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小軒,位于城北的一片綠林之中,這里綠草茵茵,鳥語花香,一片靜謐祥和。
天然的綠林為障,給清風小軒築起一片與世隔絕的空間。
暮千逸挑開綠枝上前,只見一個竹籬圍成的小別院,四周種滿了花花草草,別院不是很寬,可是比較深。不是很奢華,可是很別致精巧。
暮千逸向內走了幾步,回頭看著不遠處那個單薄的身影,長眉微蹙。
當初他只是想走近暮沉風和南宮清,並沒想到招來了這麼一個麻煩,這個茵茵從此便跟上他了,無論他說什麼,甚至給銀子讓她走,都沒有用。
茵茵都只是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然後輕言細語道︰「茵茵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生生世世伺候公子。如果公子不要茵茵,茵茵也無法再苟活于世。」
而後,她便一步也不落下的跟在暮千逸的身後,就如同現在,她正遠遠的跟在暮千逸的身後。
暮千逸沖蒙毅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留在門外看著茵茵,不要讓她跟進去。便自己踏步走入了小別院之中。
走入別院,又是另一翻風景。首先是一道長長的走道,走道兩邊的牆壁上有著講究的字畫,別致風雅。走過長長的走道,便是一個小花園,花園里的花不多,可是朵朵名貴。有些都是連天焰宮也沒有的稀有品種。
在園中的小亭中,南宮清和暮沉風正在哄著小孩子,暮沉風站在南宮清的身邊,垂眼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南宮清,他的臉上帶著滿足而親切的笑容。他一身白衫,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修長而俊逸。魅惑的笑顏在陽光下蕩漾出清朗的氣息。
暮千逸的眸子微微暗然了一下,這種笑容,是暮沉風不可能有的。
在他的記憶中,暮沉風就是黑暗的代表,他記憶中的暮沉風,周身散發著嗜血的戾氣,孤傲而偏執的如寒冰般的目光睥睨一切。
而面前的男子,和他記憶中的暮沉風相差太大了。
至于南宮清,她的臉上帶著滿足而幸福的笑容,她看著懷中的寶寶,那如星星般粲然的眸子中滿是濃濃的母愛。當她抬起眼,和暮沉風相視而笑的時候,那絕色的笑臉足以讓世間的一切黯然失色。
她拂袖,那淺粉色的衣裙飄然而動,暮沉風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入懷中。
她嬌嗔般的捶打著暮沉風的胸膛,嬌俏可人卻又不失柔順的依在暮沉風的懷中。一身白衫的暮沉風抱著淺粉色衣衫的南宮清,而南宮清的懷中,寶寶露出可愛的笑容。
在瞬間,他仿佛听到風在低吟。一切完美得讓人不忍心去打攪。暮千逸不由停住了腳步。
他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想查清面前這兩個人到底是誰。可是這個男人真的是暮沉風嗎?也許是他猜錯了。暮沉風不可能有這樣的笑容。
這個女人是出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女人,可是她臉上的笑容,比他夢中所見到的還要燦爛。燦爛得他不忍心去破壞。
這一幕,深深的印在暮千逸的腦海之中。以至夜深人靜之際,他午夜夢回,也夢到的是如此的場景。
不同的是,站在南宮清身邊的男人不再是暮沉風,而是他自己。只是,南宮清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清肅而黯然的容顏,她如星般的眸光中滿含憤怒和憎恨,她指著他大聲道︰「暮千逸,我恨你——」
于是,暮千逸從驚悸中醒來。
窗外,正月色闌珊。
暮千逸睡意全無。
回想起今天去清風小軒,暮沉風和南宮清很熱情的招待了他。在清風小軒的這一天,他們相談甚歡。聊天文,聊地理,聊美酒,聊佳人。唯獨不涉及政治和國事。每每談到此處,暮沉風都會說「不言國事」。
他可以感覺到,面前的男人無心政治。
這一點和暮沉風很像,可是又不同。
因為暮沉風是性格中的不羈,而面前這個男人,卻是一種淡然。
也許,他真的不是暮沉風吧。
正在這時,門外,蒙毅輕聲低語︰「主人,您醒著嗎?」
「進來吧。」暮千逸轉身坐到桌邊,「有結果了嗎?」
「是的,經查實,這個慕容風其實就是慕容山莊的少莊主。」蒙毅把一早就暗中和暮沉風串好的台詞告訴暮千逸。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暮沉風要他這麼說,可是他相信暮沉風自然有他的安排。
暮千逸蹙眉︰「慕容山莊?就是南焰國最富有的慕容山莊?」
「是,屬下打听到,自從三年前這個慕容風逃婚離家之後,慕容山莊拿出了大量的賠金,當日和慕容家訂親的殷氏因此也不做計較。可是慕容風卻從此失蹤了。傳言說,慕容風是流浪江湖,另
覓佳偶,並從此不問世事。經查證,他不問國事,可是慕容家的生意實際上是他在暗中操控,此人三年間,已在松龍國,南焰國和麒麟國多處置下田產和房產,幾乎每一個大城小鎮,都有慕容家的分號和別院。清風小軒只是其中的一小間。」蒙毅說道。
暮千逸聞言,半晌不語。
這個慕容風果然不簡單,應該說,他不是暮沉風,可是他背後的力量,比暮沉風更可怕。此人,只適合做朋友,絕對不適合為敵。
「那他身邊的女人呢?」暮千逸問。
「回皇上,這個蘭清起初只是一個江湖騙子,在江湖之中混得一身花拳繡腿,在遇上慕容風之前,她以坑蒙拐騙為生,後來遇上慕容風,二人締結連理,生有一子。」
暮千逸背起手,緩緩走到窗邊,看著漆黑的夜。良久,他才緩緩道︰「蒙毅,朕相信你不會騙朕,你也是朕身邊除了玉兒以處,唯一可以和朕交心的人。朕問你,為什麼朕覺得,朕以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