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他問著身邊的李衡。
「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胡人的器樂,好像是為了騎馬而彈才弄成可以抱在懷里的式樣。你自己去問問她不就好了。」
蒙恬一想也是自己求教于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于是走到她跟前。「請問這個器樂叫什麼名?」
「這個呀?」她看見蒙恬畢恭畢敬的樣子咯咯笑個不停,「這是什麼地方啊,不用這麼多禮。這東西叫批杷。」
「我可以試試嗎?」
「當然可以。」她將器樂交到蒙恬手里。本來就精通音律,加上和箏一樣同是用弦,只是稍微學習了下就能勉強彈出一首曲子。
「這玩意有那麼好學?」李衡湊到跟前。
「你懂個屁。」老板的女兒白了他一眼。「他能這麼快彈奏必定是通曉五音六律,哪像你連幾個大字都認不清楚。」
「姐姐不用這麼奚落我吧,好歹我也給姐姐送過不少酒錢了。」
「去,你這個市儈的小子。」她踢了腳李衡的腿自顧走開了。
「通曉五音六律?」李衡沖她背影做了個鬼臉。「你有沒什麼不通曉的東西呀?」
「有很多東西啊,不過世間萬物應該都有其相通之處,只要精于一項,別的要學起來應該不難。」
「說得也是。」
「你好像喝了不少,天色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免得家里擔心。」
「我們都是野慣了,一晚上不回去都沒人會找的。」李衡嘿嘿笑了下。「不過你不一樣,你每天都有不少事情要做吧。」
看著眾人擁著李衡離開蒙恬也慢慢往住所走去,以前他覺得自己不像其他的貴族子弟那樣是很貼近民生的。但是看到今天李衡他們他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是離自己很遠。如果彼此之間有爭端,他們會用拳頭解決,而在自己的世界里通常是依靠家里的背景來解決。他們打架完後可以依然是朋友,而在自己的世界,一旦結怨差不多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因為是賤民,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性命,所以他們更在乎自己,而在自己的世界里,生命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不如權勢和臉面來的重要。
幾近滿月的亮光使街道看起來不是那麼黝黑,蒙恬從來沒在夜里看過這座小城。這麼安詳寧靜的小城此刻讓人完全忘記身在何處。他想起了毅,毅很多地方都和自己相似,不過性情卻有些不同。很多話毅不會悶在心里,這是他的優點也是弱點。太過于耿直比較容易得罪人,即使提醒過他,他也還會經常忘記。現在听說他隨侍大王身邊,不知道有沒收斂些。觸怒大王和得罪一般人可是不一樣的。不過好在他還算機靈,並且也學會察言觀色說話應該會變小心點了。
院子里安安靜靜的,屋里的燈已經點上了。平時即使自己回來的晚些家里的侍從都會在院子里等的,他覺得有點奇怪。推開門才看見後窗那里背對自己站著個人。她穿著鵝黃色的深衣,左手扶在窗戶上,似乎正在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看到這背影蒙恬覺得胸口一緊,「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