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終于走到了,午夜蝶喘著粗氣拍門。
很久之後才有人才開門,一個俊俏的男人,拉開門疏離的看她,還有腦袋微微垂下的寒冰,帶著防備。
「先生,我的朋友受傷了,不知道能不能讓她休息一下。」午夜蝶忐忑不安的問,害怕他不答應。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們好狼狽,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打劫完別人之後的女土匪。
「蝶。」這時候,從屋里從出來一個女人,直接沖到她的身邊,大聲的叫,帶著哽咽。
午夜蝶抬起頭,看著素顏的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從把她送走之後,為了安全起見,她們再也沒有見過,這一別就是五年啊,誰知道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她是?」于絲絲好奇的午夜蝶扶著的這個女人,伸手接過她。在觸踫到她的眉眼的時候,她手一軟下意識的丟開,幸好站在一邊的盧偉手快,把寒冰接過來,不然就會摔在地上。
「蝶,她,你……」一時間,于絲絲竟然說不出話來。
「先別問了,她受傷了,很重的傷,你們有沒有藥箱,我怕她撐不住。」盧偉把寒冰抱進屋里,午夜蝶也緊張的跟進去。醫術從來都不是她會的,這時候,她顯得有些多余。
「蝶,別緊張,盧偉就是醫生。」于絲絲握住午夜蝶冰冷的手安撫她。
「對了,絲絲,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不是說要走嗎?」午夜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緊張的問于絲絲,害怕她這邊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是,我們本來是要遠走高飛的,可是,直接那麼大,根本就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柯斜陽就是把地球翻過來也會找到我,我想,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柯斜陽一定不知道我們會再回來這里。」于絲絲說道。
午夜蝶附和的點點頭,眼神卻是焦急的看著寒冰那邊。于絲絲隨著午夜蝶的眼神看著趴在床上的寒冰,心里不禁暗想,蝶跟寒冰什麼時候那麼熟悉了?
「絲絲,寒冰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午夜蝶輕輕說,想起她們經歷過的那一幕危險的畫面,如果不是寒冰千辛萬苦的趕到,那麼,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住午夜蝶的女人了。
于絲絲握著她的手,拿來藥水,輕輕的幫她上藥,包扎被冰塊劃破的手腕。听著午夜蝶把發生的這一切慢慢的說完。她埋著頭,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午夜蝶手腕上,都是她,五年前的一場變故,就是到了今天,還是引來了無數事端。
「我這里沒有麻醉藥,沒辦法進行手術。」盧偉一邊剪開寒冰的衣服,清理傷口,一邊說道。
「那怎麼辦呢?」午夜蝶急得團團轉,可能是盧偉不小心**了寒冰的傷口,她的眼楮突然睜開︰「沒關系,不用麻醉。」說得很微弱,卻是讓整個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大的聲音帶著某種堅強,那是一種不服輸的倔強。
屋里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盧偉毅然拿起一把刀,用碘酒消毒,用最古老的方式為寒冰取子彈。他的刀子滑過寒冰的背上,盡管已經是用了最輕的方式,還是惹得寒冰全是一陣顫抖。看得出她已經極力的隱忍,牙緊緊的咬著唇瓣,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就連眼角也滑下疼痛的淚水,可是,她卻哼也沒有哼一聲。
于絲絲轉過頭不敢去看,午夜蝶蹲在寒冰的面前,拿起毛巾幫她擦汗。她問︰「疼麼?」她知道這是一句廢話,可是,除了說這句廢話,她找不到話題,她想說,她難過。可是難過又能怎麼樣呢?她又不能代替她疼。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臉上因為隱忍而露出的暈紅,還有額頭那股青筋。
「咚。」一陣清脆的聲音,子彈被取出來,放在了事先準備好的面盆里面。眾人都長長的舒口氣,寒冰早已疼得暈厥了過去,午夜蝶撫模著她因為疼痛而咬破的嘴唇。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這是個多麼堅強的女子啊。
「幸好這冰天雪地的,傷口才沒有發炎,雪凍結了她的傷口,流的血液不是很多,不然,她怎麼能堅持這麼久。」盧偉也長長的舒口氣,于絲絲幫他擦汗水。
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完成這麼艱巨的手術,緊張的心情堪比當年剛剛實習時的第一次手術。
「蝶,剛剛太緊張都忘記跟你們介紹了。這是盧偉。」于絲絲挽著盧偉的手臂跟她說,這個動作已經可以詮釋所有,然後又轉過臉對盧偉說道︰「盧偉,這就是我最好的姐妹午夜蝶。」
「你好,絲絲經常跟我說起你。」
午夜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點頭。她想笑,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說,可是,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蝶,蝶……盧偉,快看看蝶怎麼了。」于絲絲抱著跌在地上的午夜蝶,朝盧偉大喊。
「我看看。」盧偉伸手爬開午夜蝶的眼楮,再把把脈︰「沒關系,她只是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寒冬的傍晚,灰暗的天空中,大學夾著呼呼的北風,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將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眼看西邊的晚霞漸漸隱去,黃昏悄悄降臨,北風把樹枝吹得七零八落,樹林間晃動著黑影,仿佛是一個個鬼魅。夕陽似乎才地平線徒然斷裂,無聲無息的消失。
「在想什麼呢?」盧偉從背後抱著于絲絲,把下巴放在她的頭上,他溫熱的氣息環繞著于絲絲,忽然間,整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多了一絲溫暖。
「我們可能又要搬家了。」于絲絲黯然的說,回過頭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寒冰,她是柯斜陽的人,回去之後一定會告訴柯斜陽的,她們又要開始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了。
「沒關系,有你在去哪里都一樣。」盧偉不惱也不火,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熱。攬著于絲絲的手又加大了幾分力道。因為,他總感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可是,不管今後如何,過好現在的每一秒就足以。
「爸爸媽媽,你看我跟小軒叔叔帶什麼回來了?」于念陽人還未到聲先到。如何,于絲絲走上前,溫柔的為他拂開頭上的雪花,笑著看看于念陽再看看盧偉。對于這個如水一樣的男子,她從心里感激,若不是有他在,念陽或許早就已經不在了。
「絲絲姐,我們今晚可以加餐咯,你看看。」小軒尾隨而來,把手里的兔子提到于絲絲面前獻寶似的。
「哇,真的耶!」于絲絲大笑,如何想起什麼似的,接過小軒手里的兔子遞給站在一旁的盧偉,把手搭在小軒的肩膀上,認真的看著他︰「小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他潔淨的臉上帶著不解。于絲絲笑而不答,牽著他的手往屋里走。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她趴著睡覺,所以看不清她的臉,可是,這長發,這身影,他覺得好熟悉。
「絲絲姐,這是?」
「去看看吧。」于絲絲鼓勵到。小軒慢悠悠的靠近她,伸手拂開那遮住臉的黑絲,一張熟悉到骨子里的臉呈現在他的眼里,一時間,他竟然會說不出話,只能愣愣的看著寒冰。
「她傷的很重,會在我們這里調理一段時間。」于絲絲沒有解釋過多,只是淡淡的說,小軒明白的點點頭。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用槍指著自己,還殺了人,雖然她很厲害,跟電影里面的女俠一樣,可是,馬有失蹄。她也會有受傷的這天,小軒並不感到奇怪。
「咦?怎麼這麼熱鬧。」午夜蝶打著呵欠出來,看著于絲絲跟于念陽打鬧。
「吵到你了嗎?」午夜蝶搖搖頭。于絲絲停下跟于念陽打鬧,拉著于念陽走到她的身邊。
「陽陽,這就是你蝶阿姨。」她對著兒子鄭重的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午夜蝶更親更讓她感激的人了。
「蝶阿姨好。「于念陽乖巧的喊了一聲。
「陽陽好乖。」午夜蝶蹲在于念陽面前,伸手撫模他那張小臉。跟柯斜陽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暗自咀嚼他的名字,于念陽,于絲絲想念柯斜陽。是這個意思嗎?雖然疑惑,可是,她沒有問出來。既然于絲絲有了盧偉,她做了決定,她這個好朋友就應該尊重、支持還有祝福。
「唔……」床上的人兒輕聲囈語了一聲,寒冰慢慢的睜開眼,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很不能適應,用手遮擋了些光線才看清楚這里。簡單樸實的地方,沒有多余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張床,屋角還有兩張凳子。簡單而不失溫暖,這讓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還有爸爸媽媽也是住在這樣一個簡單樸實的房子里。爸爸媽媽每天都出門工作,她就呆在家里,看家,對了,還跟隔壁家的小弟弟玩游戲,教他寫字,偶爾也會欺負著懦弱的他來玩,直到把他弄哭,然後他哭著回家告訴他的爸爸媽媽。她那時候大笑,一個男孩子老是告狀。直到後來,她的爸爸媽媽不在了,她再也沒有了這樣一個家,這樣簡單卻溫暖的家。
跟斜陽回家後,她住上了大房子,有了下人照顧她,她出入高級場所,接受高等教育,可是,記憶里的溫暖卻再也沒有了。
而在今天,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季,她又找到了這種溫暖。這種遺失了十多年的溫暖,受傷的時候沒有哭,取子彈的時候沒有哭,身體疼痛的時候沒有哭,卻在看見這些簡單的擺設的時候,淚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