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九章 第一回 蝶舞翩翩4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花園里寂靜著,兩只紅嘴藍鵲青鳥飛過樹叢,站在白楊樹尖上。

李練達的心逐漸地平息下來。

麥穗兒或Maggie或麥當娜一陣風似地刮走了,李練達和蕭正揚站在花園里默默地無言以對。那對兒紅嘴藍鵲在林間拖著大尾巴在旭日的紅光里飛來飛去。李練達說,我像做了一個短夢。蕭正揚說,她這個時候站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嗎?簡直是有些瘋魔,簡直是歇斯底里。不過一切都是沒有可能的,一切都不會有結果的,她在悲傷中或許只需要找一個發泄的人,我想這之後她不會再找你了。如果你不在乎,就當是遇見一個精神病患者,在夢囈,在痴人說話。李練達說,就當是被瘋狗狂吠了一陣子,驚嚇得我心驚肉跳,卻沒有傷到任何皮毛。李練達沒想到自己剛剛平靜的生活怎麼會又投進這樣蕩起漣漪的石子。但是一個女孩子能放下架子,拋開自尊和尊嚴,向自己喜歡的人表白她的愛,這難道不值得自己珍惜嗎?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傷害她的心。麥穗兒是勇敢的,麥穗兒是敢愛敢恨的,可是自己應該怎樣面對麥穗兒呢?難道她不值得自己去愛嗎?她值得每一個人去愛,可是自己怎麼就提不起精神來,自己怎麼一點愛的火花都沒有點燃呢?自己是冷血動物嗎?自己是被朗逸彤的落水悲傷成為一個石頭人了嗎?

麥穗兒的粉紅色像一陣風一樣飄逝了。

校園的大喇叭還在唱著張薔的歌《跟我來》。

……跟我來,跟我來,這是美好時光,

跟我來,手牽手,這是美好時光,

青山高,綠水長,雲飄蕩,

花開放,開得盛,開得盛,

一起來歌唱,一起來唱,唱得花兒開放。

唱得那春天來到,

要把煩惱拋。

忘掉煩惱,樂觀向前走,

听我唱,唱一首歌,

要珍惜時光,

要把我美麗的青春,

和那美麗的志向,努力學習,開創,

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快樂歌聲到處飄,到處飄,樂滔滔。啦……

跟我來,跟我來,這是美好時光。可是朗逸彤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還有什麼美好的時光呢?李練達又想起朗逸彤在這個花園里的每一個笑容和聲音,那麼親切,他的聲音那麼好听,李練達想起朗逸彤在朗誦著李練達的《如果我愛你》︰如果我愛你/山與水只是我表達愛的一種形式/天與地只是從愛的渦旋狀旋臂延伸出的星際塵埃……

蕭正揚看見李練達又陷入沉思里,晃了晃李練達的手臂。李練達笑著說沒事的,我沒事的,咱們都會沒事的。蕭正揚說,沒事就好,我們上樓去吧,這是一個容易觸景生情的地方,走吧!李練達說,再平靜一下,我沒事的,這是美好時光,我們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麗。

李練達稍稍平息了心中的千般頭緒也和蕭正揚一起上樓了。來到李練達的教室時,教室里空無一人,只有紅彤彤的陽光,將書桌和書桌上的書的長城照得別有一番風味,以微觀的角度看,這是一個被霞光籠罩的叢林。這是空當時段,住宿的學生去吃飯,走讀的學生還未來,李練達和蕭正揚正好處在這兩個人群之間,他們來到李練達的座位上,李練達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安靜地在這里坐著了。這是他經過隱姓埋名得之不易的位置,這又是自己即將離開的位置,那些艱難的過往鞭策著自己,堅決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堅決不能讓自己沉入這沒頭沒腦的愛情里。愛情是什麼東西?愛情能當飯吃嗎?愛情能幫自己考上理想的學校嗎?這虛擬的愛情什麼也拯救不了。只會讓自己徒增傷悲。一定要清醒地面對這一切。愛是人生的附麗,沒有強大的人生,哪里來的附麗和裝飾?

紅紅的旭日在對面的鳳凰山的山峰和山谷的曲線之間光芒四射。

李練達和蕭正揚坐在那里,享受著疾風驟雨之後的寧靜。迷離的光線穿過山谷,穿過城市上空,穿過高高矮矮的大樹,慢鏡頭地旋轉地來到李練達和蕭正揚的眼前,有些迷離炫目。全世界都是旭日的紅色,李練達想麥穗兒那暴風驟雨的愛情也會煙消雲散于朝霞中吧!李練達在紅色的迷茫中,城市在紅色的旭光中,旭日的光芒將人間的生老病死都虛幻化了,只有時間和太陽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他們億萬年間地存在,而人只不過是宇宙間的過客,一切都將是浮塵,那些浮塵也曾經是一切。

李練達掏出鑰匙打開桌殼,在桌殼被掀起的一剎那,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蝴蝶以六種飛翔的姿態翩翩起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越敞開的窗欞,向東方的紅色光芒里飛去,李練達和蕭正揚都被這美妙的翩翩飛舞給震驚了,兩個人誰都來不及看清這些蝴蝶的顏色及形狀,那斑斕的色彩,那熒光閃爍的舞蹈,似夢似幻似光影,剎那間就消失在廣闊的絢爛時空里。李練達和蕭正揚擁擠著趴在窗台上搜尋那幾只蝴蝶的身影,可是根本不見蹤跡,那些飛翔的蝴蝶是真實存在的嗎?是幻境嗎?李練達的心里有一種悵然失落的波瀾在泛起。

幻化的蝴蝶像一個謎一樣轉瞬飄走。

>李練達和蕭正揚仍然趴在窗台上,李練達的右手拿著鑰匙和鎖,左手停在空中,他被這些蝴蝶的色彩斑斕的閃爍飛舞給震撼了!李練達本來是想伸出左手要抓住任何一只蝴蝶,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們是那樣神速地飛越光線流動的時空。他們消失在光芒萬丈的朝霞里。蕭正揚也一臉驚愕地楞在那里,他看著無盡的時空搜尋那稍縱即逝的飛翔。這些炫目的蝴蝶,他們有著極速的趨光性,他們在李練達和蕭正揚的面前做了幾個翩翩翻飛的舞姿,眨眼間就從他們的生命中飛走了。那是破繭之蝶,那是朗逸彤送給李練達的飛翔精靈,在經過一個秋天一個冬天一個春天的養育,在夏天到來時翩翩起舞。

那真是絢爛之極的美。

李練達呆呆地趴在那里,他依然有些不相信眼前這一切,這些蝴蝶像是歲月贈給他們的禮物,像是朗逸彤留給他的一個啟示。李練達的心被這驚喜的一幕鼓蕩著,他覺得這是一個神的預言。這一定是朗逸彤給自己的一個預言。他在這個關鍵時刻,讓這些蝴蝶給自己生命啟示,李練達的心情格外振奮,他在蝴蝶的飛動里有了一種月兌胎換骨的輕盈。

蕭正揚說,這是冥冥之中神賜的仙蝶吧!

李練達說,這就是朗逸彤給我的蝴蝶蛹,他們在我的桌殼已經有八個月了,我以為這只是一個泥蛹,哪想到這里面真的會孕育出這麼美妙的飛翔。讓我簡直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奇妙的事情。

蕭正揚說,這是朗逸彤給你的生命啟示嗎?要你破繭為蝶。

李練達含著淚花點點頭,他知道這有著特殊寓意的仙蝶在啟示他,在漫長的沉默等待之後,生命要破繭為蝶,要翩翩而飛。李練達和蕭正揚就那麼站在那里望著窗外,窗外是絢爛的旭日光芒,而那六只蝴蝶像是不曾存在過的影像,一閃即逝,卻在無限的光芒中一再地拓印,拓印在李練達千瘡百孔的心靈里。

李練達伸手在桌殼里掏出朗逸彤給他的那個泥蛹,交給蕭正揚,蕭正揚將泥蛹放在左手心里,泥蛹帶褶皺的頭部出現齊刷刷的六個小洞。李練達說,他們是怎樣啄開這堅硬的泥蛹呢?他們是怎樣破蛹而飛的呢?這些隱藏在歲月深處的精靈。他們怎麼這麼會選擇時機呢?如果他們在前幾天破繭而飛,那豈不是都悶死在桌殼里呢?這些會選擇的生命,他們也與我心有靈犀呢?他們是歲月的精靈。他們是朗逸彤給我的生命飛翔的精靈嗎?

這是宿命嗎?

那泥蝶之舞,在夏日清晨,將成為一種永恆的震撼。

李練達想自己的生命是不是也要經歷日月封堵,然後破蛹翩翩起舞呢?他又想起崔大光的那個腦筋急轉彎,自己真的是在演繹那個預言嗎?蕭正揚將泥蛹交給李練達,李練達將泥蛹輕輕地放在左手上,他仔細地端詳這只發生奇跡的泥蛹,泥蛹的外殼已經被自己摩挲的油光 亮,那里面有自己愛心積蓄的軌印。李練達輕攥拳頭,將泥蛹握在手心里,沒想到沒有生命的泥蛹竟變得那麼松脆,泥蛹在李練達的輕輕一握中,化為塵屑,里面落下了紅色蛹的粉末,李練達看到手掌心中的蛹的廢墟,這里面曾搭建了一個生命的搖籃,而今卻只是一個塵土和軀殼的廢墟。李練達說,這就是生命的硬度,當有生命存在時,泥蛹是堅不可摧的,可是生命一旦化蝶翩翩起飛,這個蛹殼就經不起任何一點外力。我要學習這堅硬的泥蛹,孕育生命的飛翔。這就是生命的硬度,這就是靈魂的飛舞,這就是朗逸彤給我的生命啟示。

李練達將飛翔的遺留的碎屑飄向窗外。

李練達說我們的生命一定要破繭而飛。

蕭正揚說我們的生命化成蝴蝶翩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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