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五章 第二回 飛翔之旅2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朗逸彤的父親說,你這孩子,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只要你身體健健康康,考一個好學校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饋。這也證明逸彤沒有看錯人。怎麼你有舅舅住在燕都城里嗎?逸彤倒是從來沒有說過。

李練達說,是的,我有一個親舅舅住在燕都,可是他年歲已高,從一家鄉鎮企業退休後就寄居在我表哥家。我舅舅一生膽小怕事,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著,在家說話也不佔地方,他沒有辦法管我,他對我倒是很親的。我也是去年來燕都以後才認識我舅舅的,這麼多年不走動,我也不能給他找麻煩,不能讓他在家里兒女面前抬不起頭來。文ge時,我舅母和我母親有過很深的矛盾,我母親年輕時因為人長得漂亮,被村里當權派的貧下中農子弟相中了,可是我姥爺說什麼也不讓我母親嫁到貧下中農家去,怕我母親嫁到那樣的人家受罪,就為我母親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富農家庭,我舅舅他們那時候正好因為政策一家返鄉,返鄉後受到那戶當權派人家的欺負,他們斗我姥爺姥姥厲害,大冬天讓我姥爺姥姥光著腳丫站在冰面上,我姥爺和我姥姥的腳趾頭都凍掉了,那麼殘酷,那麼殘忍。我舅母說他們一家也被逼無奈曾經有過一段沿街乞討的日子,所以我的舅母特別痛恨我母親,她說我母親是害人精,他說如果我母親嫁給那個當權派的結巴兒子,他們一家就不會有那樣的遭遇。我母親為人剛強也就不和任何人來往了。這些年,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連自己的親舅舅都沒有認全,他們大多數都在外地工作。這筆帳其實不應該算在我母親身上,更不應該算在我的身上,但是我舅母和我表哥他們對我真的沒有一點親戚味,他們記著那段心酸的歷史,他們仇視我,他們痛恨我。

……

一個是瑯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暇。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

朗逸彤的父親說,孩子,這是中國特殊的歷史階段決定的,在歷史的錯誤中誰都沒有錯,歷史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一切的恩怨都該化解了。特別是你們小孩子更不應該糾纏那段歷史。年輕人要往前看,說起那些過去……不說了,走吧,大佷子,咱們一起吃飯吧!這一集《金玉良緣》我看過,也是《紅樓夢》里最精彩的一集。小李,你能喝點酒吧!年輕人,要學習好,考一個好學校,還得練習一下酒量,將來很多工作場合都能用到,對人也是一個鍛煉。

李練達說,還是不喝吧!大爺,我是喝一點就多,中午跟彤哥喝了點酒,睡了一下午,到現在還沒完全醒酒呢?

朗逸彤的父親說,逸彤,去把前天喝的五糧液拿來,我跟你們小哥倆兒喝點。

李練達說,真喝啊!大爺?還是別喝了!

朗逸彤的母親說,沒事的,喝點,小李,你大爺平時在家也不怎麼喝酒,平時在單位客人多,回到家里根本也沒有喝酒的興趣,你大爺也不喜歡一個人喝悶酒。大正月景的,你們爺仨兒就少喝點,也樂呵樂呵。你不知道我們家逸彤從來不往家里領朋友,從小到大都沒有領過,就是當初那個麥田他們哥倆兒好,都是他去麥田家串門,麥田從來沒有在我們家吃過飯,麥田說看了你大爺就害怕,說你大爺威嚴,好像你大爺長著滲人毛。逸彤說你是一個素質不錯的人,難得他有你這麼一個情投意合的好朋友。

朗逸彤把五糧液拿來,給他父親倒上半杯。又給李練達倒上一杯,五糧液在杯子上掛著滴滴的酒絲。李練達說,太多了,怕喝不了這麼多。朗逸彤說,不多,我也倒跟你一樣多。說著,朗逸彤又往李練達的酒杯里倒了一點,酒在李練達的杯子上,富有張力地漂浮著,朗逸彤說,練達,你看這就是好酒的狀態和特征。李練達伏子,看著酒杯。朗逸彤又將自己的酒杯斟滿,酒也是極富張力地懸著。地球也是一個富有張力的球體嗎,所以世間的萬事萬物才不至于漂浮在空中。這個張力是通過怎樣的結構來吸引住萬事萬物呢?

四個人坐定後,朗逸彤的母親說,逸彤,去把李倩叫過來一起吃晚飯吧!朗逸彤說,她下午沒有過來,估計是喝酒喝多了,要不就是在玩小麻將,中午找她她就沒在家,今天就別叫她了。朗逸彤的母親說,你這孩子,就跑那麼幾步道,就那麼難?要不你打一個電話給她。朗逸彤的父親說,不去就不去吧!天天長在這里,多一頓少一頓也無所謂。來,咱爺仨兒喝一口。李練達用嘴抿一口,這一口酒下去,從喉嚨到前胸都是火辣辣的一道火龍,那種強烈的酒勁兒直沖腦袋,李練達自己在心里暗暗地說好酒真是好酒。

朗逸彤的母親給李練達夾菜,一邊夾菜一邊說,孩子,別拘束,就當在自己的家。李練達說,謝謝阿姨,我自己夾吧!你們對我太好了,我簡直無地自容。朗逸彤的母親說,那邊叫大爺,這邊叫阿姨,听著別扭,干脆你就直接管我叫大娘吧!听著咱們也像一家人。李練達說,那好吧,以後我就改口叫大娘了,大娘,

我的親大娘。李練達叫得朗逸彤母親滿臉高興,也叫得自己心口窩熱乎乎的。朗逸彤的母親滿臉笑容,樂不攏嘴地說,這孩子挺樸實的,老實巴交的,值得交,我們家逸彤也是老實巴交的,交的朋友也都是這類老實巴交的孩子,不這兒不那兒的。沒什麼說道兒。酒喝起來了,朗逸彤母親的話語比酒還有力量,讓李練達的腦門子冒汗,沁著汗珠。李練達用手擦著額頭。朗逸彤遞過來一個淺綠格子手帕。李練達將滿頭的汗珠擦掉,他能感覺到那些汗珠是冰冷的。

朗逸彤的父親又提了兩杯酒,李練達都是跟著朗逸彤看喝酒的尺度。朗逸彤的父親又單獨地敬李練達一杯酒,說,要想好大敬小。小李前途無量,祝你今年能金榜題名魚躍龍門。李練達陷入一種溫暖的漩渦里,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李練達一再點頭道謝,李練達誠惶誠恐地站起來和朗逸彤的父親踫杯。李練達被幸福包圍了,酒不知不覺地就喝多了。電視劇的劇情一直進行著,從餐廳里還能模糊地听見那些賈寶玉薛寶釵這邊熱鬧洞房那邊林黛玉魂斷瀟湘的故事情節。但是這個背景過于虛無,李練達被五糧液的化學反應給眩暈了。朗逸彤提議帶著李練達敬他父母一杯酒,朗逸彤說,爸爸媽媽,練達就是咱們家的另一個孩子,我們哥倆兒孝敬父母一杯酒,也請父母見證我們的友誼,我覺得不論練達走到哪里我們都是最要好的哥們兒。自從認識了練達以後,練達給了我一種神秘的生命力量,我現在寫作是下筆如有神,那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力量。李練達說,你可別把我說的那麼神,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孩子。我現在有些受寵若驚,我壓根兒都沒想到過能和大爺這樣的大領導在一起喝酒。朗逸彤的母親說,你大爺在家就是一個慈愛的小老頭,也沒有什麼官架子,就是一個和藹的父親,你不用神化他。李練達說,我都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這個人嘴拙口笨的,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朗逸彤的母親說,咱們家不興花言巧語,我們從來也都是這樣教育孩子的,要老實做人踏實做事,不學那些油嘴滑舌的人。朗逸彤說,這一口酒我和練達的力度大一些,喝到一半。李練達看著朗逸彤一口喝到酒杯一半的高度,自己也模仿朗逸彤喝了一半。朗逸彤的父親則一口將剩下的一口酒干掉,朗逸彤的母親喝了一大口。朗逸彤的父親又讓朗逸彤為自己倒了半杯酒,他提議說,那我就跟兩個孩子喝一杯,難得你們小哥倆兒感情深厚,這回咱們爺仨兒可是一口香。李練達看著朗逸彤和他父親都一飲而盡,自己也仰頭將一杯酒喝光了。李練達覺得自己的神情突然有一陣恍惚,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在這樣的房間里喝酒,李練達的心里被涂抹了蜂蜜的甘甜。朗逸彤的父親說,逸彤,你們倆看看還有多少,都勻了,要是再喝,你們就再開一瓶。我說兒子你這也挺能喝的,下次家里來客人,不許再躲著了,得幫老爸往前沖一下了。老爸這年齡也該從政壇和酒壇上退下來了,不能再喝了,該歸隱田園悠然南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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