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地面上的戰斗雖然告一段落,但是天空中卻陷入了白熱化,單刃殺紅了眼楮,好幾次要和東瀛女人同歸于盡,都被對方輕輕巧巧避過,到最後他們越打越遠,竟離隊而去。剩下的龍神帝國翼龍軍團眼見被困,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是活著沖出去這麼簡單了,而是如何用自己脆弱的生命盡最大可能地重創敵人。
「沖出去!」這已經不知是龍神的將軍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即使身中數槍,他仍想著保存軍隊,這可是他的家底呀,是自己辛辛苦苦二十年培育出的軍隊。
「將軍,我們走不了了!大家拼了!」最年輕的士兵喊道,一臉的稚氣讓白發的將軍看著不忍,他的家里一定有娘親在苦苦期盼著孩兒歸來。
「沖出去!保存實力!」將軍大喊,冷不丁一只螳螂從年輕的士兵身前滑過,東瀛人的長刀帶起一溜血珠,也帶走了年輕士兵的頭顱和寶貴的生命。
「士兵!」將軍的眼楮紅了,暴怒的斗氣四散開去,「我不要你死!」他竟然說出這樣幼稚的話。
無論將軍多麼不情願,恨天恨地,他的士兵終究沒有活轉回來,對于一個將軍來說,最大的恥辱就是不能保護好自己的戰士,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死——」將軍瘋了,甩掉頭盔,揚起零散的白發。怒發沖冠的將軍勇敢地迎向無邊無沿的敵人,可是還沒等他靠近,一個身穿紅甲的東瀛人騎著一只火紅色的螳螂像閃電一樣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將軍甚至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覺得天雪地轉,連同座下的螳螂,都不听使喚地向地上載去。將軍的頭被一把鋒利的長刀挑在刀尖,鮮血淋灕,在永遠閉上眼楮的那一刻,將軍出奇地看清了十幾里以外的地方,一面迎風飄揚的大旗深深印進他的腦海里,大旗上龍飛鳳舞寫著一個大大的「冥」字。
「不——」在趕到聖龍城的一剎那,我眼睜睜看見紅月被流川春雨的手穿透心髒,高高舉起。似有感應,紅月遠遠望向了我,嫣然一笑,化成了一蓬血霧。
「不——」我深遠地呼喊,伸手去抓,卻抓到了一手的虛空,仿佛我們中間隔著千山萬水和遙遠的時空。
「不——」我的聲音遠遠傳去,激蕩了整個戰場,那特有的聲波上達九天,下至幽冥,幾乎所有的大神、魔族的霸主、冥界的先魂都被這一聲驚醒,他們一臉詫異,上萬年來,還是第一次听見這曾經響徹天地,讓神魔顫抖的聲音。
「他終于快回來了……」遙遠的天際,一個幽怨的聲音無力地說道。
「不——」我還在呼喊,親眼看著流川春雨模去手上的血跡,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我忽然感覺很累,覺得現實的一切都不再那麼重要。
「不——」我幾乎是在低語,卻卑賤得流不出一滴眼淚,我惱恨蒼天,惱恨命運的不公,惱恨自己姍姍來遲。我虛弱地低下了頭,用盡生平力氣閉上了眼楮,只覺整個世界都在崩潰,包括我的身體,我的斗氣,我的魔法,我的記憶……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在遙遠的一千年前,在那片親切而又陌生的大地上,有一個古老的傳說,連神和魔都要向傳說的主人低頭,時隔千年,當傳說再次降臨人間的時候,主人蘇醒了,卻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方法喚醒。
當心粉碎的時候,從遙遠的古代,刮來了他的氣息,那個曾被歷史抹去的人,那個曾被背叛的人——亡靈**師,黑暗帝國名將,曾經的不敗戰神——黑帝斯?冥!
「紅月……」我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心在劇烈的顫抖,仿佛要從腔子里跳出來,我死死捂住了心髒,用力搖頭,想要將悲劇遠遠甩出去,可是悲痛卻像一個無法抗拒的命運一樣,緊緊將我抓在手里。
「紅月……」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喊這個名字了,我喊得那麼深情,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原本這次回來我是要向她求婚的……
我的心好疼,好疼……就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為了讓呼吸順暢一些,我索性撕掉了鎧甲。
現在,一切都不用
忙活了,因為對于我來說,將來的一切都完了,再忙活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緩緩地睜開雙眼,壓抑在心底的痛苦終于化作淚水,默默流了下來。我看見,在我的頭頂上,是一望無際黑沉沉的天空和一輪閃耀著黑色光芒的太陽。
我身上流血了,龜裂樣的皮膚這次盡數崩毀,殷紅的鮮血像絕了堤的洪水一樣傾斜下來,這樣感覺舒服了很多,就像它們帶走了我的痛苦一樣。右額的龍形圖案輾轉,最後完全進化成一片與生俱來的胎記——香葉紛飛的桂花樹。
「黑、黑帝斯……」
兔子和黯書震驚了,此時的兔子一臉蒼白,被我脅迫著耗費魔法運來了十萬軍隊。他們不敢看著遠處,怕看見紅月橫死的地方,傷心。也不敢安慰我,因為他們不知說何是好。
等過了好久,就听我幽幽嘆了一口氣,虛弱地舉起了左手,在那上面,一小團黑氣迅速旋轉,慢慢匯聚成一個死神的模樣,手里的巨大鐮刀卻閃爍著滲人的寒光。
「在忙活還有什麼意義呢?」我一臉淒然,揚手將死神扔了出去,一剎那,天地變色,陰風突起,落地的死神迎風暴漲,轉眼化作數十丈。死神的眼中泛出慘紅的光芒,舉手投足都蘊含著無限威力。
「來得好!」自上次流川春雨敗在我的手里,一直耿耿于懷,因此才毫不留情地對紅月施展毒手。
「我要滅你全族……」聲音從我的嘴里說出來,輕飄飄的如同沒有了生命,站在我旁邊的兔子和黯書再也感覺不到我身上有絲毫活人的氣息。他們嚇壞,以為我自絕心脈,兩個家伙同時伸出手探我的脈搏,卻被散布在周圍的強力魔法阻住,然後將他們遠遠的轟開。
「轟——」
「姓黑的,你敢陰兔子——」兔子不甘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死吧,仇人。」我說了聲,高大的死神頗具靈性,揚起手中的鐮刀向流川春雨砍去。
「小心!」單戰嚇了一跳,他老遠跑到目瞪口呆的阿水跟前,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傲蒼天,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轟——」鐮刀揮砍在厚重的城牆上,呼啦啦倒塌了一大片,來不及躲避的人都被活埋在了下面。
「雕蟲小技!」流川春雨以為那是普通的召喚魔法,嘴角一笑便迎了上去,殊不知那是多少年都不現于大陸的終極魔法,站在他面前的死神也不是普通的死神,而是冥界中專門負責接引亡魂的引魂人。
「嘎嘎……」引魂人嘴角一裂笑了出來,在他看來,流川春雨那點小小的斗氣是多麼的可笑,鐮刀上閃過一絲寒光,引魂人的衣服突然破開,一具誘人的身材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誰也沒有料到,神族和魔族探查了幾萬年的引魂人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年輕女子,只是她的臉異常蒼白,眉宇間布滿哀愁。
遠近的人族和獸族都停止了打斗,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這里,這里才是高手與高手的對決,是決定整個戰爭走勢的終極對抗。
在現出真身的那一刻,引魂人的身體縮小,變成正常人的大小,那柄寒光閃閃的鐮刀上出現一副若隱若現的地圖,那是整個冥界的疆域圖。
「卑微的人類!」引魂人說話了,如鶯啼,悅耳動人。
「啊?」流川春雨愣住了,原本他自己的對手只是一個沒有絲毫生命的召喚物。
「死——」從鐮刀上爆出一蓬黑氣,毫無征兆地將流川春雨罩在了其中。引魂人伸出雙手,如同握住流川春雨的身體,稍一用力,黑氣中就傳出一陣淒厲至極的慘叫。
「這就是和冥界作對的下場。」引魂人語出驚人,至此,戰場上的人們才知道眼前的漂亮女孩子不是凡人,而是來自令人談之變色的冥界。
冥界,傳說中死人聚居的地方,傳說中所有種族死後的最終歸宿。
「永生永世,我要叫你永遠墮入地獄的最深處!」話從女孩子的嘴里說出來,陰森寒冷,就仿佛她本身對流川春雨懷有極大的怨恨。
「我要叫你永世不得超聲!」
困住流川春雨的黑煙越縮越小,到最後,竟變得只有半人多高,可想而知里面的流川春雨遭受了多麼苦難的折磨。
「死吧——」引魂人高喊一聲,狠狠地將手掌合攏,這一剎那,在原先流川春雨存在的半空中騰起一團血霧,一代高手被滅得連尸骨都不剩。
這一手震驚了所有的種族,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不可一世被人們奉若神明的戰神竟連一個小小女孩的一招都抵擋不住。人類中的高手被震撼了,幾乎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流川春雨……」我如丟了魂一般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呆呆地說了聲。
引魂人遙遙地對著我半跪下,一晃手中的鐮刀,憑空消失,她不能待太長時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可是我呢?我又該去做什麼呢?這一刻,我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