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午夜蝶走進來就看見寒冰眼楮瞪得大大的,里面還有清晰可見的淚意。故意忽略掉她眼中的晶瑩,因為,她知道,她們都是同樣驕傲的女人,不會希望別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嗯,這里是?」寒冰輕聲問道。
「放心吧,這里很安全。」午夜蝶听見寒冰略帶沙啞的聲音,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輕輕的喂她喝掉。
寒冰掙扎著要起來,卻被午夜蝶一把按住︰「好好休息,別起來,小心弄到傷口。」
「沒關系,我想起來活動活動。」寒冰固執道,午夜蝶輕輕嘆氣,伸手扶著她往外走。
「冰冰。」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寒冰轉過頭看著她,先是皺眉,然後輕笑,眼里還帶著些許的晶瑩。她努力的吸吸鼻子,好像最近愛哭了。
「好久不見。」一陣綿長的沉默,原本以為陰陽相隔的兩人再次遇見的時候,才發現想說的話很多,可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好久不見。
是啊,很久很久都不見了,整整五年啊。如果不是黃貝貝的出現,那麼,她們是不是這一生也再也不能見面了?
「好久不見。」于絲絲重復道,走到她身邊,兩人對視。然後撲哧一聲笑出來,于絲絲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伏在她耳邊說︰「從來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寒冰也會有那麼狼狽的一天。」這話听著像是調侃,可是,卻飽含了無比的關心與擔憂。
「他還好麼?」兩人坐在凳子上,看著白雪皚皚,于絲絲狀似不經意的問,眼楮看向遠方。
「很好,就是想你。」
這句話無疑就像是一顆炸彈,投擲在于絲絲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很好,就是想你!
很好,就是想你!
很好,就是想你!
久久的盤旋在于絲絲的腦海,揮之不去。她裝作一點也不在意,她想微微一笑,然後告訴寒冰,她一點也不想他,可是,眼角的溫熱出賣了她自己的內心。揚起頭,試圖把那些灼熱的晶瑩眨回去,可是,它們卻越來越洶涌,最後終于絕提。隱忍了多年的淚水與思念,偽裝了多年的堅強與面具,在寒冰那一句很好,就是很想你里面徹底丟盔棄甲。
「絲絲,斜陽很愧疚。」
于絲絲收起眼淚,看著山的那邊。可是愧疚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們早在柯斜陽用槍指著她的頭,並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崩裂,未來也早已月兌節,漸行漸遠。
「听說你跟安林結婚了?恭喜你哦。」于絲絲試著轉移話題,不再去糾結關于柯斜陽的任何事情,他是他不再是他們。
「嗯。」寒冰說起安林,唇角微微上揚,不難看出,她很幸福。
「媽媽,這個漂亮阿姨醒了嗎?」于念陽一蹦一跳的跑來,站在寒冰的面前歪著腦袋看她。她以為媽媽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可是,這個阿姨好像也長得很漂亮耶。
「絲絲,他是?」寒冰也用同樣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正在看自己的小屁孩。她覺得他好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他的眉宇間總有股熟悉的影子,還帶著那麼一絲英氣。
「阿姨,于絲絲是我媽媽,我叫于念陽,你也可以叫我陽陽。」于絲絲來不及阻止,于念陽乖巧的自我介紹,他覺得自己很喜歡這個阿姨。
「于念陽?」寒冰皺起眉頭,反復的咀嚼這個名字,臉上變得神采飛揚。原來于絲絲還是念著斜陽的,可是,這個孩子是誰的呢?寒冰再次觸踫到于念陽臉龐的時候,她恍然明了,她曾經看過柯斜陽小時候的照片,跟眼前的這個孩子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可是,如果這個孩子才是他們的孩子的話,那麼,向陽呢?向陽又是誰?這些問題一直環繞在寒冰的心里,感覺于絲絲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團了。
「絲絲,你不覺得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跟我們說清楚嗎?」寒冰故意問。
「呃,那個……我……他……」于絲絲指指自己又指指于念陽,可是就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咬著牙,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出這個事實,說出來了之後,他們會不會氣得把她當場掐死?于絲絲想到這里,擔憂的模著自己白皙的脖子。
「好吧,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跟我解釋。」寒冰後退一步,她也知道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換了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那麼,她願意等,等到她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
突然想到什麼,寒冰大聲的問于絲絲︰「哎呀,絲絲你有沒有電話。」她消失了那麼久,安林一定急壞了吧?她得打電話給他說一聲才行。
「呃,這個……」于絲絲有些為難,她不想讓別的知道她在這里,尤其是柯斜陽。
「我只是想跟安林報個平安,在你沒有做好決定之前,我不會告訴他們。」寒冰知道于絲絲在為難什麼,于是跟她保證,反正,也不急,現在黃貝貝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等這些都完美結局了,她會如實的告訴柯斜陽。
「這里。」于絲絲把電話遞給寒冰,她知道寒冰是個守信的人,所以,她選擇相信她。
寒冰撥下號碼,可是,每一次那邊都是傳來人工服務台的聲音。她焦急的一遍一遍的撥,可是從來都沒有撥通過。關上電話,還給于絲絲,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安林出事了。
她呆呆的看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雪景、落日、微風、大樹把這世界裝扮得如此美麗。可是,此刻寒冰的心卻跟地上的積雪一樣冰冷,跟寒風一樣刺骨。她秀眉緊緊的皺起,然後猛然站起來,因為突然的震動,觸踫到背上的傷口,惹得她倒抽一口氣,可是,卻顧不得這麼多,她要去找安林,她要去找她的安林,她的丈夫。
「冰冰,坐下來。你哪兒也不許去。」于絲絲拉住寒冰,把她按在凳子上,如此小心翼翼,害怕弄傷她。
「不可以,安林出事了,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她。」寒冰褪去了冷漠的面孔,抽抽噎噎,她好擔心安林會出事,只要一想到安林會有危險,她就想哭,她就想拆了黃貝貝的骨頭。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冰冰,你還有傷,如果這樣去的話,不但救不了安林,還會害了自己,連累了他啊。」于絲絲分析道。
寒冰看了看于絲絲,她說得沒錯。長長的嘆氣,安分的坐下來雙手合十,她只求安林不要有事。
那天寒冰帶著午夜蝶逃走之後,安林跟著就趕到了。他一個人制止他們去追趕午夜蝶跟寒冰,可是,雙手難敵眾人,最終,他被抓住,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寒冰跟午夜蝶走了那麼久都沒有人追上來的原因。
寒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距離那天過後又是好幾天了,她的體質還不錯,又有盧偉這個專業的醫生幫忙調理,她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模黑起床,小心翼翼的听著外面的動靜,確定他們都睡著了之後,她才穿好衣物,把槍支裝好子彈,塞進口袋里,拉開門就準備踏著雪出門,想想又折回來。抓起于念陽寫作業的筆跟本子,瀟瀟灑灑在上面寫上幾個字︰再見,你們的事情我會保密。
然後踏著雪發出嘎嘎的響聲,漸漸走遠。
「糟了,絲絲,寒冰不見了。」一大早,這棟溫馨的小屋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所有人都抓起衣服一邊穿一邊跑出來看。
卻見寒冰的床上干干淨淨,一點溫度也沒有,說明她走了已經很久了。于絲絲嘆息,她還是走了,放心不下她的安林。
「這里還有一張便簽。」小軒拿著寒冰留下來的紙條,遞給于絲絲。于絲絲看後唇角微揚,她相信,她一直都相信。就如同第一次見面時,她一個人幫柯斜陽完成手術一樣,也像很多年前的自己,醫生都說回天乏術的時候,她一個人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不但救回來了自己,也保住了陽陽,所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她于絲絲也會相信,一如既往的相信。
「盧偉,她的身體受得了嗎?」午夜蝶不安的問一直站在一邊沉默的盧偉。寒冰受了那麼重的傷,她有些擔心,如果因此送了命,那麼,她還是會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話,安林不會有危險,寒冰更加不會受傷。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她自小習武,所以體制比一般人好,安心吧。」盧偉看著擔憂的午夜蝶還有默然的于絲絲,給她們一個肯定的答案,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她們都輕松了不少。
「小軒,你怎麼了?」于絲絲走出屋子,看見小軒蹲在雪地上,用樹枝在雪地上畫著。她埋著頭,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臉,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于絲絲感覺到了他的情緒。
「冰冰姐不會有危險吧?」很久之後,小軒才輕輕的問。他是在擔憂寒冰,他總有那麼一種感覺,覺得跟她很熟,他覺得自己跟寒冰前生肯定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