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傾城等人的送別宴是在碧瑤洞中舉行的,水狐族的人幾乎都參加,在碧瑤洞外擺了八百多桌。桌子旁都有一對玉架,架子上懸著燈,照得碧瑤洞前面幾里都是亮堂堂的。桌子上擺著的,是瓊瑤玉杯。葷素滿桌,無不包括。葷菜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人工養的;素菜有那瓜果李桃,種類齊全的蔬菜更不在話下,更有山珍特產,還有靈花異草。好不豐富!
「碧瑤,你未免太過奢侈了。」傾城看一眼桌上的菜道。
「王子,您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光臨水狐族。為您踐行是大家的意思,我們定當用最豐盛的美酒佳肴來招待您和貴賓。」碧瑤淡淡的說。
傾城沒有說什麼,只是心中極其厭惡。他和母親自小在聖女村,哪曾這樣奢華過,受母親影響,他和妹妹飄櫻都是很節儉的。
「王子,請您為水狐一族做主。」飛絮忽然在傾城面前跪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女子身上.傾城認識她,她是水狐族的一位洞主,緊跟著她洞中的所有人也全都伏地。
「什麼事?師妹,別擾了王子雅興。」碧瑤面露責備地問道。
傾城沒有叫她起來,傾城知道她說的一定和水狐內部的事有關。傾城不想當妖朝的之主,所以不想理會她。
「王子,請為水狐一族做主。」又有八個人跪了下來,這幾人的身份也是極高的。他們的下屬也全都跪了下來。水狐族的人密密麻麻的跪滿了地,最後竟然除了碧瑤以外全都伏地高呼。
「王子,請為我們做主。」見傾城沒有反應,飛絮等人再次帶著族人請求起來,呼聲震天。
琴吟和星落對望一眼,偷偷笑了,傾城卻不為所動。他是不會管這閑事的,他從不自己當妖朝王子,他一直認定自己和妖朝的關系,也不過是父親是妖朝的人而己,僅此而已。
「你們」碧瑤看著族人,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大家要求要參加傾城等人的送別宴,她想這是討好傾城的好事。不管怎麼說,傾城都是妖朝王子,他日後復活定記住水狐族的這份情。傾城要是做妖朝之主,那水狐族就蒸蒸日上,從此得以離開碧波灣這個地方了。可沒想到,他們會這樣難為傾城。
「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傾城听著震耳欲聾的喊聲,表情淡漠地看著飛絮,冷冷的問道。
「王子先師在世時,碧瑤師姐立下重誓,不接這宮主之位。現在水狐宮群狐無首,無奈碧瑤姐卻認為不可破誓,說什麼也不肯接這宮主之位。屬下苦苦相勸也無法說服師姐,不得己,冒死請王子作主,為水狐族選出一個良主來。」飛絮說完跟進著叩了一個頭接著道「請王子下令,要碧瑤洞主接任宮主之位。」
「請王子下令,要碧瑤洞主接任宮主之位。」其他人跟著飛絮重復道。
「碧瑤曾立下誓言,人不可無信,她這樣並沒有錯。」傾城淡淡地道。
「王子,碧瑤師姐允文允武,果斷英明,是水狐中唯一可以擔任此大任的人。」飛絮情真意切地道「我師傅臨終前,把她貼身寶劍留給了碧瑤師姐,就相當于宣布碧瑤師姐與籽素師妹平分天下。現在籽素師妹已經仙去,我等要求碧瑤師姐繼任宮主之們也不為過啊。」
「王子,為我等做主!」又是呼聲震天。
傾城只是冷冷地看著,等他們安靜了,扭頭對碧瑤道︰「碧瑤,水狐族之所以會被水狐和淵奈趁虛而入,就是你們人心齊,宮主又軟弱的原因。這其中的原因你當想個明白。」
眾人大喜,傾城王子這話明顯是勸碧瑤接掌水狐宮,飛絮忙附和道︰「王子說得有道理。」
傾城面色一沉道︰「有道理個屁!你們水狐族誰當宮主和我有什麼關系!」
眾人心大驚︰這傾城王子前後判若兩人,真是叫人模不著頭腦。
傾城不理飛絮地尷尬,接著說道︰「碧瑤,我說這些話,因為我把你當個朋友,也因為討厭鬼也不值得你耽誤下去。你看他朝三暮四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哎,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呀。」星落在一旁不滿意地叫道。
傾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你這樣兒,還真挺讓人討厭的。」
「王子!」飛絮站了起來,橫劍咽喉,「王子,你要不令碧瑤師姐接任宮主,我就死在您面前!」
其他人也兵器抵住咽喉,這不明顯是逼傾城嗎?要是傾城不下令,水狐族的人就全部自刎。他們動作一致,言辭一致,一看就是事前商量好的。
傾城眼楮眨了一下,冷冷地道︰「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就算全水狐族的人都死了,也礙不到我的事。」
飛絮又羞又怒,眨了眨眼楮,掉下幾滴淚珠。其他人垂下頭,他們沒有想到傾城會這樣心冷。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飛絮出了這話,現在大家不抹脖子又下不了台。難道水狐族真的要絕了嗎?這種絕法,難免太憋屈。
「你這是何苦呢,飛絮姐姐。」琴吟走到她面前,扶著她的手將劍緩緩的放下「這件事最簡單不過了,哪用得著有死又活的呀。」
眾人詫異的看著琴吟,當中只有星落會心一笑。傾城的表情雖然冰冷,但是這些人真要抹了脖子,傾城肯定會內疚一輩子的。他是典型的嘴硬心軟,琴吟當然不忍心看傾城一輩子內疚了。只是琴吟知道傾城不想當妖朝之王,不肯運用身為傲天之子的權力。傾城不好出頭,只有她這個救命恩人出頭了,這叫好人做到底嘛。
「當年周公碧瑤姐姐一直想當個周公,你們又何必太為難她呢。不管誰當這個宮主,水狐族都會壯大起來。」琴吟嘴角含笑道「因為有碧瑤姐姐在輔佐新的宮主,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她破誓呢。」
「琴吟妹妹說得是,日後誰任這個宮主,碧瑤都會全心全意的輔佐。蜀相諸葛不就是和碧瑤一樣嗎?他受劉備白帝托孤,一生都為蜀國盡忠,一心輔蜀主劉禪。碧瑤曾立下重誓,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食言的。」碧瑤接過話來道「要是人人都是不遵守誓言,那誰還飲血為誓呢。「
琴吟和碧瑤的這一番話,令眾人啞口無言。其實也是這麼個理,要她們再逼碧瑤,碧瑤勢必用生命來表明自己的決心。那樣,不但水狐沒有主人,還會失去碧瑤。
星落始終含看著琴吟,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
「喂,你這麼色迷迷的眯著琴吟干嘛?」傾城心中很不是滋味的道。
「眼楮在我臉上,你管得著嗎?」星落不以為然地道。
「鬼!!」傾城氣乎乎的道。
「她是我師妹,我是打小瞧到大的,你就嫉妒去吧。」星落很是得意,傾城和琴吟的心中變化,全落在星落眼中。
「好姐姐,快叫你大家起來吧,一會兒你家傾城王子一和氣,拂袖走人了。」琴吟笑道。
「我的脾氣哪有那麼壞?」傾城不滿地道。
「你什麼時候脾氣好了?」琴吟對傾城笑道。
「他什麼時候脾氣都沒好過,這點我可以作證。」星落插話進來道。
傾城一拳打中星落的左眼︰「看到你就是我脾氣最不好的時候。」
琴吟和碧瑤碧瑤對望一眼,兩人都笑了,傾城和星落還真是一對活寶。
碧瑤朗聲道︰「眾姐妹,全都起來吧,這件事我們日後再議好嗎?讓傾城王子看了笑話。」
眾人縱然心有不快,听到碧瑤這麼說,她們也不好意思再鬧下去。
接下來的事都很順利,其間傾城轉達了皇粼的話。琴吟得知淵奈也出來了,終于放下心來。她推測淵奈是魔皇的身份,令她奇怪的是淵奈卻是一直以龍清和的身份出現。她心中琢磨道︰龍清和為驅邪九雄之一,是驅邪人類。又怎麼會是魔朝之主呢。看來,等傾城復活後,免不了要到杏州去一趟,想當初,傾城連挫驅邪九雄中的八雄,唯獨沒有和這位杏州畫神交過手。要到了杏州這龍清和一定會和傾城大打一場來挽回驅邪九雄的面子吧。到時候傾城勝過驅邪九雄,也不會再讓他被驅邪人類小瞧了。想到傾城復活的事,琴吟頭有些疼,妖朝皇都都是高手,他們要想破壞梅後計劃,這倒是比登天還難了。琴吟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變化,以前她只是氣不過悠竹傲慢,才管了這檔子閑事。幫傾城復活後,就和傾城分道而行。他又怎麼會和自己去杏州呢,想到這里,琴吟將目光轉向傾城,偷偷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想到要和傾城分離,她心中又有些不舍。
琴吟這一些煩惱被優美的音樂沖淡了,碧瑤親自領舞,,飄飄衣袂,美輪美奐,猶如霓裳羽衣曲現人間,喝彩一片。
「師兄,你從實招來,用了什麼方法騙得碧瑤姐姐對你這樣痴情。」琴吟一邊欣賞一邊打趣道。
「哼,你看連琴吟都這樣說你。」傾城夾了一大口魚。
星落面帶微笑看著碧瑤,對二人的話充耳不聞,仿佛一門心思都在碧瑤身上。
傾城一手捂著嗓子嗚嗚叫了起來。原來是魚刺卡在了嗓子里了,傾城臉漲得通紅,不停的把手指伸進嗓子中亂掏。
「臭小子,說話要積點德,被告魚刺卡到了吧,報應來得很快嘛。」星落一邊說一邊一掌打向傾城後背,稍運靈力,將魚刺從傾城口中推了出去。魚刺噴了出去
琴吟的椅子向後挪了兩尺,伸手抓過一個杯子,將魚刺擋了回去。她對著星落笑道︰「你捉弄傾城也就算了,干嘛還饒上我?」
琴吟的話剛落,傾城就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要是琴吟不動的話,恰好就會噴在琴吟的胸口。可要是動了,就會被傾城噴出來的魚刺打到。星落就是這樣設計琴吟的,好在琴吟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一眼就識破他的詭計,這才避免了出洋相。
「師妹的反應越來越快了。」星落笑了笑,他听琴吟和傾城要開口挖苦自己,心中已經不太滿意了。琴吟居然站在傾城那邊去了!剛才傾城卡到魚刺,他才想給傾城一點教訓,順便給琴吟和傾城牽個線,捅破他們互相喜歡的窗戶紙。
「討厭鬼,我想殺了你。」傾城抬頭說道,可是馬上又低頭吐了起來。
「你們聊,我去給大家彈一曲。」看到琴吟和傾城不太高興的目光,星落趕緊閃人,他知道要是不閃人,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琴吟白了星落一眼,心中道︰算你溜得快!她起身來到傾城身旁,抓起他的手,玉手一滑,變成傾城的手在上。她將靈力輸入傾城體內,傾城這才停止嘔吐。
「等我有了肉身,看我不收拾他。」傾城道。
「你呀,要收拾他就現在收拾。淵奈鎖了他的靈力,他現在輕易不敢使用魔法。」琴吟放開她的手笑道「要是等過些日子,這枷鎖被他沖開,那就不太好欺負了。」
「反正他打不過我。」傾城磨牙切齒的道。
琴吟有一種錯覺,傾城的臉和琴炫重疊,小時侯琴炫要是被星落欺負了,他就是這麼說的。這次帶隊出來了的,一定是琴炫,可是到現在琴炫都沒有找來,金鷹隊不可能效率這麼低的。想到這些,琴吟開始擔心起琴炫來。
宴會到亥時才散,酒足飯飽之後,幾人才馬不停蹄地向妖朝皇都奔去。臨走時傾城還給醉言裝了些好酒,這可美壞了醉言,它對傾城的怨言也就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