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茫茫的雪色,一道身影飛掠而來,站定在將軍府門前,打量著牌匾上的鎮南將軍府幾個金燦燦的大字。
趁著守門衛兵不注意的當兒,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便竄上了房檐。
看樣子,好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
快速在房頂之間閃動著,還時不時的看看腳下的院子。
當來到含清院之上時,硬是頓住了步伐。
低頭向下看去。
紫縈正手握三根銀針站在一個箭靶子對面,手中針之尖利,保準刺中要害即一擊斃命。
略略思量了一下,手中銀針已然飛出,無一例外的戳進了箭靶的紅心中央,三根針,緊密的擠挨在一起,幾乎沒有了空隙。
正中最中央。房上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準,若是這箭靶換做人,那麼不是……
「姐姐何必躲躲藏藏,做那梁上君子,是怕紫縈不歡迎你嗎?」淡淡開口,卻著實讓蕭玉珊怔住了。
她應該並沒有露出任何隱藏在這里的痕跡,怎麼會……
她的武功如此之高,乃至連自己的存在都能感覺的到麼?
她相信自己的輕功已經是整個衷夔大陸一等一的高手了。
心中念頭一轉,淺笑輕顰︰「哪里的話,玉珊只是看紫縈妹妹在練習射針,不敢冒昧打攪,怕妹妹被玉珊驚到,反而亂了練習效果罷了。」
紫縈暗自冷哼一聲,編的真夠合情合理的,不過……認為她會信嗎?
一笑回答到︰「那姐姐以後可不要躲著紫縈了,不然紫縈可以為這里有什麼玉珊姐姐貴重物品在紫縈的院子里了。」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玉珊姐姐,昨日皇上壽宴上弄壞了你的琴,紫縈心里總有點過意不去,這不,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個,本來想親自給你送過去,沒想到姐姐還親自上門拜訪啦。」
語罷指了指院中一檀木所做的瑤琴︰「就是這個,玉珊姐姐若是不嫌棄,就當這是紫縈的賠禮吧。」
「這怎麼好意思,紫縈妹妹是為了維護當時韻香殿的秩序才挑斷玉珊的琴弦的,這琴為這個用途而壞,恐怕連它自己都無怨無悔吧。」看著紫縈,卻緩緩移步到她身邊,撫了撫那把琴,「玉珊又怎麼會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呢?」
紫縈眉眼略動,伸手把她請向里屋︰「外頭涼,要不玉珊姐姐進來坐會兒吧,喝杯熱茶。」
含清院中顯然加派了許多侍衛和丫鬟,紫縈可是未來的太子妃,謝霆可不敢在對這個說不定將來能當上皇後的女兒有半點不恭和馬虎。
「芯兒,你去幫蕭姐姐倒杯茶吧,」轉頭望向蕭玉珊,親切的問道,「不知姐姐喜歡喝什麼茶?」
「就龍井吧。」蕭玉珊回答說,凡慕芯听了忙去為她泡茶。
蕭玉珊環顧四周,不由得皺了皺眉︰「紫縈妹妹,你就住這種破舊的屋子里?不嫌寒酸?」
真是說多破有多破,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扇雕花木門,一扇直稜窗,一面高大的銅鏡,還有就是床邊醒目的幾個大箱子,都是皇室才能用的紫檀木和黃梨木。
紫縈見她不屑的神情,不禁笑了笑︰「紫縈是庶出,之前並不受爹爹溺愛,住所自然破舊了點。
至于我為什麼不搬出這個小院子,主要還是因為我從小在這里長大,一來二去,也跟這院子有了感情,況且住在這里很清靜,很合我的意。」
「原來如此,那想必妹妹小時候一定是很可憐了。」蕭玉珊搖頭嘆息,像是在為紫縈惋惜。
「蕭姑娘,您的龍井。」凡慕芯取了一壺茶來,分別給紫縈和玉珊倒上。
打昨天東方奕揚言要娶她後,他就不停的差人送東西過來,比如說各式各樣的茶葉︰滇紅、普洱、龍井……應有盡有。
還有那幾大箱子的金銀珠寶、首飾和衣裳。
那衣服做工倒還很上等,只不過顏色都太鮮艷,她只喜歡淡雅。
至于那首飾,她前世見多了,對這些東西早已不足為奇,何況她可不喜歡過分裝點自己。
蕭玉珊抿了一口茶水,有意無意的問道︰「這幾個箱子,想來應該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吧?」
紫縈回答︰「是啊,不過很多東西太艷,我不喜歡。」
不喜歡?太子東宮中的奇珍異寶和金銀,這個未來的太子妃竟然說不喜歡?
「哎呀,玉珊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一步,改日再來拜訪妹妹。」
說完急急忙忙就朝外走去。
紫縈挑了挑眉︰「那麼急著走?那紫縈也就不多留姐姐了,姐姐把琴帶走吧,說好了的,下次姐姐再來拜訪紫縈。」
「一定的。」蕭玉珊扛起琴,縱身躍入了屋檐的海洋,不見了蹤影。
「蕭玉珊,你真是一個藏得再好不過的女子,不過你瞞不了我。跟你這種人打交道,其實用不著客客氣氣。」紫縈望著她遠去的方向,自言自語到。
今日是跟閔茹她們約定好的日子,時間定在下午,不知道有什麼急事,不過還是去看看為好,順便認識認識紫縈忠實的手下們。
鳳吟城一角天傲樓
天傲樓乃城中最大勢力匯集之處,總管看起來是大名鼎鼎的閔茹和韓晰,但是實則幕後主管,卻是昨日在京城炒的沸沸揚揚的未來太子妃謝紫縈。
一道人影風一樣滑過,落在天傲樓後院,那里,早已等待著一片人。
「閔茹和韓晰率領鳳吟城部分手下叩見主子。」帶頭的一男一女異口同聲的向她請安,身後黑漆漆的一片人,齊齊跪下︰「屬下叩見主子。」
「都起來吧。」淡淡的一聲話語,紫縈掃過眼前的一眾人。
屬下們都看著面前的主子,不約而同的站起身︰「謝主子。」
「主子,听說您失憶了,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記得了?」為首的女子,那個生的最好看的閔茹關切的問道。
紫縈擺擺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選擇性失憶而已,我不是還記得你們的嗎?不用太擔心。」
「主子還記得我們這群屬下就好。」閔茹笑了,「主子,外頭涼,您進堂吧,別著涼咯。」
紫縈信步走進了天傲樓內堂。
天傲樓內堂的地方十分大,至少也可以容得下幾萬個人齊聚一堂。堂內正中央有幾級台階,台階之上有三把椅子︰一把純金打造,富貴而榮華;另外兩把皆是白銀所鑄,頗顯高貴氣息。
走到純金大椅邊,坐下,紫縈緩緩的開了口︰「這回邀請我來所謂何事?」
人群中一位女子走了出來,微微躬身︰「回主子話,芷然找到了一份很重要的消息,要特意呈與主子看,是關于太子殿下的。」
那紙條是前幾天留下的,那時紫縈還尚未被東方奕看中,可是既然昨日太子欲立她為太子妃,那麼這件事情就事關重大,那可是關乎他們未來的二主子安危的啊。
所以必須得呈給主子看。
芷然,齊芷然,也是打紫縈六歲起就跟隨她左右的六個孩童之一,如今的表面身份是鳳吟城最大青樓燕花樓首屈一指的賣藝花魁,實則為紫縈在收集消息和情報方面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
她的消息都真實可信,她的建議都值得采納。
一听齊芷然的最後一句話,顯然一震,接過齊芷然遞上的一只小小卷軸,微微一抖,卷軸白底黑字顯露在了她面前。
讀完上面的消息,眉心擰了擰︰「有人要刺殺太子殿下?」
「是。」齊芷然回答的很干脆。
紫縈嘴角牽起讓人捉模不透的笑,就知道她的奕是最容易引人注目的。
或許是因為她的奕太過優秀,是支撐鸞嘯的主要支柱,如果失了他,鸞嘯將不擊即潰,那麼想要謀朝篡位就輕而易舉了;或許是因為他在哪里結下了深仇大恨,不過有人想要來找他報仇罷了。
嘴角微微牽起一絲令人捉模不透的笑意,刁鑽而又冰冷刺骨。
想算計她的奕,很好,那她就看看到底是誰算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