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單雄信還隔三差五的給我送過幾次東西。貴重的被我退了回去,糕點什麼的都分給丫鬟們吃了。並不放在心上。
元宵節這天早上,芸兒一早便來通報,說大哥約我晚上城中軒德樓吃飯,一起賞花燈。
想必是這幾日我對大哥不冷不熱的態度引起了他的重視,所以借元宵佳節,邀我賞燈,趁機討好我。
我暗暗高興。
便開始沐浴更衣,從頭到腳,精心打扮自己。既是大哥約我,我也不帶丫鬟,只叫一輛馬車送我,單獨赴約。
軒德樓離大哥的府邸並不遠,是滎陽城內最豪華的酒店,裝修的金碧輝煌,堪比皇宮。約定的房間是天字一號——國色天香,更是這里最豪華的,據說里面的座椅都是金玉所鑄,價值連城。
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今日怎麼就轉了性,如此窮奢極靡起來?難道那些樸實無華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還是太在意我了?
我在納悶,推門而入,果然奢華的扎眼,教人不能直視。我定楮看時,背朝門口端坐一人,但那身影並不是大哥!
此人听見聲音,轉過身來,我便嚇了一跳,「單將軍?怎麼是你?不是我義兄約的我嗎?」
單雄信起身施禮,用他那對桃花眼色迷迷的盯著我,「自上次酒宴上見到姑娘,姑娘美貌便縈繞于腦海,揮之不去,寢食難安。日夜盼望能再見姑娘一面,只是高牆深院,機會渺茫,不得已,今日才冒了李當家之名,約姑娘此處相見!」這人眯著他那雙桃花眼。
我這才想起大哥前幾日提醒我的話,暗暗叫苦,終于還是上當了。于是急于月兌身,便道,「將軍錯愛,娑女實不敢當!只是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傷風化,娑女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說完我便要往外走,單雄信連忙搶先一步關上房門。
我嚇得連忙驚呼,「你……你做什麼!」
「姑娘莫怕,」單雄信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連忙道,「單某並無惡意,只是對姑娘仰慕之情難抑,才出此下策。姑娘若能坐下陪我喝一杯酒,單某便心滿意足了。」
我見他也還有些禮節,稍許定了定神,只見他又道,「只飲一杯,別無他求!」
我料想這人應該也不是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再想著自己身上還有一把金刀護身,他若是圖謀不軌,我便以死相逼,料他礙于大哥的面子,也不敢亂來,便道,「好吧,只飲一杯!」
言畢,我走到酒桌前,拿起一杯事先備好的酒,一飲而盡。不等單雄信言語,抬腳便要離開。
哪知他果真言而無信,依舊把著門口不松開,又諂媚道,「姑娘,再听單某說幾句心里話……」
我馬上取出金刀,本想把刀對著他,可想想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便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威脅道,「單將軍是瓦崗英雄,我對你心存敬佩。我一杯已飲,你也當信守承諾放我離開,你若是再不讓開,我便自盡于此!」
單雄信立做求饒狀,欲要再辯……
突然門 當一下被踢開,門外匆匆趕來的正是大哥!我似看見的救星,連忙撲進他的懷里。大哥將我摟住,惡狠狠的扔下一句,「單將軍自重!」
便迅速帶我離開,留下單雄信一片愕然。
大哥這副要吃人的樣子,與當日在山上在二狗手上救下我的樣子一模一樣,將平日里的溫文爾雅翩翩風度全部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們回到馬車上,還來不及向大哥懺悔認錯,問問他是如何趕來的。只覺得酒勁開始發作,渾身發熱,暈暈乎乎,只道,「他的酒好厲害,好熱~」
我伸手去解自己的披風,卻被大哥攔住,「定是那狂徒在你酒里下了**散,現在發作了。」
「啊~~那怎麼辦?」我視線迷離,痴痴的望他,手也不听使喚的想去解他的衣服,「你也很熱,對不對……」
我的手剛觸踫到他的衣角,便感覺自己後背被重重擊了一下,接下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大哥依舊在我身邊。臉上震怒的已經消失,取代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大哥……」我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你……你打我?」
「哼,你中了那婬賊的**散,剛剛那副樣子,若不把你打昏,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大哥的樣子不怒自威,儼然就是在責罵他觸犯了軍規的下屬,只听他又冷冷道,「早就提醒過你要小心單雄信,你偏不听!幸好我早有準備,叫人暗中觀察此人,就你剛剛那副樣子,險些釀成大錯!」
他從來不曾對我如此嚴厲,再想到自己剛剛那番丑態,又是羞愧,又是委屈,「他若不是冒了你的名頭,我怎會赴約,如此防不勝防,怎怨得我!」
「好了,」大哥見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語氣變的柔和,給我遞過一個手絹,「現在沒事了,別哭了,快把眼淚擦擦。」
我沒有接過,越想心里越難過,眼淚越發淚流不止,「我以為是你叫我赴元宵燈會,誰知你根本沒將我放在心上,種了別人的設計,全部怪在我的頭上。」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還不行麼!」大哥語氣更加柔和,替我拭去臉上的淚水,心疼道,「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並不是怪你,你若是真有什麼閃失,叫我如何是好!」
我繼續哭,只听他又道,「你可知道,當我得知你單獨赴約時何等焦急,馬都沒顧得上騎就跑來了,深怕你有什麼意外。」
大哥的府邸離軒德樓很近,以他的輕功,直接跑來確實應該比去馬廄牽馬再出發來的要快一些!怪不得他趕到的這麼及時,若來遲一步,我與那人多糾纏一會,藥力發作,後果便不堪設想。
這個過程他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帶過,但我想起他剛剛趕到時焦急的模樣,看得出他該是多麼在乎我,心中感激,便將那些怨言拋到了腦後,不禁拉了拉他的手,撒嬌道,「大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不听你的話了。」
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馬車還在路上顛簸,從軒德樓到蒲山公府不過二里多路。我都昏睡了一會了,怎麼還在行走,便問,「我們這是去哪里?」
他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停在了一處空曠地上。
我一下車,便看見無數盞孔明燈騰空而起。
「這是……」我興奮道。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元宵節燈會。」大哥笑答。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孔明燈同時升空,有數百盞之多,星星點點,將這黑暗的夜空點綴的分外妖嬈。原來大哥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悄悄給我安排了這麼一場視覺盛宴,我激動著說不出話來。
「這里還有一盞,你來親自點燃,我許你一個願望,一定辦到!」只听他道。
我應聲回頭,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只直徑約2米的孔明燈。
大哥取出一只火折子,吹燃,交與我手中。
我走了過去,屈身將里面的蠟燭點燃,靜靜的看著它騰空升天……
「好了,告訴我吧,你的願望是什麼?」大哥微笑著看著我。
我轉過身背對著他,望向遠方,緩緩道,「其實二狗第一次上山那晚,我听到了你跟姐姐的談話,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日姐姐說他喜歡的人是我,他卻沒有正面回應。我需承認,自己已經一廂情願的愛上了他,雖然他關心我,呵護我,縱容我,可直到今天他也沒有明確的告訴我他對我到底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
他那麼聰明,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他默默走到我身邊說道,「娑妹,有些話說破了便是毒!」
雖說耳听為虛,可我還是想听他親口說出來,耍起了小性子道,「不,我不管!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他笑了笑,看著我的眼楮,故意拉長音調道,「可是……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你要听嗎?你不會嫌我嗦嗎?」
他這句話問了兩個問題,我先是點點頭,又是搖搖頭,表示要听,不會嫌他嗦。
可是他見我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便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壞!又拿我開心!」我氣得直捶打他。
他握住我的拳頭,放在他自己的胸口,的眼里仍帶笑意,表情卻認真起來道,「娑妹,其實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了你!」
他的話叫我怔在了那里。
第一次相遇?我們在一起三年多,我知道他一直疼愛我,卻從未有過半分僭越,直到秋月姐姐去世,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他,也曾向他表明過心意,他卻一直有所保留。可是今天他說從開始便喜歡我……
只听他又道,「你清麗月兌俗又古靈精怪不同于一般女子,叫人一見傾心。但是那時你是我主公的未婚妻,我跟你身份懸殊,能看見你一眼便已經心滿意足!後來起義失敗,可我又是何其有幸,我的亡主給我一次可以和你共患難的機會,直到你義無反顧的跟我義結金蘭,又不顧性命為我吸毒,我傷勢痊愈之後,你又說願意跟我生死相隨。那時你便已經將我的心一點一點填滿,從此除了你,我的心里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娑妹,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怪不得他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這些點點滴滴他都記得這麼清楚,他對我的情義可以追溯到那麼久遠的時候,而我卻一直渾然不覺,直到發現自己喜歡上他,試圖向他表明心意,被他婉拒,我還以為他對我只是兄妹之情!不覺鼻子酸酸,帶著哭腔道,「我很笨,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傻瓜,好端端的怎麼哭起來,」大哥替我拭去眼淚,又道,「我雖然心里愛著你,卻娶了秋月,原本以為今生今世只能以兄長之名疼愛你;而且從前我只是個亡命之徒,一無所成,怎麼配談愛你?你知道嗎?直到戰敗張須陀,攻下滎陽以後我才第一次敢那麼仔細的看你。你在我心里就是那朵聖潔的白蓮,蕩滌我了我所有污穢的思想,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不,大哥,」我抬頭,打斷他,,望著他的眼楮道,「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大英雄,不管何時何地,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你!」
他又緩緩道,「娑妹,這些話我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要對你說,因為我怕自己擔負不了這個責任。這里的原因我也跟你講過,但是今日得知你中了單雄信的圈套,我才知道自己做不到放開你……」
我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大哥,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他也擁住了我,又深深道,「娑妹,所以……。再等我些時日,好嗎?」
我知道他這是愛惜我,不語,只是用力點點頭。
他既然也已經表明心意,一切便有了意義!既是兩情相悅,又何懼生死。以後無論他做什麼,怎麼做我只需在他身後支持他,與他相依相偎,即便明日便是死期,又如何!?
我在他懷里沉醉,只听他又道,「此生我愧對秋月!如果我的心是那潭天池水,你就是那池中的白蓮,把根扎進了我的心里;而她就像她的名字是一輪當空的明月,看似就在水中,實則遠在天邊,我知道我對她太不公平,也曾經努力敞開自己的心想讓她進來,卻是徒勞。造化弄人,我跟秋月的結合從開始便是個錯誤,而且一錯再錯!我知道她是一心一意愛我,又懷了我的孩子,還為我而死,今生今世我注定是欠她的,她的情我只有來世再還……」
我知道他還在自責,連忙道,「不!大哥,我知道你娶秋月姐姐是因為我,姐姐的遭遇大都是因為我,若是有來生,我願意替你還她的情!」
大哥震驚的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道,「不!娑妹,不關你的事!不要把自己卷進來!」
我欲再辯,忽听遠處炮火連天。
「怎麼回事?」我驚訝道。
大哥松開我,神情自若道,「我叫人在剛剛那些孔明燈中裝上了炸藥,根據今日風向和蠟燭燃燒的時間,在河陽上空時便會降落爆炸,現在應該是王伯當等人在攻城了!」
我心里登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禁皺了皺眉……
他在我耳邊柔聲道,「剛剛那妖嬈的風景有些借花獻佛,你生我氣嗎?不過這次作戰計劃確實是借助為你制造驚喜的而萌生的,還有,你點的那盞是為你一個!我說的話全都是真心話!這連天的炮火是我對你愛的見證!」
本是合家歡聚的元宵佳節,卻仍有人需斷頭,流血……
我倚在他懷里,喃喃道,「大哥,如果我們不是生在這亂世,不必眼見這戰火與硝煙,可以單純的戀愛,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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