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六章 第六回 心心相印4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苦菜成為春天最初的亮色。

整個世界都在昏黃的燈光中,世界枯萎成一棟樓的冷澀。

李練達坐在昏黃中想起在鄉下實習的朗逸彤,他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呢?外面漸進的黑暗從四周合圍過來,李練達在這風沙渾濁的黃昏忽然就想朗逸彤,忽然就想到要寫一首歌詞。李練達在眾人之間又在眾人之外,他低頭奮筆疾書,他在英語練習本上順暢地寫下一首歌詞,他是連個句讀和割斷都沒有,他處在一種巔峰狀態。他寫出了一首絕妙好詞。

《心心相印》

寂寞處又見鴻雁回歸淚紛紛

山水間默默無聞听命牽引

日出日落的輪回中不知疲憊

天有不測人不問後果前因

無可奈何花飛花謝的傷悲徹骨痛心

似曾相識雁來雁去的感動蒼狗白雲

只任

大浪淘沙百煉千錘的愛與恨

流年似水日積月累的紅與黑

蒼茫時分依稀記得你的眼神

穿透我思念的胸襟

讓我想起熙熙攘攘的人群

還有人在信地老天荒的心心相印

仿佛在漸濃的黑暗中真的有雁陣在穿過城市的暗淡,李練達在這無邊的黑暗里想到了朗逸彤那濃情的眼神,那是他干涸歲月的生命之泉。正當他想著朗逸彤時,李練達就恍惚听到教室的門外響起朗逸彤的召喚,李練達覺得那一刻自己好像是跌入了無邊無際的夢中,被朗逸彤一手給拽住,拉起。他又听到了那個熟悉的呼喚,他怔愣了一下,站起身來就往外走,開門走到外面,在黑洞洞的走廊里,真的是朗逸彤,李練達想這就是心靈感應嗎?李練達有種喜極而泣的興奮,他覺得自己的第六感似乎特別強烈。朗逸彤一直就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己這麼多天沒有想到過朗逸彤,怎麼忽然想到就見到朗逸彤了呢?朗逸彤給了李練達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兩個人又互相推遠凝視,咧嘴開懷大笑。

朗逸彤又給了李練達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他擁抱住李練達說,我剛才從你們曾經住的那個地方過來,看見到處都是一片廢墟,一時間驚呆了,擔心你們會出現了什麼問題,當時心跳就停止了,胸悶,呼吸困難,想哭。我看那慘狀,真的擔心你們也出現什麼意外。我當時大腦飛快地轉動,一切能想到的後果都想到了,我被自己的想象給嚇住了,我在廢墟上呆呆地站立了一刻鐘,你們旁邊的光明商店也被炸得半拉胡片的,我想,你們肯定也出事了,並且是大事,這一切肯定是開金礦的高老鱉干的,只有他們有這種爆破技術。一想到這些我就有些虛月兌站不住,我一時間走不了了,被夢魘了。當我清醒過來,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跑到你們學校,問個究竟。我已經在你們班門口站了有一刻鐘,當我平息了自己的喘息和心跳,我才敢喊你一聲,你沒有反應,我又連續喊了你幾聲。你還在我身邊,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藍屋那兒又是怎麼回事兒呢?怎麼幾天不見好像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這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吧!

李練達說,是真的,我還在這個世界上,我掐你一下子吧!李練達說著在朗逸彤的手掌心里掐了一下子。朗逸彤說這是真的,我仍在恍惚中。他迷離的神情還在被震撼的廢墟里,他不錯眼珠地看著李練達,好像他們已經好久不見,他從心里笑出來。李練達也從心里笑出來。

李練達說,走吧,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朗逸彤說,告訴蕭正揚一聲嗎?

李練達說,好的,我告訴正揚一聲。

朗逸彤緊緊地攥住李練達的左手,來到蕭正揚的教室,李練達告訴他們的同學喊一聲蕭正揚,蕭正揚從班級里跑出來,一看朗逸彤回來,高興地跟他握手。朗逸彤說,我讓練達去我那兒住兩天。蕭正揚對李練達說,那你可記得吃藥。李練達說,不用吃藥了,彤哥回來,我的病就痊愈了。然後李練達他們兩個跟蕭正揚揮手告別。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數著下樓,腳步輕盈,朗逸彤攥得李練達的手生疼。李練達堅持著,他從朗逸彤這一攥里感覺到了朗逸彤對自己的情意。

李練達說,你不在這幾天,的確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像你不在燕都燕都就壓不住陣腳了。一切都亂了套。我先簡單地說說一下故事梗概。先是湯校長不明真相地死亡了,弄得滿城風雨。接著就是藍屋被炸掉了,咱們先前不就知道是我們房東告發高建光的嗎?就有人趁著黑夜在我們東家院子里安裝了一枚高科技炸彈,這就是後來你看到的慘狀。東家死了,他的妻子重度燒傷,我們因為逃得快遠離了災難。這就是命運的捉弄或者說惠顧吧!光明商店的張薔姐和他兒子崔大光也在我搬走之前搬到沈陽去了,這個場景好像是在夢中。據我的分析猜測這一切都是高建光父親高老鱉干的,他們家開金礦有方便條件,但是現在已經查不出任何證據了,這又像宇文強自殺案一樣是一個死案。

朗逸彤說,原來如此,不過剛才可真是把我給嚇暈了。我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覺得物是人非,自己好像從另外一個星球來的,恰好趕上這樣的天氣配合,我真

是被嚇得六神無主了。我的生命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這樣的變化。還好,真的不錯,我一路狂奔眼淚是一路飛灑,我想那一刻我是魂飛魄散。我真怕你們也遭遇到什麼不測,我怕我實習這段時間你會有什麼突然變故。

李練達說,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朗逸彤說,我剛回到家里,渾身上下髒得不行,但是我還是第一時間坐車來找你,我要第一個見到你。我像正月一樣體會到了離別的滋味,特別是想你。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放心不下你,總感覺到你要出什麼問題。可是在那個鄉鎮中學又沒有一部電話,簡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我不想再去實習了,反正我已經上了幾節課,就當我實習過了。我以後也不會再當老師了。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這個職業,我不喜歡做一支流淚奉獻的蠟燭,我想當一個自我的藝術家。

朗逸彤抓住李練達的手從塵沙彌漫的校園走過,那一群太平鳥都方向統一地向著渾濁的夕陽,毛絨絨的肚皮都染上一種色彩,每一只太平鳥都站在一個書尖兒上。李練達說那是太平鳥。朗逸彤說這下天下就太平了。李練達試圖將手從朗逸彤的手中抽出來,可是被朗逸彤緊緊地攥住根本抽不出來,朗逸彤意識到自己將李練達的手抓得太緊,就松開了。

李練達說,完了,這回手骨折了。

朗逸彤說,那好到我家炕頭上去吧,我天天四碟八碗地伺候你。

李練達說,我覺得有時候很多事情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好像有一個主心骨兒。你不在的時候我感覺一切都沒著沒落的,覺得世界上好像缺了什麼。你是我人生的定海神針。

朗逸彤說,走吧,咱們回家吃飯吧!

李練達說,你剛回來,還是跟家里人一起聚聚吧!大娘和李倩姐他們都在等你,我想她比我更需要你。這一日三秋,算一算你們也是幾十載的相思了,你們小夫妻是不是已經相思到白頭了。

朗逸彤說,你這個小孩兒,心里還挺復雜的。走吧!別說什麼!請跟我來!

李練達說,彤哥,其實我在心里已經發誓不去你們家了!

朗逸彤說,我請你去,我媽和李倩他們肯定高興,我高興他們就高興,他們都是圍著我轉的,我是他們的世界軸心。他們也想見見你,看你到底痊愈了沒有。

李練達說,好吧,反正我總是無條件地服從你的意志。我前些日子給你們全家添了那麼多的麻煩,我都過意不去的。現在再去你家麻煩,更說不過去的。

兩個人在冰冷的混沌中,走到一個公汽停靠點,李練達說,這種天氣比去年的暴風雪還令人難受,那種揮之不去的塵沙像是侵略的軍隊從遙遠的科爾沁草原襲擊過來。讓人喘不過來氣來。你這次是不是對農村有了一種直觀的了解,對生活在農村是不是有了新的體會。

朗逸彤說,條件真的是很艱苦,能在農村生活下去的人都是英雄。

二路公汽像喝醉酒一樣從沙塵中開過來,車上又是空蕩蕩的無人。

李練達說,咱們每次都是專車。趕得真巧。

朗逸彤說,那是你的命好,總是沒有人搶你的好運氣,就連坐一個公汽還有人讓著你,躲著你。給你制造貴賓級的待遇。看來你是威力無比啊!

李練達說,這都是借你老兄的光。你是有福之人。

兩個人又像那天一樣一前一後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玻璃上沙漠化的城市被暗黑的黃色給淹沒了,車燈是這個世界唯一可以看見事物的眼楮,在車上人的眼楮盲了,外面是模糊的移動,李練達和朗逸彤只能看見彼此,就連前面的司機都被虛化了,隱藏在暗黃的移動里。仿佛這是一列奔向未來世界的單車,這世界末日的星球上只有李練達和朗逸彤兩個人存在。

李練達說,這是什麼天象。

朗逸彤說,應該不是預示著什麼!

二路公汽像老牛車一樣慢悠悠地移動著。朗逸彤和李練達都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他們看著看不見的外面世界。

沉重在一點點滋生。當公汽終于到達站點後,他們將這種透不過氣的沉重丟在車里。他們的心情豁然開朗,他們在小巷里奔跑著,在這樣渾濁的天氣里,李練達因為朗逸彤的回來而變得雀躍,他覺得只要是朗逸彤在,他的心情就是無比快活的,那是一種近似于如入仙境般的感覺。

他的生命因為一個人的照耀而明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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