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順勢而為
「好吧，不說他了，說錢吧。」
岑寂笑笑，道︰「如果董事長對我上述工作結果滿意，請問，你能給我多少？」，女老板馬上坐直了腰桿，雙眼放光，一掃剛才的頹唐和迷惘，清晰的伸出五個指頭。
「多少？我不喜歡打迷語！」岑寂看定她眼楮，一字一語。「好！其它我不管，但如果你能讓法庭判決我和孫向前離婚，我就給你五十萬，一次過！」
岑寂眼皮一跳，控制著自已的情緒，慢吞吞的說︰「這要你的配合。」
「我一定配合你並決不食言，放心！」女老板截毅然回答︰「不相信？我們可以現在馬上簽個協議。」
「好吧，你理吧。」岑寂隨口說，她想，這不過是女老板習慣性的思維方式和說話習慣罷了。
誰知，女老板真的一點鼠標，嗩滴滴答答的敲起鍵盤來。很快，她將協議遞了過來，岑寂也就坦然的接過，細細讀了，還改了幾處她認為模稜兩可的詞語，簽上了自已名字。
女老板也簽了字，還蓋了自已的公章和私章。她把其中的一份遞給人事經理時，才笑著補充一句︰「五十萬都是人民幣喲，岑經理，你沒意見吧？」
岑寂瞅瞅董事長，算是默認。
第二天到了辦公室，岑寂抓緊處理完相關事務，就把自已平時有意收集起來的孫總和葛虹的材料，匯成洋洋灑灑竟一萬千余字的《關于美亞公司總經理孫向前和人事部內勤葛虹的說明》。
自已動手打成二冊，再蓋上「×××市美亞環保設備設施有限公司?人事部」印章，就撥通了董事長的電話。見了女老板，岑寂悄悄送上一冊。
女老板當即命關了辦公室一習慣于虛掩著的房門，逐句逐章的細讀起來。
讀完，董事長激憤不已，臉紅紅的，因為材料中許多事情，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然，面對女老板的追問，岑寂免不得進行一番解釋。
她承認許多事是為了女老板好，故意隱瞞沒給她講。
公司三百多人之眾，不可能事無巨細，什麼都讓女老板知道的。那樣，只會給董事長帶來無盡有煩惱。因為，許多事兒已經超公司的管理規章制度之外，屬于個人道德和私生活範圍了。
比如︰葛虹和池子的關系超乎正常同事關系，岑寂自已說曾親眼看見二人晚上從電影廳出來，相依相偎，宛如情侶。
孫總在一次次帶葛虹外出時，居然還對行政部的郭部長不懷好心，多次誘惑調戲。
孫總還多次短信邀請岑寂晚上出來喝茶，有岑寂自已拍攝保留的證據雲雲。
听罷人事經理的解釋，女老板眼楮發濕，拉開抽屜毫不遲疑地蓋上了公司大紅的行政章。
岑寂給女老板留了一冊，自已卷起剩下的一冊告辭，她要按照自已的猜測，馬上到市局去一趟了解情況。
出門時，踫見了前來匯報工作的池子。
「岑經理，又匯報工作？」，見岑寂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池子心里老大不商興。對于這位精明能干的人事經理，池子明白，她是自已需要認真對待的強大對手。
池子知道岑寂不但深得董事長的信任，並且是召聘自已跨進美亞的引路人。
當時，剛從另一家公司跳槽出來的池子，舉目無親，惶惑徘徊。因為，他連投了多少份簡歷，可那些大小不一的公司，都好像識破了他的高學歷文憑是假的而無一回話。
現場應聘，更是讓他難受。眾多的美女招聘員們倒是一個個盯住自已英俊的面臉孔，瞅了又瞅，瞅了再瞅，，連請其坐下談談都不曾，更不曾有人說要他。
倒是幾個標準的丑男，入了美女招聘員們的法眼，請其聊得熱情洋溢……
幸虧悻悻的他，無意間漫步到了美亞公司招聘席前，經岑寂的邀請，雙方一陣交心懇談，走投無路落魄的池子，就這樣來到了美亞。
岑寂池子誰也沒有想到，無意間的緣分，倒應了那句老話︰借錢成冤家，有恩無親朋！
為公司引進了高層次人才，岑寂自然興高采烈，盡職盡責和知人善任的雙重議論，讓她在老板心中份量進一步加重。
然而，不久，她就發現自已錯了︰這位持有名牌大學碩士學位的池子，工作水平竟然只是很一般。
這其中，除掉了水土不服因素，更多的是他不安心本職工作，不像一個大量的男人，總是利用自已的男色，在公司女孩兒中興風作浪！
總是想往上爬！
總是亂嚼舌頭！
總是插手許多不屬于自已職權茫圍也沒這個工作能力解決的事情……
特別是，對自已並無多大的好感和信任，好像自已引他進入美亞是吃飽了撐的？
而池子呢，開先對岑寂還謙虛謹慎禮貌有余，不久，就干脆不太理這位引自已踏上新工作崗位的恩人。因為，他感到了某種威脅。
他覺得忠誠于女老板的岑經理，與自已心中原定「撈一把」就跑的主意相克，弄不好自已的大事兒要壞在這位人事經理手里。
于是，他有意拉開了與岑寂的距離。隨著自已在美亞地位的穩固和取得女老板的青眯，對她越來越冷淡；到了自已趁人之危鑽進女老板的錦幄之後，則更是不把岑寂放在眼里了。
可他沒想到，強龍斗不過地頭蛇。
在精明強干的岑寂面前，自已不過是紙老虎罷了。沒用多久也沒費多大功夫，岑寂就識破了他的假文憑。
雖然事後他無意間與母校的朋友們通話，知道了美亞公司居然有人打電話到母校查問對質，可是朋友們卻告錯了查詢人的名字，他听成了「行政部」。
由此，他恨上了也淪為自已掌中玩物的行政部郭部長，不在話下。
「是啊！怎麼這麼巧，你也匯報工作？」岑寂笑呵呵的，不動聲色。
「辦公室雜事兒多，這不，昨晚你倒是快快樂樂的下了班，回家與老公睡了，我可一直忙哩。」池子也笑嘻嘻的，不動聲色︰
「區消協那幾爺子，七點多才打電話來，說想喝酒。好吧，美亞沒那麼小氣，想喝酒就喝吧，于是，我舍命陪君子，鬧到凌晨三點。」。
岑寂笑笑︰「哦，辛苦辛苦！，你一個陪？」
「哪里？沒辦法，我打電話叫了譚芳，她還不高興哩。我說這是工作，是命令，她才來的。嘿，看不出這小丫頭片子厲害著啦，能喝，把那幫爺們全撩趴了。」
听到譚芳也參加了陪酒，岑寂莫衷一是地望望他，點點頭︰「都辛苦了，該表揚該表揚！」
下午，一點鐘，岑寂坐在了市局二處接待室。
接待民警听她自報了家門，拎起話筒咕嘟咕嚕的說了一歇，然後對岑寂笑到︰「專案組的叢組長要見你，你願意嗎？」
岑寂嚇了一大跳，又是專案組又是組長接見，莫不真是應了︰「天作孽猶可活，自做孽不可活。」的箴語？孫向前看來真是遇到了「天遣」，凶多吉少了。
思忖間，民警起身︰「岑經理，請跟我來！」，逐領先跨出接待室，向後面屹立的幾幢高樓走去。
繞過警衛森嚴的三道門崗，接見民警帶著岑寂進了第四幢灰色大樓。飛速的電梯半分鐘內，就將二人送到十七樓。
「報告！」
「進來！」
二人跨進了A1辦公室大門。外大里小二間的大辦公室里，陣設簡樸，陽光明亮；一張全市的巨幅地圖，貼在寬大的隔牆上，上面插滿了小紅旗，亮著小彩燈；
幾部紅藍綠電話機無聲的蹲在寬大似乓乒台的辦公桌上；越過不甚寬的隔門，可以瞟見擠在里間牆角的一長排高高的鐵皮文件櫃；一個目光銳利的中年人，正盯著來者……
「報告首長，這位就是美亞公司的人事部岑寂經理；岑經理，這是我們的專案組叢組長。」
中年人點點頭；「好，你去吧。岑經理，請坐！」，他指指自已身邊的幾張單椅，起身倒來一杯溫白開，放在她身邊︰「請喝水！」，岑寂禮貌的伸出右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叩叩，以示感謝。
「孫向前是你美亞公司的總經理？」
「是的，這是他的任職證明。」
岑寂將手中的文件裝打開，取給叢組看。「葛虹呢？人事部內勤？」岑寂又將葛虹的任職證明指給他看。叢組長認真的看看，點點頭。他身子往後一靠，緩慢的說到︰
「孫向前和葛虹在招待所鬼混，被民警當場抓獲。原先我們以為不過是一般男歡女愛的私生活，加上二人態度良好，主動交待，因此，電話核對其工作單位後，擬交回單位批評教師育。然而，我們很快發現了更大的問題，所以請你來一下。」
「更大的問題？」岑寂的嘴巴張成了「O」字︰什麼更重大的問題？老天，難道殺了人？
諸位看官，作者走筆于此，忍不住感嘆︰這世上的事兒，就怕踫巧，就怕機緣！前車可鑒。那滑鐵盧戰役中的最後一分鐘，假如從對面山上的樹林里奔殺出來的不是聯軍，而是拿破侖苦首相望的格魯烏元帥，只怕近歐洲的近代史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同樣，當年的楚霸王項羽不放劉邦回家鄉，扣了後來的漢高祖連老父和老婆一干人，中國的先秦史自又是一番精彩，甚至可能改寫整個中國發展的乃至整個文明世界的發展史……
然而，踫巧和機緣卻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總是在不經意的地方和不經意的時代，漸趨漸行的發生，由此產生多少了故事啊。
孫向前，本市手握重權前途遠大的孫副市長之公子，依仗其父權勢，在玩弄了許多姑娘少婦的感情後，強娶了沿海來本市投資興辦實業的女老板為妻。
然後加入其妻企業，自任一點不管事情的總經理，依然風流倜儻，惡性不改。那日，又以「外出開會」名義，攜了人事部內勤葛虹姑娘到招待所，共渡**。
不曾想**苦短，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凌晨左右，二人被兄弟合作市交叉執法盤查的民警公安猛烈的敲門聲叫了起來。自然，這對年齡懸殊的露水鴦鴦，面對執法人員的追問，即拿不出相關證件，又無法自圓其說。
于是，二人當即被喝令穿上衣服，扣回了拘留所待查。
本市拘留所自然有人認得這是本市孫副市長大人的公子，自然匆忙報信其父。然而，孫副市長恰在開一個重要會議，就示意其秘書接听。
他不曾想到，自已這一個無意間的疏忽，竟瓖成了其公子一連串的禍事，最後連自已也月兌不了干系。
原來，此時本市的政壇正醞釀著巨大的變迭。
重權在握自得意滿的孫副市長，和空降本市年富力強的王副市長，為明年春季誰能登上市長的寶座而斗得風起雲涌。
出生本市，盤根錯節，連干三屆的孫副市長，自認政績卓著，勤政愛民，無論如何明年也該出任這座西南大市的行政長官了。
而志在打破地方保護主義樊籬成竹在胸的王副市長，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對手最後的掙扎，一面撒下了天羅地網。
那孫副市長的秘書，早成了明年的王市長手下之馬前卒，正發揮著將頂頭上司送上絞刑架的重要作用。
這日，接了拘留所密報，心中大喜，逐令對方不得再亂匯報或亂說，靜待孫副市長回話。
和貪贓枉法，自古便是官吏的索命鬼和絞繩兒。到了今天，骯髒家事也參加進來，成了懲辦為政不廉的官吏們除和貪贓枉法之外的第三道殺手 。
當下，根據王副市長的緊急指示，市公安局成立了以市局叢副局長（局長為孫副市長兼任）為組長的「孫向前嫖宿專案調查組」。
待孫副市長發現不對，對手劍走偏鋒，直搗自已背脊時為時以晚，再轉不過身來了。
現在，叢組長將岑寂遞過來的相關證明往桌子一扔，嚴肅的說︰「看來，孫向前是美亞公司總經理不假。可即身為總經理，理當勤企愛民，遵紀守法。
可又為何屢屢嫖宿女部下和強佔良家少女？是不是他依仗其父的權勢，恣意妄為？或是其父為他提供了事實上的保護？這就是需要你和我們一起共同查證的工作。」
「屢屢嫖宿女部下和強佔良家少女？」
岑寂望望面色嚴峻的叢組長，喃喃的問到︰「這，怎麼說？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其實，聰明鬼精的岑寂，已人叢組長話中，听出了端倪，不過，她還不敢十分相信。
「不錯！我可以告訴岑經理，葛虹已交待，是孫向前利用總經理身份，多次強邀她外出嫖宿，她是十分不自願的，是含著眼淚被迫的受害者。」
渾身一松，岑寂的腦袋瓜子豁然開朗，心中大喜，逐答到︰「對于葛虹，我也知道個大概，她畢竟是我部的一名員工嘛。她說得不錯，確是被迫的。公司上下對孫總利用職權玩弄女性的丑事，早就議論紛紛，敢怒不敢言。」
「他老婆就是公司老板嘛，奇怪，老婆竟然容忍老公在自已企業亂七八糟，也不怕垮掉？」
岑寂看看叢組長探尋的目光，逐把二人的奇怪關系來龍去脈，一字不漏的講了，听得公安局副局座津津有味，頻頻點頭︰「哦，是這樣，難怪難怪，這不是挾持結婚，霸佔人財嗎？」
「對，就是挾持結婚，霸佔人財啊，叢組長說得太精闢太典型了。」
岑寂高興得站起來，連連跺腳道︰「女老板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死二難呵，這樣的婚姻，難道該受國家法律保護？早該宣布離異，救人家女苦主于火海了。」
「這
個，該民政局管，我們可管不著。」叢組長淡淡一笑，說︰「不過，我們可做工作。」
岑寂豪氣頓生，樂可支，她真想不到本是和女老板相互說說玩兒簽定的協議，竟有了成功的希望。
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孫副市長和王副市長的生死之爭，可可品品叢組長的話兒，她覺得字字句句都是對著孫向前來的，是要置其和其父于死地的。
她認為，這是由于孫向前依其父權勢做惡多端，激起民憤和公憤的緣故，叢組長不過是出于一個保護公民義務的正義和同情罷了。
探明白了個中原委，岑寂就取出那份自已精心編集的《《關于美亞公司總經理孫向前和人事部內勤葛虹的說明》》材料，慎重地交給了叢組長。
叢組長當場認真地讀了，大喜，多年的公安工作經驗，讓他立刻看出了這份材料的重要性和唯一性，逐鄭重放進了抽屜。
然後，他站起來與岑寂握手，說︰「謝謝基層同志的工作，你做得很好！這份材料十分重要，你不要讓它擴散了，以免對破案工作起到相反的作用。」
「謝謝叢組長的提醒，我一定守口如瓶，積極配合。懲處這樣的總經理，是保護了女工的人身安全，我代表美亞公司董事長和全體女工，再一次謝謝叢組長，謝謝！」
岑寂真誠的回答，想想，提醒到︰「叢組長，我記得你說的‘可以做離異工作’的話喲！」
「放心，岑經理，案破之日，水到渠成，你可以這樣回去安撫你們的女老板。」
「那，我可不可以？」岑寂望望叢組長，欲語又止。「你還有什麼為難事嗎？不妨談談看。」叢組長點點頭，鼓勵到︰「不要怕嘛，談出來看看再說。」
「我現在能不能看看葛虹？她畢竟是受害者呀，也是我的直接部下。」
叢組長想想，點頭到︰「可以！不過，不能交談過久，葛虹還得留在這兒，做為人證和物證。請相信，國家的公檢當機構是為公民做主的！事情弄清楚後，她就可以回單位，繼續上班。」
「謝謝叢組長！」對叢組長的善解人意和循循善誘，岑寂感動得心服口服。
叢組長當即按鈴，喚來了執勤民警，帶岑寂到拘捕所去看嫌疑犯葛虹。
岑寂在離市局不過三站路的市拘捕所接待室坐下不久，葛虹就由一個女警押解來到。見是人事經理的頂頭上司前來探望，葛虹感動得緊緊地拉住岑寂的雙手，只是哭泣。
短短一個禮拜，葛虹就整整瘦了一圈。以前圓潤秀逸的臉蛋，變得尖尖的，布滿青灰色；那麼靈動可愛的眼楮，此時木木的瞪著，形同枯槁。
一雙曾經縴塵不染的漂亮細細手指尖，布滿了髒垢和污穢。
岑寂甚至嗅到從她糾結的發間和慫動的雙肩，散發出來的多日未干淨洗漱的酸臭味……
葛虹只是埋頭哭泣，仿佛只有哭泣，才能訴說她此時的心情和救她出去。岑寂瞅一眼在一帝冷冷守著的女警，扶住葛虹肩頭，勸到︰
「葛虹，事情都清楚了，你是被迫的。我想，不久，你就會出去的，不要太傷感，保重身體。」，「我餓，我渴，睡不著覺也洗不好澡。」
哭累了的葛虹終于平靜下來，依然緊巴巴的拉著岑寂，抬起一雙干涸的淚眼，痛苦地說︰「你帶我出去，我不願意呆在這兒。我爸爸媽媽還不知道，以為我出差了。孫向前這個畜生，我饒不了他，我要控告他。」
「這事兒，我已經替你做了。」岑寂輕輕的搔著她的掌心，說︰「他玩完了，一切都完了。」
「槍斃他，槍斃他，只有槍斃了他，才能解我心頭恨。岑經理，你不知道他玩弄了公司多少女孩兒？行政部的郭部長，小汪。
只有小齊脾氣剛烈，不肯就範；信息部的小魏，小扈；財務部的燕燕和林黛玉；辦公室的莉莉，連剛來的譚芳他也打著主意，只不過，他再也不能如願了。」
「惡棍啊惡棍啊，天殺的，該千刀萬剮的！」
岑寂听得可杏眼圓睜，怒目而視，激憤得語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