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春歲月 二十五、城下之盟

作者 ︰ 奇書女

二十五、城下之盟

話說岑寂問畢,便緊張的持著話筒听著。如果民警回答關進了籠子,那才大快人心,好哩!

「沒事兒,只要核對準確無誤,他們一會兒作完筆供,就回家。」,「謝謝,我代表美亞感謝你們為人民保駕護航。」

「沒有,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再見!」

「再見!」

放了電話,岑寂咬著自個兒的指頭,久久不動。孫總的老爸不是本市的副市長麼?警察會不認識他?或許是外地民警交叉檢查?

他倆跑到抬待所干什麼?

哦,岑寂呀岑寂,你真笨,怎麼可以想這個最低級問題?招待所嘛,哼哼!干好事兒啊。哎呀,葛虹才二十出頭,比孫總小一半呀,值不值得喲?

她不禁想起了女老板,她肯定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要知道了,哭不哭鬧不鬧呢?

做人難!做女人難!做當了老板的女人更難!岑寂似乎看見知道了這個消息後的董事長,憤然而起欲哭無淚的可憐樣。

忽然就堅定了策劃稿不用了的決心,更理解她為什麼說出不執行合同的話來。

是的,作為一個女人,家事不幸,婚姻失敗,是最大的打擊;縱是勉強維持,苦心掩蓋,在慘淡的躑足中掙得再多的金錢,又有何用?

真正是「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魄/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了。

岑寂又拎起了電話,聲音柔柔的︰「老公麼?你還在碼字兒哇?歇歇吧。我要回家吃,你蒸點飯,我回來順路買點鹵菜,拎瓶啤酒。

什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什麼意思?哦,我是順路嘛,不是特地的。好啦好啦,別嗦啦,什麼?順便再捎帶個鼠標?這時候到哪兒買鼠標呵?人家電腦城早下班了。好啦好啦,我明天給你捎,行了吧?嗯,這太像話。」

岑寂鎖了門出來,見行政部的燈還亮著,便習慣性的過去啾,官兵三人居然還沒下班,一個個緊盯電腦,如痴如醉,不時哈哈笑出聲。

「又加班?」

她拍拍郭部長肩膀,閨密頭也不抬的說︰「不!看‘你拿我吃’,第三十七章節了,你猜怎麼著?」,岑寂一聳︰「移過去點,什麼怎麼著?」緊挨著她坐下,盯住了屏幕。

「那給情人偷肉餅的女孩兒,居然給情人哄上了床,說是懷孕了。她老媽為了掩丑,重金請了醫生到家,結果醫生把她當成了懷孕的女孩兒,喝令她躺到床上,讓自已檢查,氣得老媽一蹦十丈高,跳著腳罵人,這個老大真會忽悠啊。」

岑寂奇怪的瞅瞅閨密︰「好笑嗎?我覺得一點不好笑,胡編亂造啊,網上文章都這樣。」

「要那麼作古正經的干什麼?岑經理,活起累,我就喜歡讀這種快樂小說。」一旁的行政主管小齊斜睨過來一眼,說到︰「輕松,不動腦袋瓜子。」

「那還不如看灰太朗和喜洋洋,更輕松。」

岑寂癟癟嘴巴,一個負責全公司考勤重要工作的行政主管,居然喜歡這類屁文章,怪事。「呃,岑經理,你也喜歡灰太朗和喜洋洋?」與小齊對坐的內勤小汪姑娘驚喜地抬起了頭︰「我最喜歡灰太朗和喜洋洋了,喜洋洋太可愛太勇敢了,可她們不喜歡,我可找到知音了。」

「不許你亂喜歡!」郭部長驟然瞟她一眼,喝令到︰「要和部里保持一致,听到沒有?」

剛滿十八歲的小汪姑娘,膽怯的望望頂頭上司,規規矩矩的點頭。岑寂忍不住推掇推掇閨密的細腰︰「看不出,你挺霸道哩,不許人家講真話?」

「岑經理,新來的那個文員叫什麼名字呀,怪漂亮大方的。」

小齊忽然問︰「怎麼不分在我們行政部?這兒就我們三人,忙忙碌碌緊巴巴。」,「叫譚芳!分到行政部?我們人事部還只有二個人呢,你知足了吧。

,「你們不也是三個人嗎?」郭部長一時沒明白,反駁到︰「工作量我們差不多,怎麼就只有二個人?」

倒是小齊聰明,馬上撲閃著一雙好看的單眼皮鳳眼︰「哦,我明白了,你是指那那吧?」

她一說完,郭部長也明白了,三人不約而同笑起來,只有可憐的小汪姑娘不明白,眨巴著眼楮,想問又不敢問。

「我看到他們下班一起走的,親親熱熱。」

郭部長瞅著電腦,沒頭沒腦來一句。岑寂點點頭︰「我也听見了,是親熱。」,小齊忽然就笑起來,問︰「岑經理,我建議人事部改名為介紹部算啦,這才名副其實。」

「要說嘛,我們也就是介紹部,介紹新鮮血液進公司嘛,你沒說錯耶。」岑寂驕傲的瞅瞅她。

她平時就喜歡這敢說敢做的行政主管,還萌發過將她調到人事部以替換葛虹的念頭。只不過考慮到閨密的心情和孫總的不滿,只是想想也就罷了。

「後面還要加上幾個字,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實。」小齊正色的看著人事經理。

「哪幾個字?」

「專門介紹青春倩女給不良帥哥!」

大家都抬起了頭,郭部長瞅瞅緊蹦著臉面的閨密,再瞅瞅一臉正氣聲色不動的行政主管︰「呃,哎,小齊,干些啥傻玩笑?沒大沒小收慣了?一風吹,一風吹啦。」

小汪姑娘呢,緊張的瞅著大家,氣都不敢出重了。

沒想到岑寂居然哈哈一笑︰「說得好,有創意!趕明兒小齊當策劃師得啦。不過,那樣做得有營業執照的。現在是個審美年代,美女帥哥是資源是俏貨呀,人事部自然該為美亞多多為善了。」

小齊笑了︰「岑經理真會說話,不愧美亞把關的。我看呀,老板用你是絕對用對了人。」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孫總和葛虹都沒回來。

周六上午,岑寂一到辦公室,就被董事長電話召去。

「孫總和葛虹是怎麼回事兒?什麼重要會議需要連開四天?」女老板軟軟的靠在高背椅上,眉宇和眼皮下都有著明顯的黑紋和黑圈︰「你是不是追蹤問問?再怎麼樣,公司也該知道個大概吧?」

說實話,作為公司法人,真正的老板和簽字作數的董事長,不可能不知道自已老公和一個女下屬,擅自外出消隱了幾天意味著什麼?

然而,她只能把眼淚忍在肚里,甚至連問都不敢直接查問。

這對蒙受董事長信任和重托的岑寂,實在是個不小的打擊。難道這個社會真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出了那麼多書籍,搞了那麼多宣傳,喊了千年的男女平等,結果都是一場空?

女老板不是居無定所,腰無分文的農婦。也不是每月僅有幾個救命錢,需要依賴惡夫或社會才能活下去的下崗女工。她是擁有員工三百多人,年產值過億的女老板呵,竟然在強權社會和角色轉換之中,一樣身心疲憊,無奈茫然……

岑寂狠狠地咬著自已的嘴唇,說︰「董事長,我馬上去了解,電話追蹤。」

女老板揮揮手,微皺眉頭︰「你去吧,麻煩你了。」,隨即抓獲起了話筒︰「池主任嗎?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放下話筒,她見站起來準備離去的岑寂,又重新坐下,逐問︰「還有事嗎?」

岑寂明白的回答︰「池主任要來,我想听听。」

女老板楞楞,仿佛明白了什麼,無言的默認。隨著一串噠噠的腳步聲,門一掀,池子進來了,他是至今為此,唯一一個不敲門就可以隨便出入董事長辦公室的人。

池子坐在岑寂旁邊的空椅上,身子一挺︰「董事長,有事嗎?」

「孫總和葛虹外出開會,給辦公室請假沒有?」

「沒有,他們歷來是我行我素,不給任何人打招呼的。」池主任這才扭過頭來望岑寂一眼︰「我想,行政部人事部也毫無辦法。我正想談談這個事哩。」

「那你就說吧。」

女老板抱起了雙胳臂,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英俊的面孔︰「你有何建議?」

「除董事長本人外,全公司所有人因公外出或請事假,都必須在辦公室請假備案,經辦公室主任簽字同意後,才能生效,否則,一律視為曠工,曠一扣三,以此類推。」

女老板不由得望望自已的人事經理,沉吟著,沒馬上回答。

岑寂卻氣壞了,這不良帥哥妄想一箭三雕哩︰把所有中層干部都管起來,擴大自已的權力;進而讓本與各部門平級的辦公室,自動升格為管理各部門的權力機構。

然後在名正言順的幌子下,胡作非為,滿足自已的私欲……

不過,她忍著沒反駁,不是怕與池子正面產生沖突,而是因為她相信,在這種大事大非上,女老板還不至于愚蠢到被別人賣了,還樂呵呵的幫著數錢。

果然,眼前這個美男小情人的企圖實在太昭然若揭,也太露骨了,不能不使女老板感到了可怕和威脅。

但是她還需要他,不僅是由于惡夫的冷漠自已倍感寂寥,而且也因為他是美亞至今唯一的一個具有中國名牌大學碩士學位文憑的人才,是美亞對外宣傳的一塊金字招牌。

「這個,這個建議太敏感,我得認真想想,先不忙。」董事長沉吟道。

「好,你回去忙吧。哦,听說你最近又招了一個文員?辦公室連你不是共有三個員工嗎?」,「辦公室事務雜,閑時閑,忙起來夠嗆,就多招了一個。」

女老板看看他,畢竟自已現在還需要他,不想在這事上與他爭論,就將話茬開︰「好的,我知道了,先用著吧。」

池子變戲法般遞過幾張單子。

「這是些什麼?」

女老板微皺眉頭,縴手一拈,拈起來細細瞧︰「又是招待費?市工商,市僑聯,區法制辦?」女老板搖搖頭︰「算啦,都惹不起,不過,市僑聯與美亞有何關聯呀?也需要他們把導工作?一來就是七人?唉!」

董事長正要簽字,想想,卻把單子扔給了岑寂︰「照規矩,人事部先初審登記吧。」,岑寂就明正言順的拿起單子初審。

其實,岑寂心中雪亮;什麼市工商,市僑聯,區法制辦雲雲光臨美亞指導工作,純屬烏有,全是池子自吃自報揣了自已的腰包。

可考慮到這廝與老板的秘密關系,也不想一下洞穿他。再說了,這錢也不是自已掏腰包,女老板態度不明,等等再看。

岑寂逐一一佯裝著細看,還要過董事長的大計算機認真按按,才慢騰騰的簽上自已名字。

池子斜睨著岑寂,有一絲惱怒,更多的是悠揚自得和不以為不然,岑寂者自然瞅在眼里。

「好家伙,四張單子就揣了三千多塊,可真敢做呀。」回到人事部的岑寂,默默的想著剛才的情景︰「日積月累,聚沙成堆,這樣下去,金山銀山也要被他掏空。」

這事兒也更加證實了自已的猜測︰持著假文憑跑到內地淘金的池子,充分利用自已的貌相,打算來個財色全劫,快速致富。然後,一溜。

留下許多心碎和惆悵,讓後悔和心酸替受害者自已買單,真他媽的一個十惡不赦的超級惡棍。

「請問,是人事部嗎?」

有人敲門,岑寂扭過頭,二個便衣站在門邊。「請進吧!」岑寂站起來微笑道︰「這兒是人事部,請問二位有事嗎?」

「我們是市局二處的,」

便衣掏出警官證遞給岑寂看看,接著道︰「孫向前和葛虹是你們公司的人嗎?請講講。」,「是的!你們快請坐。」岑寂請二便衣坐下,拎話筒,讓對面辦公室送過來二杯茶。

然後說到︰「孫向前是我們的總經理,葛虹是人事部內勤,前幾于不是你們和我通過電話查證了嗎?說是他倆第二天就能回來,可現在都四天了。」

「恐怕他倆暫時回不來了,需要留在拘留所把問題交待清楚後再說。」

岑寂一楞,拘留所?便衣說是拘留所?那二人不是完了嗎?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

看樣子,便衣也不願意多談,目的就是前來證實被拘捕人說得是否真實罷了。岑寂將二人的檔案和工資表一一拿給便衣看了。

便衣看得仔仔細細,並用隨身攜帶的手機一一拍攝下來,然後告辭。

岑寂惴惴不安的送二人出去,臨出公司大門時,一便衣仿佛是無意中問到︰「听說孫向前的老婆,是美亞的法人?」

「是呵!」

「平時她都在公司嗎?」

「這個」岑寂沉吟著,「沒關系,只是問問,再見!」

「再見!」

「以後有事還要找你的。」

「好的,我一定配合。」

瞧著二便衣走遠,岑寂還在原地發楞,憑直覺,她明白事情不太妙,再不能繼續隱瞞了。

下班後,她直接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女老板听了,見慣不驚的攤開雙手︰「我就猜到是這事兒,是不是真的被拘留了?」

「便衣是這樣說的,要不,怎麼解釋?市局二科親口在電話里我說的,‘沒事兒,第二天就可以回公司’?」

女老板咬著自已的嘴唇,淚花涌出她眼眶︰「這色鬼是在外面亂混被抓去蹲局子或一槍斃了,都是大快人心事,可他偏偏是在我公司里,這下,讓大家看笑話了;

人心將散,我還有什麼老板的威嚴和臉面?現在,企業生存如此艱難,他又雪上加霜,我活得太累太累了。」,她一下蒙住了自已的臉,淚水滲出了縴縴五指。

岑寂只覺腦子一熱,嚴厲說到︰「哭什麼?要怪就怪你自已太軟弱和助紂為虐。」

女老板一下松開了手掌,揚著滿是淚花的臉望著自已的人事經理;岑寂自已也嚇了一跳,怎麼敢用這種口吻與董事長說話?

但是,話已出口,復水難收。

岑寂干脆接著滔滔不絕的說下去,直至將胸中的郁悶和看法想法和盤端出,直說得女老板哭了笑,笑了哭,哭了又笑……

窗外不覺已是暮靄濃郁,華燈初上了。岑寂這才真正弄明白,看似十分成熟人到中年的女老板,不過才比自已大二歲,三十都還差一年半。

「我想媽媽!」

女老板蜷縮在棗色高背椅子上,可憐兮兮的蠕動著嘴唇︰「幾年前我從廣東南下時,沒有通知她,來了內地後一直也沒有通個電話,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黑社會找她沒有?」

「你就那麼怕黑社會?怎麼不所案?」

岑寂真替她感到憤憤不平︰一個靠自已努力奮斗在歌壇崛起成名的女歌手,就因為黑社會的逼迫和追殺,只身趁月黑風高之夜,逃往內地,成為生活和思想中的孤魂野鬼。

這種發生在好萊塢大片中的天方夜譚,竟然會成為真實的現實版。就因為她是女人?就因為她年輕漂亮?就因為她年輕輕就擁有百萬巨資?

對岑寂天真的問話,女老板一時語塞,只好搖搖頭。

「你不知道,有時,黑社會對藝人的壓榨和盤剝,勝過一切哩。岑寂,現在,我應該怎麼辦呢?我在當地沒有一個親人朋友。」

「你不是有池子麼?」

岑寂冷冷的瞅著她,決心打掉她內心深處一切幻想︰「對他戀戀不舍的?」,一抹紅暈浮在她臉頰,女老板嚅嚅而言︰「他,他不過,唉,都是為了錢!除了錢,都是假的!」

「不錯,都是為了錢!」

岑寂冷笑道︰「我到你這兒打工,也是為了錢,但同為女人,我不忍你這樣糊里糊涂的活著,被人玩弄被人欺騙。青春難留,紅顏易老,想想吧,到那時人財兩失,除了後悔、苦痛、貧困和衰老,你還會留下什麼?」

董事長又捂住自已眼楮,深深的垂下了頭。

岑寂站起來,繞到桌子側面,輕輕地按住她微微起伏的雙肩,手指叩著她肩頭提示道︰「不能再優柔寡斷,患得患失,是行動的時候了。」

隔了好一會兒,女老板才抬起頭,松開雙手︰「我孤陋寡聞,孤魂野鬼一個,誰能真心幫我呵?」

「我能!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我?」

「你?你可靠嗎?還不是一樣為了錢?」

岑寂氣壞了,猛力將她一扳,讓女老板的臉孔對著自個兒,憤怒的說︰「一朝被蛇嚇,四季怕井繩!你以為這世界人人都是黑社會?都是心懷叵測的不良帥哥和金錢美女?

你成天生活在虛幻的可怕世界,對誰都不相信,開口是錢閉口也是錢的,就是這種病態的不信任和對金錢的迷戀害了你,大禍臨頭,還不覺醒?」

女老板周身一顫,眼淚又滾了出來︰「我該怎麼辦?我真能相信你麼?你真不是為了錢?」

岑寂放開她,痛苦的搖搖頭,然後望定她眼楮,慢慢說︰「好吧,即然你如此不相信人的真誠,只相信金錢的法力,我倆就做個買賣吧。

我真心的幫助你,處理孫向前和葛虹的事,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還願意不願意與孫向前過下去?告訴我實話。」

女老板堅決地搖搖頭,「真的,是實話?」

女老板又堅決地搖搖頭,「這就行了!你要為你的表態負責。」,見女老板又堅決地點點頭,岑寂釋然到︰「剩下的事情,我來幫你處理。另外,關于這個池子,我勸你也要提高警惕。」

女老板睜大了眼楮,吶吶道︰「他?他不會這樣壞吧?他說過,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騙我的。」

瞅著她的一臉天真,岑寂好容易忍住了自已,她不想一下說得太多和急切,那樣,反倒適得其反。

不過,她實在是納悶,實在是真不明白,就憑女老板這種不成熟的心態和近乎于純真的想法,怎麼能夠拉起這麼大一桿旗幟,成功地搞起一個三百多人的中型企業?

不是說商場如戰場麼?不是說要當好一個老板,必須狡詐無情爾虞我詐和勾心斗角麼?就這村姑般的女老板,也能成大事?

媽媽的,這個年代,看來,只要有了錢,誰都是老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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