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覺得十分怪異,這個孩子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衣服,說著他听不出地方的口音,稚女敕里帶著些許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成熟。
「你要去咸陽?」
「恩。」
「要是不急的話,過些時日歆兒也要回咸陽去,就帶上你好了。」
「謝謝大人。」蒙光開心的向他鞠了躬。
王歆看他舉動忍不住笑了一下,「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蒙光想了想,「我叫吳光。」
「那我就喊你小光哥哥。」女孩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
蒙光真是不明白,剛才還被嚇得哇哇亂哭的小女孩怎麼轉眼就能笑這麼開心。不過她牽著自己往家里去的感覺真好。前一刻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現在卻可以在別人的幫助下去咸陽。蒙光心里樂開了花,可是樂過之後又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他並不知道在咸陽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
王歆一看到門口的車馬掙月兌了蒙光的手飛快的跑了進去,「是太爺爺來了嗎?太爺爺!」她滿屋子里亂竄著。王翦出來將她逮個正著。她用臉在王翦胸前亂蹭將他的胡子弄亂。
「歆兒,不要沒規矩。」王桓訓斥著,不過並不嚴厲。這一大家子包括他妻子在家里剛生的都是兒子,就這一個女孩怎麼能不得寵。
「剛才听說歆兒不听話弄驚了馬,有沒有受傷啊?」王翦將她放在地上整了整她的衣服,又理好她的小辮子。
「都怪爹,歆兒以為爹將馬牽好了。」她委屈的告狀。
「我牽好了你也不能用鞭子去刺馬啊。」
「我只是想試一下,看它平時那麼听爹的話,會不會也听我的話嘛。」
「行了,沒受傷就好。以後可要老實一點,你是個女兒家不要跟著你那些堂兄弟們學習。」
「他們都瞧不起我,不肯跟我玩。」王歆一癟嘴又快哭了。
「你去找別的小姐妹玩啊。」
「她們又嫌我太小。」
王翦聞言忍不住笑起來,「那歆兒就快點長大,長大就能和他們一起玩了。」
「我不要長大,我長大了太爺爺就老了。我不要太爺爺老。」
「你太爺爺還不老呢,胡說什麼。」王桓制止她再說。
「算了,她說的是對的。歆兒,太爺爺去和大王告老,我們回老家去好不好?」
「爺爺?」王桓看他不像隨便說說不禁大驚。
「這件事情我和你父親已經說過了。」
「那爺爺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你不是要送歆兒回去嗎,我就跟她一起走吧。還不知道大王肯不肯放我呢,要是他不準,我還得回來。」
「爺爺才過六十呢。」
「你小子的孩子都多大了,你還是我孫子呢。」王翦笑罵了句。
王桓也嘿嘿笑了起來。王歆一把將站在門口的蒙光拉了過來,「太爺爺,今天是他救了我呢。」
王翦看看蒙光,這孩子太小了,要說他救了王歆還真叫人難以相信。王桓也看出了爺爺不信,「是我親眼看見的,這孩子馬騎得非常好,有點像……」他猛然想起匈奴人騎馬的樣子。
「我怎麼看這孩子那麼像一個人呢?」王翦自言自語道。
「爺爺是不是也覺得他很像心白?」雖然比蒙恬小了幾歲,算輩分卻是一樣所以王桓便以他的字相稱了。
「是啊,簡直跟他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蒙光心下卻有些疑惑,在雲中城的時候那些人也說他們像一個人,來這里這些人也這麼說。而母親說自己非常的像父親。可惜他從來沒有照過鏡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但是他們都是秦國人,都去過咸陽。想到這里蒙光再也忍不住了。
「大人,我究竟長得像誰?」
「你長的很像蒙心白。」
「他也是姓蒙嗎?」
「是啊。」
「他還有沒有別的名字?」
「當然有,我們說的是他的字。他的名其實是蒙恬。」誰知他剛說完蒙光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王桓不解的望著爺爺。
王翦倒是猜出了幾分,他抱過蒙光。「來,跟爺爺說說,你為什麼哭啊?」
「他是我爹。」蒙光的話幾乎讓王桓跌倒。誰不知道蒙恬多年獨身,怎麼會突然跑出個這麼大的兒子來?
「那你娘是誰?」王桓覺得他現在也只能問出這一個問題了。
「我娘叫,娘叫黃箏。」
這下王桓覺得困擾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
「那你是怎麼到這里來的呢?」王翦問。
「我娘被壞人帶走了,後來我跟著秦國的軍隊到了雲中城。」
「你到過雲中城?」王桓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在雲中城你沒有見到你爹嗎?」
「你先听他說完。」王翦制止了王離的打斷。
「後來我被一個殺人犯帶來這里,他本來打算賣掉我,我逃了出來。」
「你真的沒有在雲中城見到你爹嗎?」王桓還是不信。
「我娘說我爹在咸陽啊。」
「你爹在雲中做
郡守已經八年了,咦,你是不是也八歲啊?」
「我都九歲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啊!」王桓嘖嘖的感嘆著。「爺爺我們要不要給心白寫封信啊?」
王翦捋了捋胡須,「自然是要告訴他了。不過我們是把這孩子帶回咸陽還是送去雲中城呢?這個月二十五我就該啟程,來不及等他的回信了。」
王桓又轉向蒙光,「你是想回雲中城去找你爹還是先回到你爹在咸陽的家呢?」
「我……」蒙光猶豫起來,「我爹他,會不會不認我?」
看他可憐又膽怯的樣子王桓也忍不住心一揪。「你爹恐怕連做夢都想找到你,怎麼會不認你?」
「那我爹家里的人呢?」
「你爺爺女乃女乃大概比你爹還想見你。你可是蒙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啊。你爹只有你一個親生的兒子,他的兩個義子都是外姓人。」
「我爹有兩個義子?」
「是啊,還是一對雙生子,好像是你母親當年帶來的。是姓宋吧爺爺?」
「好像是的,那兩個孩子我也就見過兩次而已,現在怕是也快成年了。」
蒙光想起在雲中城的事眼淚又撲撲往下掉,那個人就是他的爹。他見到爹了,可是又錯過了。宋昭和宋憲嘴里那麼親熱的喊著的爹,原來自己才是他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