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我見過我爹了,他還牽過我。」
王翦痛惜的撫模著他的頭。「不哭了,爺爺派人送你去雲中城,很快你就能見到你爹了。」
「小哥哥很快就要走了嗎?」王歆不高興的噘起了嘴巴。
王桓一看女兒不高興連忙來哄,「小哥哥是去雲中城找他爹啊,等找到了他還是要去咸陽的。歆兒你還記得咸陽有個蒙武爺爺吧,他是蒙爺爺的孫子呢。」
王歆牽起蒙光的手說道,「小哥哥,如果你來咸陽記得要找歆兒玩啊,我會每天都等著你的。」她想伸手去抹蒙光臉上的淚無奈個子矮小,只能夠到他下巴。蒙光于是彎下腰把臉湊到她手邊。
「好了,讓你的小哥哥去洗澡換身衣服。」王桓抱起女兒往後院去。屋里就剩了蒙光和王翦。
「你母親現在人在哪里?還在匈奴人那邊嗎?」
「是大單于的閼氏讓自己的弟弟帶走了她,我現在也不知道她會被帶去哪里。」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呢?」
「我娘說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她就被人抓到草原上去了。」蒙光想起娘說是洛風爹的緣故才使得自己從生下來就沒見過爹,蒙光卻無法用簡單的愛或者恨去對待他。盡管現在已經不用去在乎是愛他還是恨他。他也會回憶起洛風教導自己騎馬和射箭的時候,也會想起和他一起摔跤的時候,還有他將自己抱坐在膝蓋之上……他看看王翦還是忍不住問道,「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你爹啊,論起輩分我也算是他的爺爺了,是看著他長大的。有很多讓人羨慕的優點,又聰明又機靈,知書達理懂得分寸,不像歆兒的爹啊,他要是我的孫子我要少操好多心。」
「那,我的太爺爺呢,是不是也和您一樣?」
「你的太爺爺啊,是個很有謀略的老將軍,只是可惜受到別人叛亂的牽連早早去世了。」
「我太爺爺是將軍啊?」
「你爺爺也是將軍啊。」
「那我娘呢,我娘以前是什麼人?」
王翦笑了下,「等你見到了你爹,讓他告訴你吧。對了,你會射箭嗎?」
「恩。」
「是你娘教的吧?」
「娘也教過。」
「我還沒有見過比你娘射箭更好的人呢。」
「是嗎?我從來不曾看見過,她都是用說的。」
「也許是她不願意太張揚吧。明天我們幫你安排一下讓你盡早啟程,在這之前你就和歆兒玩幾天吧,她一個人在這里也確實很寂寞。」
「那我和歆兒妹妹一樣喊您太爺爺好不好?」
「好!回到咸陽的時候要多來我們家看看我們。」
這幾日來是蒙光近一段時間最快樂的日子,王翦王離都待他如同自己家人一般起居飲食與王歆沒有半點差別,也讓蒙光第一次見識到中原的大戶人家是何種場面,盡管不是在咸陽,所有用品皆是上等,他不僅沒見過更是想也不敢想。可是王桓卻毫不在意的告訴他,這樣的東西在他父親家里也是常見的。母親很少會說起她在中原的生活,談起父親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說過他的家庭,她只是告訴自己父親是個好人。蒙光更小的時候會追問很多細節,可是母親都不說他也漸漸不問了。他一直以為父親會和洛風爹一樣,但是他看到的那位蒙大人和他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蒙光覺得他太斯文,和草原上那些粗獷的男人們相比,他顯得那麼秀氣,盡管如此蒙光還是和他有親近感。他想過無數和爹再見面的場景,直到最後再也想不出什麼新鮮的東西就開始擔心起娘來。
嫻雅將茶細細碾碎了小心的倒進壺里又加了一小匙鹽巴,明溪看著她的動作發呆。她自己也不知道思緒神游到什麼地方去了直到嫻雅將煮好的茶倒進她面前的茶碗里。
「這套茶具是新的吧,以前都沒見過呢。」
「今天是你來了我才舍得拿出來用。」
「怎麼大王來時你都舍不得拿出來嗎?」本來是打趣的話可是明溪看嫻雅只是淡笑著搖頭,「大王,很少來嗎?」
「不知道大王現在怎麼想的。」
「是不是前兩個月進來的那些女人把他的心思全迷了去,我听說連王後處他也很少去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
「哼,說到底男人都是一樣,當初對王後的眷寵簡直快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現在還不是把人丟在一邊去愛些更年輕貌美的。」
「過了這麼些年我也看透了,與其去爭不如安分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就算得寵也不過一時,還要整日的擔驚受怕又何必呢。我對大王的情意他知道我知道,至于他要怎麼對待我,也不是我能控制或者去計較就能計較得到的。」
「你啊,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
「你真是沒心沒肺的,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盯著你手下這些人使他們不能偷懶怠慢你,現在你還能這麼悠閑的用著簇新的茶具悠然的喝茶嗎?」
「你的好處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你難道還不了解大王嗎?他的心思無比縝密,我又不是個精于算計的人,
在他面前耍心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我寧願本分的守在這里也不想使他看不起我啊。」
「你這麼好的女人大王為何就是看不見呢?」
「不是因為好就會愛上啊,公主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
「是,我覺得我夠好了,可蒙恬就是不愛我呢。」明溪自嘲的笑了起來,「我現在一點也不怨恨大王了,大王比我更早看透他的心思啊,他是為我好。」
「你能這麼想大王要是知道了會感到很欣慰的。」
「可是他在雲中城也快待了九年了,還不打算回來嗎?」
「我也不清楚,姑母難得進來看我一次,我也怕她傷心不敢提起大哥哥的事情。」
「他真是說到做到啊。」
「嗯?」
「那年他去戍邊的時候跟我說只要他還沒有忘記黃箏就不會結婚,都過去了這麼些年,換成是我早就死心了。」
「終究是情深緣淺。」嫻雅又往壺里添了點水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