與皇帝的貼身公公交換了一個眼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月妃,月妃,你怎麼樣?怎麼會這樣?太醫呢,太醫呢?」瘋狂的呵斥,那張之前冷靜下來的容顏再次崩潰︰為什麼他只離開一會兒就變成了這樣。「瑤兒,你怎樣了?」
衣襟上大口的鮮血,昭示著剛剛的驚心動魄。韓睿帝死死的抱著虛弱的女子,仿佛要將她嵌入他的身軀。
「皇上,皇上,快放下娘娘。」剛剛抓藥回來的林太醫,一看到月妃不適的臉龐,趕忙跪地道︰「娘娘身軀虛弱,經不起陛下這般搖晃。」
「她怎麼樣?身體到底怎麼樣?」已經不再追究那些虛無的禮節,韓睿帝听到太醫剛剛的話,燃起了亮光︰「瑤兒是否還有救?」
「娘娘身體虛浮,連——!」謹慎小心的話在看到那雙猛然睜開的妖邪雙眸有著一瞬的停滯,隨後身軀不自覺的打了一個顫,小心翼翼道︰「娘娘,身子本來就弱,調養本就不易,再加上連日來為陛下朝堂之事耗盡心神,還有風,風將軍這一掌過于狠辣,故此,故此——」
為他耗盡心神?韓睿帝目光憐惜一閃,正要在問下去,身後細小如蚊衲的聲音恰如其分響起︰「皇上,皇上——」
女子眼睫微動,張開了清魅的雙眸。蒼白的臉上綻放出點點笑容︰「皇上,你來了。」
「嗯,朕來了。」轉向女子的瞬間,黑眸不自覺的柔和起來,韓睿帝心疼的為女子拂去擋在額前的秀發,低聲道︰「朕會一直陪著你的。」
淡淡的笑升起,錦少滿足道︰「這就夠了,這就夠了。」握緊了韓睿帝的雙手,她喃喃道︰「記得不要遷怒別人,瑤兒這一生有你的陪伴,已是大幸。皇上,我求你,求你一定不要傷害風將軍。」
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只能听到那流淌的尾音︰「會對你不利,我不要皇上為我受到責難,絕不要。」
極力提高的心神,再也掩不住疲倦,沉沉睡去。可是身旁的帝王雙目卻流出一滴晶瑩的淚,瑤兒,朕此生有你,一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