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紅甲殺人狂的大名會在異國他鄉起到震撼人心的威懾作用,听到我的名字後,那個軍官掃了一眼地下的沙子,又模了模自己還健在的胳膊腿兒,打算悄悄地溜走,然而,來得時候驚天動地,臨走的時候我豈能便宜了他們。
在我的威脅下,這些人數比我們多出好多倍的騎兵乖乖地留下了自己的食物,還給我們留了幾匹馬。最後,為了不把雙方的關系搞得太僵,我又摟著那個軍官的肩膀一臉沉重地道︰
「兄弟,別怪哥哥,哥哥也是沒有辦法。你瞧我手底下這麼一大家子人,每一個人都要吃飯呀。等下次,有機會的話,哥哥一定請你們吃飯。」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還特意將他扶上馬,十分真誠地目送著他們一溜煙遠去。
「虛偽!」兔子罵道。
之後,出于私心,為了讓半獸人永遠成為我的奴隸,其實是為了保護他們,我威逼利誘,將他們趕離了家園,跟著我們向龍神帝國的首都走去。一路上,不時有歹人打這些半獸人的主意。在我的刻意放縱下,兔子狠狠地給了這些人一些教訓,打得他們一听到半獸人的名字就從心底戰栗。同時我不止一次向沿途的城市申明我對半獸人的所有權,對此,幾乎每一個人都嗤之以鼻。然而,一個月後,當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大屠殺發生之後,那些人才真正明白我說的每一句話的重量,被屠殺的都是掠奪、殘害半獸人的奴隸主、軍隊、雇佣兵團。從此,黑帝斯這個邪惡的名字叫得更響亮了。
在到達龍神帝國的首都聖龍城之前,我將那些半獸人月兌手了。所謂的月兌手,並不是將他們轉賣,而是轉交給了金銀天的勢力,由他們送到我指定的地點。
當我們一行人走進金銀天豪華的辦公大樓的時候,立刻被沖出的警衛攔住,長久以來,這所大樓只有身家過億的高級客戶才能進來,而見我們風塵僕僕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有錢人。
對此,我很是生氣,不顧紅月的阻攔,在他們的總部里大吵大鬧了一番,直到鬧完了,眼瞅著抓我們的官兵已經把我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這才冷笑著將那塊寫有「帝釋天」三個字的牌子扔給了這里的分掌櫃。分掌櫃當時嚇得差點暈過去,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將閑雜人等喝走,將我們請到了密室,親自為我們斟上茶,這才不迭地賠禮。
在兔子和黯書驚訝、不解、憤恨、嫉妒的眼神中,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分掌櫃的下跪,然後拉長著嗓子像老隊長給我們訓話那樣狠狠將他訓了一頓,並告訴他從現在開始的三個月內,大陸各地的金銀天成員都要接受職業道德培訓。
當晚,我們舒服地住進了當地最好的客店,兔子向我進讒言,要好好地在這里享受幾天,狠狠地宰一刀金銀天的掌櫃。我想,金銀天的最終掌櫃不正是我嗎,于是我斷然拒絕了兔子的無理要求,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和半獸人們告別,踏上了通往聖龍城的道路。一路上,我不止一次看見兔子不懷好意地偷偷看著我,嘴皮子亂動,不知道在詛咒我什麼。
一路游山玩水,又向北行走了幾天,我們才在一個快要吃飯的中午到達了聖龍城。跟著我們走了這麼久,已經享受慣了的黯書早就忘記了尋找我們的目的,只在開始幾天提了幾句,後來就干脆連提也懶得提了,成天跟著我們蹭吃蹭喝,還不時地和兔子斗斗嘴,為我們的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樂趣。
「啊?這就是聖龍城?」望著一望無際,氣勢雄偉的聖龍城,黯書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雙做慣強盜的賊眼不停地在從周圍走過的漂亮女孩身上瞟,這一點,兔子和他一個德行,只不過由于龍神帝國幾個月前剛和獸族打了一仗,國中人民恨獸族恨得牙癢癢,為了不被臭雞蛋砸死,兔子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而且終日將自己裹在寬大的罩袍里,就像我們剛見到他時的那樣。
「都是美女!都是我老婆!」兔子低聲嘀咕道。
我站在這座擁有一千多年歷史的古老城牆前,看見有些地方剛剛修葺好,一時竟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這里就是當年光明帝國的首都,似乎這里曾經有我戰斗過的氣息。
「太久了,有些東西都忘記了。」我自言自語道。
「你在發什麼呆呀?」紅月不解地問道,來到這里她很開心,因為很快就可以見到阿水了。
在進城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點麻煩。平常情況下守城的士兵只是象征性地檢查一下可疑的人,而這次,他們派出很多人來,一個挨一個檢查進城的百姓。輪到我們時,他們從我們身上搜出了三把菜刀,兩桿長槍,一張弓,一壺箭,還有一柄女子用的長劍,一個彈弓。
「這是什麼?」龍神帝國因為經過一次內亂,早已草木皆兵,甚至在全國頒布了限刀令,除非軍隊或有特殊的執照,否則一切攜帶兵器的人都被看做危險分子,會帶到官府里問話。
「這是我的。」苗條伸手去拿他的弓箭。
「打住!」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你們幾個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帝國頒布了限刀令,竟敢明目張膽地帶著兵器大搖大擺的來聖龍城,你們是何居心?是不是要造反?」
剛說完造反兩個字,他周圍的士兵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們將兵器又向我們身上挪了挪,那副神情就像真的面對幾個造反的人,如臨大敵。
「這位大哥,我們是從華聖帝國來的,初來乍到,還不懂這里的規矩,還請您見諒。」我說著,輕輕推開架在身前的幾桿長槍,拿著一張錢票,一邊無力地搖著,一邊向那位小頭目走去。小頭目的目光被錢票吸引,隨著錢票的擺動,他的頭也一上一下擺動,他看見了錢票上大寫的「壹萬」兩個字。
「這個,這個……」那位頭目竟然害羞得撮起手來,扭捏的神情倒像一位未出閣的大姑娘。
「唉!大哥有所不知,華聖亂了,像我們這樣的生意人實在沒有辦法生存下去,听說龍神帝國政治開明,國泰民安,我們是抱著強烈的仰慕心里前來此地,為的就是能夠躲避戰亂,尋找到一種迷失的家的感覺。唉,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還是龍神好呀,山好,水美,人實誠,尤其是這里的姑娘……唉,恨只恨此生未生在龍神,真是三生遺恨哪!」我說謊話的本領連兔子和黯書都自慚形穢,尤其在拍馬屁方面,更是造詣非凡。
那位頭目大哥不知是為我的話感動,還是為我的錢票感動,他的眼楮里竟然蒙上了一層水汽。
「兄弟,還是你有見識。別的不說,咱們龍神絕對太平!而且龍神的姑娘是大陸出了名的美麗,尤其是咱們的女皇,那姿色,比天神都美,看一眼都*****!」
「那是!那是!」對于阿水的美貌,我從心底挑大拇指。
「大哥,最近城里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見小頭目毫不客氣地把錢票放進懷里,還不放心地拍了拍,我覺得我們的關系更進了一層,于是放肆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有哇!」那位大哥倒還實在,收了我的錢態度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也摟住了我的肩膀,臉上掛滿了笑意,一副親昵的模樣。
「兄弟有所不知,最近咱們聖龍城正在舉行十年一屆的雇佣兵大會,老熱鬧了!」
「雇佣兵大會?」紅月的眼楮亮了起來,我只回頭看了她一眼,就從她興奮得通紅的臉上猜到了她要做什麼。不過說實話,紅月臉紅的樣子還真好看,紅通通的,像個甜甜的隻果,讓人看著就想咬一口。
「啊,是呀,雇佣兵大會是做什麼的?」我代紅月發問,不想卻被紅月白了一眼,紅月為我解釋起來︰「雇佣兵大會是大陸佣兵界最隆重的大會,屆時將評選出大陸十大雇佣兵團,對我們雇佣兵來說,如果能有幸參加一次這樣的大會簡直太榮幸了,你不知道,大陸上所有有名的雇佣兵團都會參加的,即使拿不上名次,能和其他著名的雇佣兵團攀上關系,也是有很大益處的。」
「哦。」我隨便應了一聲,看來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不知兄弟是做什麼營生的,听這位姑娘的話……」
「大哥有所不知,兄弟我是混雇佣兵的,我,還有我後面這幾位都是紅月佣兵團的成員,這位姑娘是紅月佣兵團的正團長,在下不才,忝居副團長之職。」
「原來是副團長大人,兄弟不才,有眼不識泰山。」頭目大哥對著我拱了拱拳,對其他人卻是連看都沒有看。「敢問兄弟尊姓大名?在大陸上可有名號?」
「兄弟黑冥,唉,只可惜空活了一把年紀,至今在大陸上仍是默默無名,著實汗顏呀!」黑帝斯的名字招搖,索性我就去掉中間兩字,改叫黑冥。
「兄弟不要難過,時也命也,看兄弟一表堂堂,頭角崢嶸,定非池中之物,兄弟這次在雇佣兵大會上一展神威,揚名天下也說不定。」見我臉上現出哀愁之色,頭目大哥便好心的安慰。
「那我們的兵器……大哥也知道,混我們這一行,干的是刀頭上舌忝血的營生,這兵器對我們來說就好比是第二生命,希望大哥能夠……」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頭目大哥仗義地一拍胸脯,喚過一個士兵,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那個士兵匆匆離去,不多時便拿來幾十張執照一樣的東西,交到我的手上。
「兄弟,找個客棧將這些執照填了吧,為了預防兄弟將來招兵,我特意叫手下多弄來幾張,你有所不知,現在辦一個兵器執照可難了,若不是我小舅子專門管這個,還真要費許多周折。」
「大哥真是太仗義了!」我拉住頭目大哥的手,感動得不知如何言語,隨即又從懷里掏出兩張錢票,一張塞到頭目大哥的懷里,一張在天上揚了揚,朗聲道︰「各位兄弟守城辛苦了,兄弟黑帝……兄弟黑冥初來乍到,以後還有不少仰仗各位兄弟的地方,這幾萬枚金幣,兄弟們就拿去喝茶吧!」
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響起一陣激烈的歡呼聲。
「黑冥萬歲!」
「黑冥萬歲!」
「黑冥大哥長生不老!」
……
「這都是小意思,小意思。」我笑著,將各人的兵器發還給他們,正要道別離去,那位頭目大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想不到兄弟出手如此闊綽,這是我的地址,有機會不妨到我家坐一坐。實不相瞞,你妹子可是燒得一手好菜呀!」
「妹子?」我接過那張寫有字的紙,不解地看著這位臉上笑開了花的頭目大哥。
「是呀!」頭目大哥一臉鄭重,「我妹子年方二八,還沒有出嫁呢。」
「哦!」我恍然大悟,忽然覺得背後有些灼熱,忙回過頭,猛然看見紅月正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嘿嘿……」我干笑兩聲,擔心說錯話惹紅月生氣,一時詞窮,便匆匆告別,帶著手下人趕緊離去。
「兄弟慢走!」剛走出不多遠,那位頭目大哥就追了過來。「兄弟不是要參加雇佣兵大會嗎?給,這是報名表。實不相瞞,報名其實早就結束了,只是因為我大舅子在報名處管事,閑來無事便送給我一張報名表,本想著賣給其他遲到的雇佣兵團賺點小錢的,既然兄弟有心參加大會,那就做了順水人情,送給兄弟了。祝兄弟馬到成功!」說著,他深深地抱了抱拳,屁顛屁顛地遠去了。
「報名表?」我在心里冷笑,揉了兩把剛要偷偷扔掉,卻被紅月攥住了手腕。
「黑帝斯!」紅月冷冷看著我。
「紅月。」我尷尬地笑笑,乖乖地獻上那張皺了的報名表。
「你是怎麼想的?」紅月愛若珍寶地將那張報名表撫平,頭也不抬地道。
我是怎麼想的?當然是遠遠的離開雇佣兵大會了,我可不想再節外生枝,所有這才打算將那張報名表扔掉,免得紅月掛念,誰知道這丫頭自從報名表落到我手上後眼楮就沒挪開過我的手。
「說呀,你打算怎麼辦?」紅月嗔怪道。
「怎麼辦?怎麼辦?」我邊撓著後腦勺邊向後挪動腳步。
「我爹爹的在世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參加雇佣兵大會,可是因為種種原因,始終都沒有成行。他還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在這樣的大會上獲得名次,那樣紅月佣兵團的名聲就會更加響亮,能接到更多的任務,也就能讓我過得更好一點。只可惜,只可惜……」說到這里紅月的眼圈紅了,想到自己的父親,她的聲音哽咽起來。「黑帝斯,自從認識你後,我還沒有向你提過任何要求,今天我想向你提一個,你會拒絕嗎?」
紅月的眼楮紅紅的,早就有眼淚流了下來,她這樣一副模樣,我能忍心拒絕嗎?倘若真的拒絕了,紅月萬一一生氣再不理我了,那我可就有得後悔了。
我在心里暗嘆一聲,心道無論自己的本事有多大,終究還是抵不過紅月的幾滴眼淚。
「好吧。」我妥協地說道,為了安慰紅月,我還將他摟在了懷里,趁機佔了點便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次紅月沒有躲閃,只是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耳邊小聲地道︰「謝謝你,黑帝斯。」
雖然答應了紅月,可是在填寫報名表的時候我們卻遇到了麻煩,上面規定,參加大會的雇佣兵團人數最少要達到十個人,這可有點麻煩了,因為紅月佣兵團自從重建以來一直就只有兩個人——正團長和副團長,至于其他成員,因為我的一點點小小私心,我從來沒有要紅月招募過,當然,這樣的要求我是永遠都不會提的,最好雇佣團永遠只有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