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
東瀛人像蝗蟲一樣席卷大陸,凡是有人類居住的地方,他們都見縫插針地鑽了進去,幾年之內,東瀛人就成為大陸上數量最多的民族,同時,其他的民族由于東瀛人實行的大肆屠殺策略,人數驟減。更有一些早就圖謀不軌的家伙,趁機發動叛亂,當年大陸五國群雄割據的局勢被打破,陸陸續續地誕生了幾十個國家,其中多是當年五大帝國中擁兵自重的將領所建。在零零散散的國家中,北方的烈漢帝國無疑是受到沖擊最小的,憑借天下無敵的烈漢騎兵浴血奮戰和新帝的英明領導,烈漢帝國抵擋住了東瀛人的侵略,並成功平定國內叛亂,內修政治,外御強敵,國勢日盛,大有一統天下的勢頭。同時,飽經戰苦的人民也多向往那里,烈漢帝國可能是大陸人族中最後一片樂土。
「停!」在烈漢帝國南方邊界的一座深山之中,一隊行旅在帶頭人的指揮下停了下來。
「校長,怎麼了?」一個肥頭大頭的矮胖子跑了過來,領隊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清瘦老者,他接過一個女孩遞過來的水壺,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天快黑了,就在這里過夜吧。」被稱作校長的那個人說道。
「可是再有十里就可以進城了。「矮胖子不解地道。
「我們這次出來是來歷練的,不是游山玩水來的。」校長拒絕了矮胖子。矮胖子自討沒趣,像個孩子似的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招呼後面的人忙碌起來。這些人當中,只有他和校長年紀最大,其他都是一些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他們清一色的滿臉倦色,一路風塵,每個人身後都背著一個背囊,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胡椒」兩個字。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販賣胡椒的,可是如果叫懂行的人看見,一定會肅然起敬。上面的「胡椒」二字並不代表某種作料,而是大陸頂尖學府「胡椒學院」的名字。
顧名思義,胡椒學院以校內滿是胡椒樹而得名,傳說其創建者早先曾在鄉下務農,以販賣胡椒為生,忽然某一日暴發,春風得意之時便出資建了這所學校,想不到幾百年之後,竟成為大陸最負盛名的學校,幾乎人族所有的貴族都有子女在這所學校讀過書,且畢業後都在各自的國家身居要職。因此也就有人說,胡椒學院是培養大陸貴族的搖籃。
「校長。」一切收拾妥當後,很快有幾個學生端著剛剛熱好的干糧圍了過來,「給我們講講大陸上的傳說吧。」
這是他們吃飯時的消遣,從校長嘴里听到的傳說,往往就代表了大陸最隱秘的事情,諸如某個王室的武技秘籍,某個貴族不可告人的秘辛,某個地方匪夷所思的風俗……
「呵呵……」老校長小心地咬了一口餅,又小心地喝了一口水,慢慢咀嚼完了,這才開懷笑了起來,「你們這些小臭貓,又來從我這里套故事了。說吧,是不是全都寫信告訴你們的家長了?呵呵,我說這些日子謠言四起,原來根源在我這里呀。」
「嘿嘿……」
一干學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的確是他們將從校長這里听到的事情告訴了家里人,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浮出了水面,當然,由于謠言提及,有的家族高興,有的家族就自然不痛快了。
「嘿嘿……」矮胖子也在一邊笑起來,他吃東西的樣子可跟校長相差很遠,口里一邊嚼著,餅屑一邊掉下來,就連喝水也不老實,胸襟很快濕了一大片。
「比格,斯文,斯文!」校長不停地搖頭,「要珍惜糧食。」
「快講,快講!哎呀,比格討厭死了,不要打擾校長,去別的地方吃東西!」有學生對矮胖子比格不滿了。
「嘿嘿……」比格傻笑一下,卻沒有挪動腳步。
「粒粒皆辛苦呀!」校長心疼地看著地下的餅屑,著實惋惜了一番。然後,收拾心情,慢慢講了起來︰「今天我要給你們講一個傳奇的故事,一個大陸上有史以來最神秘的人。」
「是什麼人?」學生們的興趣被提了起來。
「嘿嘿……」老校長反而不講了,小心
地吃口餅,喝口水,等到學生們等得抓耳撓腮了,這才又接著講下去︰「你們听說過黑帝斯?冥嗎?」
「就是那個‘傾城’?」當中最漂亮的一個女學生月兌口而出,其他女生偷笑起來。
「嘿嘿,‘傾城’的大名響震大陸,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坐在那個女生旁邊的是個英俊的年輕人,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金黃頭發和微微揚起的高傲下巴,印證了他的貴族身份。
「哼!」剛才的女生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挪動了一下位置,離旁邊的男孩稍稍遠了一些。
「不錯,你們只知道他是‘傾城’,可還知道他的另一身份?」校長微笑著問。
「紅甲殺人狂!」
「金銀天幕後老板!」
「龍神帝國征虜大將軍!」
「華聖帝國‘魂殤軍團」的創始人!」
「銀華學院的學生!」
「大流氓!」
「哈哈……」
最後說話的是一個胖胖的女生,臉上生滿了雀斑,一句話逗笑了所有的人。
「呵呵,你們說得都很對,可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卻幾乎沒有人知道。」老校長眯縫著眼楮說。
「什麼身份?」大家驚奇地問,前探著身子听校長講下去。
「我也不知道,哈哈……」
沒想到等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答案,人們在驚愕之余很快回過神來,明白了校長把大家捉弄了。
「校長好壞!」學生們不答應了,幾個膽大的女學生竟起身搔起校長的癢來,笑得校長前仰後合,終于招架不住,只得認輸。
「好了,好了!服了你們了!」
「快說,快說!不說就一直讓你笑!」
「我真的不知道他另一身份,哈哈……哎喲!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行,我們不依!」
「對,我們不依!」
「好吧,好吧,我可以介紹黑帝斯身邊的幾個人。」
「不行,不如黑帝斯吸引人!」
「他們也都大有來頭!」
听到「大有來頭」四個字,那幾個膽大的學生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就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哎喲,我這一把老骨頭經不起你們折騰了!」老校長活動了一下,看見一個學生威脅地向他伸出手指,便乖乖地往下繼續說︰「黑帝斯不光個人修為驚人,身邊還聚集了一幫不凡的幫手。首先一位就是一個叫灰咯的兔子,因為在獸族發動叛亂未遂,被流放到華聖帝國,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黑帝斯,便跟他走到了一路。這個灰咯可不簡單,是傳說中極為神秘的血魔法師,據我推算,魔法修為應該達到了大魔導師的級別,並且極為陰險,不按常理出牌,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叛逆的血液。當年若不是他老子親自出馬,灰咯是不會被獸族的軍隊抓住的。這家伙哪一點都好,就是太孝順,這也成了他的弱點。如果哪一天你們遇到了這個家伙,一定離他遠遠的,記住,有多遠逃多遠。」
「為什麼?」一個學生好奇地問,「就因為他的魔法高深嗎?」
「如果你不想被他搶劫得一絲不掛並打得鼻青臉腫的話,你可以去試試。」老校長笑眯眯地說。
想到可能會被劫得一絲不掛,尤其對方又是個兔子,那個男學生心心虛地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黑帝斯的第二個幫手是一個叫黯書的家伙,原先在華聖帝國干強盜,後來從軍,為了得到公主紫薇的芳心,傻頭傻腦地去找黑帝斯,想叫他重新回到華聖帝國,卻不料自己倒上黑帝斯的賊船,跟著他去了龍神帝國。尤其當他知道華聖帝國的軍隊放火燒了他的山寨之後,便死心塌地地在龍神帝國混了。遇見這個家伙更要小心,不要看他長得極美,卻是個人面獸心的笑面虎,在戰場上經常干一些背後捅刀子的事情,比兔子還陰險。尤其這小子背景深厚,據小道消息,他很有可能是一代刀聖南霸天的得意弟子!」
「嗯!」光听見「南霸天」這三個字就唬得一干學生噤若寒蟬,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烈漢帝國所有黑幫的老大,據說帝國每天發生的偷雞模狗的事情都和此人月兌不了干系。
「另外還有一對叫雜七和雜八的孿生兄弟,壞,並且是黯書的師弟,如此說來,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南霸天的另外兩個弟子。」
「校長放心,遇見這兩個人我們絕不招惹。」一個學生乖巧地道。
「孺子可教!」老校長微笑點頭。
「還有什麼人。」最漂亮的那個女學生說道。
「剩下的就是小武、高大個和張小小了,有的技藝超群,有的天生神力,都是戰場上不可多得的人才。」校長一一看了一遍這些學生,若論武技和魔法,自己這些學生絕對不會輸于除灰咯和黯書之外的任何黑帝斯幫手,唯一欠缺的就是戰場上殺敵的經驗,相信只要加以時日,這些人很快就能獨擋一面。
「還有什麼人嗎?」最漂亮的女學生問。
「哦!」老校長拍拍腦袋,「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不好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你們一定要記住!他叫苗條,據小道消息說是黑帝斯最忠實的屬下,當年聖龍城下大爆炸的時候,那個人和黑帝斯一起消失了,有人說他們一同死在了那場大爆炸中,也有人說他們被人給救走了,目前隱藏在大陸上的某一個角落。」
「黑帝斯為什麼要自殺呢?」那個漂亮的女學生又問。
「為情。」老校長緩緩抬頭,望著遠處,「一個叫紅月的女孩子。」
「紅月?」大家猜測著這是怎樣一個傾城絕代的美女,竟讓一代梟雄甘願為其獻身。
「如果能有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為我自殺,就算讓我死一千次我都願意。」漂亮的女學生無限向往地道。
「哈哈,不要瞎想了,你們看這是什麼。」老校長從懷里拿出一幅帛畫,打開,是一個輕笑的女孩。
「這是……」有人疑惑,有人很快反應過來。
「她就是紅月?」
大家圍了上來。
「哼,一般嘛!我家的女佣人都比她漂亮。」先前讓美女討厭的那個男學生不屑地說道。
「喂,霍德,請你不要侮辱人家!」美女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個叫霍德的家伙。
「我說得是實話,如果她有簡千分之一漂亮就好了!」霍德道。
「你這是在侮辱我!」漂亮女孩原來叫簡,她 地站起來,「以我家族的名義,我要和你決斗!」
「簡,你……」霍德沒有料到短短幾句話竟會為他帶來麻煩,按照貴族間的風俗,如果一個貴族不敢接受另一個貴族的挑戰的,就會被視為懦夫。
「拔劍吧!」箭柳眉倒豎,迫于無奈霍德只得緩緩站起。
「坐下!」老校長取回紅月的畫像,一邊小心地收起來,一邊目不轉楮地望著遠處,在半明半暗的交替中,遙遠的地方出現一個黑點,老校長的目光正落在黑點上,眉頭漸漸皺起。
「坐下!」比格壓低了聲音說,下巴一挑,指向遠處。學生們意識到出了狀況,紛紛安靜下來,簡和霍德也坐回了遠處,簡看著遠處,霍德看著簡。
黑點拉長,漸漸走過來一個奇怪的人。在龍神帝國剛剛是六月天氣,可是那個人竟穿著厚厚的棉衣,戴著斗笠,蒙著面,後面背著一個竹椅,上面似乎坐了一個人,蓋著厚厚的毯子。
當那個人就要從師生面前走過的時候,這時所有人都听見了從他嘴里哼出的小區,輕快,流轉。
「莫講窮,山歌能把海填平,上天能趕烏雲走哇……」
「朋友,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吧!」老校長突然叫住了那個人。
小區戛然而止,那個人緩緩扭過頭,對著老校長點點頭,剛要說話,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我還要趕路……」他說道,聲音憂郁
「不要客氣!」老校長把自己手里的餅擲了過去。
「多謝!」那個人接過,道一聲謝,坐到老校長等人的對面,掀開遮臉布的一個小角,小口地咀嚼起來。
「朋友這是要去哪里?」老校長問。
「烈漢帝國。」那個人答。
「去做什麼?」
「求醫。」
「求醫?」老校長在那個人背後的竹椅上掃了一眼,「你的朋友傷得不簡單呀,好像是被魔法反噬。」
听見這句話,那個怪人噌地站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激動地問。
這個怪人不是苗條,正是帶著仰慕的隊長四處求醫的苗條,半年了,走訪了大陸上很多名醫,那些人不是欺世盜名,就是徒有虛名,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一點端倪,反倒是被對面的人一語道破,難保他不激動。
「老夫對岐黃之道略有研究。」老校長捋著胡子自豪地道。
「我們校長還是烈漢帝國御醫院的總御醫官,醫術當然高明了。」比格插嘴道。
「哦?」苗條仔細打量了一眼老校長,正想用影子之神的法力偷窺一下,不想老校長已經起身走了過來,伸手去模竹椅。
「啪!」苗條想也不想就打開了老校長的手。
「不要動!」
「為什麼?」老校長一點不以為意。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踫他。」苗條的聲音變得冰冷。
「你怕我會傷害他?」老校長問。
苗條不答,算是默認了。
「呵呵……朋友,你太多心了。試想,如果不把脈的話,我怎麼知道你朋友傷得怎麼樣?」
苗條沒有說話,似在思考。這半年以來,隊長的傷勢惡化,時常有鮮血從口里溢出。苗條以為是那些庸醫不得法,治壞了隊長,因此不再輕易讓人給隊長看病。
「放心吧。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不會傷害他的。」老校長看向苗條的眼楮,苗條抬頭,老校長大驚,他生平第一次看見金色眼楮的人,而且深邃幽遠,像藏有無盡的秘密,又像是能一下子將人看穿。
還不到一秒,苗條的確看穿了老校長,借助影子之神那個變態傳承的力量,苗條在瞬間對老校長的了解甚至超過了他本人對自己的了解。
「多謝!」苗條小心翼翼地放下竹椅,退後一步,同時金色的斗氣暗聚,倘若對方真的圖謀不軌,他將在第一時間殺光這里所有的人,雖然他答應了秀兒不輕易殺人,但是,但凡敢傷害隊長者,一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