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歡快地灑在我的身上時，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為了治愈被青春大神反噬的傷痛，我不得不耽誤一些行程，同時在心里我早已把影子之神那三個不地道的家伙罵了個狗血淋頭，明明可以坐視不管的，卻偏偏要幫苗條對付我，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可以被我困上一個月，也算是對他們小小的懲罰了。
我想著心事，這天來到一個不大的村莊，還離得很遠就听見村子里傳出震天的哭聲。
「嗯？」我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大清早就听到哭聲可不吉利。我信步走進去，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再看腳下，不少地方已經被鮮血染紅。男人和老人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孩子們痛哭在他們的周圍。
「爹……」
「阿栓呀，你睜開眼楮呀……」
「嗚嗚……」
……
「又一幅人間慘景。」我想著，心里也跟著難過起來。
「隊長……」正當我要做點什麼的時候，苗條的聲音令人生厭地響起。
「苗條？」我看見這家伙完好無損地站在我身後，似乎比前幾天更加精神了。
「哼！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出來了。」我不善地道。
「我的力量和隊長相差不多，拼了命的話，隊長是不會討到便宜的。」秒條面無表情地道。
「哼！」我不再理他，雖然口口聲聲嚷著鐵石心腸，但听到別人的哭聲還是令我感到不自在。
「是誰殺了他們？」我問，即使聲音震得房屋搖搖欲墜，但仍沒有人理我。他們專心哭泣，一顆心也隨著親人的離去碎成碎片。
「是誰殺了他們？」我又問了一遍，這次又用了幾分力，不結實的房屋轟隆倒塌。
依舊沒有人理我。
「我會給你們報仇的。」
這話一出，所有的女人和孩子抬起了頭，他們驚愕了一會兒，然後一齊奔到我的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也不說話，不停地磕著頭。
「是誰殺了他們？」我第三次發問。
「給我爹爹報仇！」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眼淚和鼻涕都流了出來，她倔強地擦了一把，睜大紅腫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從這個尚不懂世事的孩子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絕對的信任和徹骨的仇恨。
「報仇……」一個女人抱著襁褓里的嬰兒抓住了我的腳，她的眼神堅定得可以融化鋼鐵。「為我丈夫報仇……」她看向不遠處，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男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脖子呈現出一個奇怪的角度，顯然已經斷了。
「她的脖子……他們把她……」女人說不下去了，低聲哭泣，用力握緊了拳頭，「他們……」
「我知道了！」我生冷地打斷了她，舌頭在嘴角不經意地舌忝了一下。這是我慣有的動作，預示著很快將要有人死去了。
「我要我爹爹活過來。」說話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用力把一把銅幣捧到我面前，他的一條腿被穿了個洞，咬著牙沒有哀號，「我要我爹爹活過來，我有錢……」他的眼楮里滿是祈求的神色，淚水順著臉龐流進嘴里。
我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敢踫觸那個讓人心碎的眼神，更不敢說出讓他失望的話來。
「報仇……」更多的人說著，用崇拜神的眼神看著我這個素未平生的陌生人。
「報仇……」我掃了一眼那些弱小的生命，心底漸漸升起一絲悲哀。蒼天無眼，發動戰爭的永遠都是那些為了一己私利的貴族，而真正流血犧牲的卻是那些時代受苦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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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隊長，回家……」
「啪！」
苗天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手已經打在他的臉上。他沒有憤怒，而是嚇得連連後退，直到撞上一堵牆。我的眼神冰冷得可以將世間一切生命殺死，強大的怒意抑制不住狂瀉出來，苗條注意到，在我的腳下不知不覺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自己無限崇拜的隊長正懸在黑洞上。
「隊……」
「滾！」我喝道。
「我要你跟我回家……」苗條的氣焰頓時消弭，低下頭囁嚅地道，他感到生命第一次被隊長威脅。
「你難道沒有看見這些可憐的人嗎？」我沖上一步，抓緊了他的衣領，「你瞎了！」
「我……」
「他們有罪嗎？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呀！你看看這些孩子，他們害過什麼人？你看看這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慘遭蹂躪的弱者！」
「如果不回家，說不定你會制造更多的慘劇。」苗條不想再退縮了，硬著頭皮說出了心里話。
「嘶……」我舌忝了一下嘴唇，「就算濫殺無辜，我也不會對這些手無寸鐵的人動手的。你一直看錯了我。」
「可是我曾經從你的眼楮里看到過***果的野心，我不放心，你是一個瘋狂的人，一旦發動戰爭，整個大陸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哈哈……」我听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天真，誰的野心不是用可傾江海的鮮血和堆積如山的白骨建造的呢？指望心平氣和地去和人家說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絕不允許你給大陸帶來災難！」苗條的語氣更加堅定，打開了我抓著他的衣領的手。
「你知道我的野心是什麼嗎？」眼看我們倆又要爆發沖突，我突然嚴肅地問他。
「征服大陸，建造你一個人的帝國。」苗條想也不想月兌口而出。
「你見識過真正的戰爭嗎？你看見過真正的屠殺嗎？你看看這些女人和孩子的眼神，你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體，他們錯在哪里？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折磨他們？我的野心是什麼，洗干淨你的耳朵听好了！我不想讓孩子再失去父母，不想讓妻子失去丈夫，不想讓年邁的父母失去自己的兒子！這就是我的野心，***果的野心！」
苗條震驚了，怎麼也沒想到我的野心竟會這樣荒唐。與其說是野心，倒不如說是理想更好听一些。
「我的陛下一生的心願就是解救萬民于水火，結束黑暗帝國群雄割據混戰的局面，他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卻最終倒在光明帝國的城牆下。」我娓娓道來，回憶起往事無限感慨。「沒有想到吧，我打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天下的百姓。」
苗條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為我的丈夫報仇，報仇……」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昏昏睡去，她的眼角始終含著淚，仍喃喃著復仇。
「可憐的妻子！他的丈夫被人扭斷了脖子，如果換做是你，你願意忘記仇恨一輩子苟且偷安下去嗎？」
「我……」苗條語塞。
我抱起嬰兒，拭去他臉上的泥土，把目光落在依舊跪著的人們身上，沉聲道︰「告訴我，是誰殺了你們的親人。」
「是帝國的騎兵！」
「他們濫殺無辜！」
「報仇！」
「報仇！」
……
群情激奮。
「唉！人民背叛了他的國家要受到極刑，可是國家若是背叛了它的人民呢？」
「那就讓它滅亡吧。」苗條低沉著聲音道，轉身向東邊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問。
「扭斷凶手的脖子！」苗條冰冷地說道。
「嘿嘿……」我習慣性地陰笑起來。
苗條走了，奔向殺戮的戰場，很快就會為地獄增添幾縷罪孽的冤魂。
「也許他真的回心轉意了。」我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