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總是這樣的,當你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其實這才剛剛是個開始。
引魂人隱去,寂靜的戰場喧囂起來,人們睜圓了雙眼,驚恐地看著緩緩浮起的那個年輕人,他浴血的樣子令人恐怖,尤其是他的雙眼,竟散射出一尺來長淺黑色的光芒,有悲傷,也有憂郁。
「流川春雨……」我望著遠處,輕輕呼出了那個名字,不是對他有多麼懷念,而是恨他死得太早,剛才我還想到用千萬種最嚴酷的刑罰折磨他。
「接下來該做什麼呢?」我看著黑壓壓的人族和獸族,深切明白自己並不屬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陣營,我的戰場不在這里,在遙遠的天堂和幽遠的魔界,在那風雲變幻的一千年前。忽然,我想到了我的王,陛下,那個栽培我、器重我的人,那個我沒有保護好的人,我愧對于他。
「陛下,這次我真的回來了。」我遙望南方,曾經黑暗帝國就起于那里,再看看身後,這里曾經是最後一場大戰爆發的地方,此役之後,黑暗帝國不復存在。多少雕欄不再,多少離人長恨,又有多少人在黑暗的角落里竊喜。
「嘿嘿……」我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是悲切,更是囂張,「吻別了大地,我又回來了,陽光還是那麼柔美,可是,我的心再一次碎了,是在同樣的地方。命!」
我的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因為陽光照射在我身上,反倒使我更覺寒冷,我已經看不見別的顏色了,無論是什麼,落在我的眼里都是黑色的。
聖龍城,這是一個令我畢生難忘的地方。
「我好累呀……」我無力地說道,抬起眼來,看見流川春雨消失的地方起了一陣煙,煙霧緩慢變大,逐漸凝成人形,等到煙霧散去的時候,本應被殺死的流川春雨一臉驚詫地出現在我眼中。他奇怪地上下打量,就好像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那小子沒死?」
「宰了他!」
兔子和黯書怪叫起來,化作一陣風凶狠地撲向流川春雨,還離得很遠就被我布置的結界擋了回去。暗黑亡靈法師從來都是在周身布滿結界的,為了防身,更是為了一種誰都不能挑釁的尊嚴。
「流川春雨……」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令我提起興趣了,包括仇人。
我的聲音傳到戰場的各個角落,聲音中蘊含的強調魔法氣息將地面凍得格格作響。
「黑帝斯……」流川春雨的眼中滿是詫異。
「你應該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我獰笑,沒有絲毫征兆,一頭鮮血淋灕的怪獸猛地從地里鑽出,張口咬住流川春雨。
「終極奧義……」在最後的關頭,流川春雨使出了他的殺手 ,一棵頂天立地的櫻桃樹迎風而長,這次竟長到了兩百多丈,從上面飄下的櫻花如利刃般盡數刺進怪獸的身體。
「嗷——」怪獸咆哮,趁此機會,流川春雨急忙從怪獸的嘴里跳了出來,一抖手中的長劍,長劍暴漲。
「死吧——」從劍上散發出的強勁斗氣,割破怪獸的護體結界,長劍徑直將怪獸斬為兩截,巨大的內髒嘩啦撒了一地。
「嘿嘿……」我的笑聲還是那麼陰冷,冷眼看著流川春雨像一個小丑一樣在我面前蹦跳,戰神,在終極的魔法師面前,不過如此。
「八嘎!」流川春雨語出驚人,一扯上衣,露出結實的肌肉和一身怪異的紋身,紋身上是一個叼著刀子的東瀛女人,正在殘忍地剝開絕美天使的身體,天使的眼神絕望,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不過她遠沒有我痛苦。
「嘿嘿……」我從紋身上看到了邪惡,也看到了恨,可以想見,多少年以前,這一幕曾經真實地發生過。
「八嘎……」流川春雨的東瀛話熟練得令其他東瀛鬼子汗顏,他用力搖晃,高大的長劍外殼崩落,最後變成了一件怪異的長刀——東瀛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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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原來這個老小子和東瀛猴崽子是一伙的!」兔子氣得跳了起來,「虧我老子還把他當號兒人物,兔子呸!」
流川春雨掉轉刀鋒,對準了自己的月復部,出人意料地竟隔了起來,他劃出了不少鮮血,飄到半空的血融入到櫻樹中,櫻樹起了變化,轉眼之間變得鮮紅無比,連同櫻樹下面的大地,都像被血染過一樣。
「嘿嘿……」流川春雨獰笑,在臉上抹了一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打死他也不敢再犯剛才的錯誤。「姓黑的,你實在出乎我的預料。」
「彼此,彼此。」我無力地說道,抬頭看著繼續瘋漲的櫻樹,樹頂上的濃雲通過樹干傳到流川春雨的長刀上,他在積聚力量,企圖借助天地的力量發動毀滅一切的一擊。滅對流川春雨毫不掩飾的奧義,我笑了,笑得是那麼不屑,那麼憂傷。
連神都不怕,難道還怕你這個凡人嗎?
「自大的家伙,受死吧!」在人們的目瞪口呆中,流川春雨的長刀顏色變了又變,一連變了十幾種,最後歸于無形,融入到流川春雨的胳膊里。
「刀的奧義——天地神刀!」
流川春雨自信滿滿,他吸收了足夠的天地靈力,只要這一刀砍下去,別說是對面的人,就算整個戰場,也將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屆時將沒有幾個活口。
「陛下,再讓您看看我的實力吧。」我淡淡地說出口。
「什麼?」一臉淚痕的阿水抬起頭道,她已經哭暈過去一次,醒來後听到了我的話,以為我是在對她說。
「奧義——天地神刀!」流川春雨二目圓睜,冷喝一聲,化作一道閃電急速向我沖來,伸出的右手帶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斗氣,那已經不純粹是刀了,而是一個足以吸納世間萬物的黑洞。
不錯,他正是要將我吸入黑洞之中,被無數空間撕碎。
「亡天,我皇!」我暴喝一聲,起身迎了上去。
天空中雷聲不斷,不知為何竟降下一道道黑色的雷電,烏雲翻轉,轟轟作響,漸漸凝聚成一張年輕的臉,更有一朵朵的烏雲從臉上跌落到地上,像淚水。
「殺——」我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伸出的左手突生異變,竟失去血肉,變成骨架。
流川春雨一往無前,手中的黑洞撕碎了空間,還將方圓幾十里的空氣盡數吸了進來,幾百萬人因窒息紛紛倒地。大地被黑洞吸得鼓起一塊塊,時時刻刻都有土地崩裂,來不及躲避的生命嚎叫著落入大地的最深處。
「愚昧!」
眼看人族和獸族就要因窒息而全軍覆沒,我的左手和流川春雨的右手終于對撞在了一起。沒有人們想象的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人們意料的爆炸,幾乎所有人都看見我的手極其緩慢地伸進黑洞里,又慢慢地抓出像天上的銀河一樣的東西。
流川春雨的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紋絲不動,眼睜睜看著我將那代表天地間絕強毀滅力量的銀河緩慢地打在他的身上。
「我要你永遠從我面前消失,連地獄都去不了!」
「轟——」
銀河爆炸,反噬的黑洞將流川春雨撕碎並吸收了進去,有沒有進入黑洞的一半身子被爆炸得銀河遠遠轟了開去,一直飛離這個世界,不知所終。流川春雨這次再也回不來了!
「哈哈……」我一邊舌忝舐著流川春雨留在我手上的鮮血一邊仰天怪笑,刺耳的聲音像妖怪的長號,又像是人類絕望的哭號。
「哈哈……」
「他瘋了……」兔子不忍相看,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