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懂就不要裝懂,他們又不是行家,豈知道這樂聲不過了了而已。
就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的樂曲好了。
一掠而過台下眾人,紫縈已經像只貓兒一般輕手輕腳的站在了蕭玉珊的琴邊。
「玉珊姐姐,不知可否將琴借妹妹一用?」輕聲說道,溫婉無比。
蕭玉珊聞言抬起頭望了望紫縈,斷了琴音,起身,略垂了頭,閃過去給紫縈讓座。
「蕭妹妹,你怎麼——」驚訝的注視著蕭玉珊,阮夢縴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橫笛。
同時,洛染晴和謝曉棠也向這邊看來。
蕭玉珊的琴聲,明顯是曲子中的主心骨,起帶頭作用,一旦失了她的琴聲,其余三人就沒有辦法再彈下去。
因此紫縈的一攪亂,使得舞姬跳不下去,四個大家閨秀也奏不下去了。
「出了什麼事?」東方匯一時清醒過來,正坐了身子,看向下方。
但見原本東方奕懷中那個女娃此時此刻正坐在蕭玉珊的琴旁,剛剛的些微騷亂,就是因她「借用」了蕭玉珊的瑤琴而引起。
「蕭姐姐,你平時借琴給別人染晴不介意,但是這是皇上壽宴,錯不得,你不能在這種時候亂了場面,也讓大家掃興不是?趕緊把琴要回來吧,緩和下局面。」
蕭玉珊卻微笑著不言不語。
「妹妹,你怎麼可以擅自借用蕭姐姐的琴呢?你可知道你在哪里?快把坐讓給蕭姐姐,否則回去你就得受罰。」謝曉棠也急了,朝著紫縈就喊出聲來。
「都別吵,」東方奕沉沉開了口,把幾個閨秀震得一驚,「讓她彈。」
整個場子因為東方奕的一句話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紫縈。
她伸出手指輕輕一勾琴弦,音色還不錯。
當下玉手撫琴,手在琴面上滑過,清麗的音色,緩緩淌出,蕩漾在每個在場人的心頭,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
宛若滾滾大江,排排滔天巨浪轟然用來,潮聲一陣又一陣,氣勢磅礡,幾艘漁船,艱難的航行在江中,奮力的與浪濤拼搏著︰贏了就安然度過難關,輸了就葬身魚月復,一去不復返,這是生命的賭注,人總喜歡拿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來下賭;宛如高山流水,娟娟小河從山中傾瀉而下,水花撲面而來,沁人心脾,那河的源頭是一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瀑布,好似一條長長的銀色絲帶,怎麼剪也剪不斷;宛如湛藍湖水,平穩如鏡,沒有江勢的起伏,沒有小河的直流,沒有大海的廣闊,有的只是安寧,有的只是幽靜,湖中一對白天鵝相伴而游,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中,高貴而典雅,唯我而孤傲;又宛如遼闊大海,一望無垠,大海的心胸是廣闊大的,能包容的下一切,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也許大海即是如此吧。
一首曲子,江河湖海竟全部包容其中,仿佛濃縮了一個世界。
「簡直不是凡人所能彈奏出的曲子,怕是連天上仙子都不及紫縈你彈得動听啊。真是琴藝高超,獨佔鰲頭,舉世無雙。」賈舒禎愣了半晌,方輕啟朱唇贊嘆道。
而剩下的人,包括那四個大家閨秀,都早就佩服的說不出話來。
她們今日才真真切切的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句古話的確切含義。
跟紫縈的琴聲比起來,她們的技藝簡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就似螞蟻踫上了大象,仰起頭都不一定看得到。
就在這時,從群臣中間飛射出幾個大臣打扮的男子來,手中寒光凜冽。
「刺客,有刺客,快保護皇上、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滿殿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慌得亂了手腳。
東方奕身邊一直立著,像尊雕像般不動的影侍衛冷噬,橫眉一挑,手有力的揮了下去。
東方奕則站在了賈舒禎和東方匯跟前,冷漠如冰。
紫縈見出了大事,當即手再次一勾,琴聲又回蕩在了空氣里,與那殺氣對撞。
只不過,這次的琴音,卻急促而有力,好似琵琶曲中的十面埋伏一般,充斥著驚心動魄。
隨著琴聲越來越高昂,越來越快速,一根根銀針,向黑衣人射了出去。
正在這時,冷噬率領的影衛隊趕到,與刺客廝殺了起來。
紫縈一根銀針一個人,區區不多時,便只剩下幾個連侍衛都無法匹敵的殺手。
食指微微一挑,看似一點力也沒有用,實則運了內力,「啪」,清脆的一聲響,琴弦斷了開來,再用長長的指甲蓋一彈,一分為二的琴弦分別向著領頭的刺客兩旁僅剩下的黑衣人飛去。
同一時刻,兩人倒了下去,後背都有觸目驚心的一道細細卻致命的傷痕。
只剩下那個帶頭的殺手,竟沖破重重阻礙殺到了東方奕面前,同他血拼。
東方奕邊抽劍抵抗,邊將手一伸——
那男子被生生點住了穴道,定在那里,動也動不得。
「本太子暫且不殺你,自己好之為之。來人,把他壓入大牢審問。切記,不可用刑。」
「是,太子殿下。」
紫縈依舊坐在瑤琴前,只是滿身殺戮。
當年為他報仇時,她也是一模一樣的氣息。
「蕭姐姐,你的琴——」洛染晴眉心抽搐,這可是蕭玉珊最愛的琴啊,竟被紫縈弄壞了?
蕭玉珊擺擺手,滿不在乎︰「無妨,修得好。」
洛染晴心中思尋起來,對于毀琴的人,蕭玉珊又怎會輕易放過。
「干的漂亮,本太子的小太子妃。」東方奕笑著朝紫縈走來,也不管兩旁四個大家閨秀熾熱的眼神。
這四個女人不就是想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嘛。
簡直是妄想。他說什麼也不會叫她們美夢成真。
一語驚人,剎那間,不管是東方辰,東方匯,東方寒,賈舒禎還是嚇得抱頭鼠竄的文臣,硬要保護家人的武臣,都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個個傻在了那里。
四個大家閨秀中,接受能力好的,就依舊微笑面對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語;接受能力差的,比如說阮夢縴,氣的臉都烏青了,用四個字形容,就是呆若木雞。
「奕兒,你、你說什麼?」東方匯難以置信的望向這個他好像都已經不認識了的小兒子,慢慢的問道。
走到紫縈跟前,把她抱起,東方奕轉身回答︰「父皇,我要娶紫縈作我的太子妃。」
就連紫縈的重瞳,也瞪得圓圓的。
他說要娶自己?他真的了解她嗎?他真的是愛她嗎?
答案是否定的。
「你可要想好,紫縈才十二歲。按照鸞嘯的律法,女子年滿十五歲方能成親,你這是觸犯條法。有沒有听說過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東方匯幾乎是顫抖著問出這番話。
東方奕狂傲的一仰頭,冷冷回答︰「那我可以改,反正我是娶定了紫縈。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吧,奕兒,看在你幾年來甘願為鸞嘯付出心血的份上,父皇就允了你。你準備什麼時候迎娶太子妃?」
東方匯苦笑著說。
東方奕默然,他哪知道什麼時候是好日子。
「太子殿下,微臣听說,十日之後是個千載難逢的良辰吉日,不如殿下就在這一天迎娶太子妃如何?」
左相上官韌站上前一步,朝著東方奕拱手道。
「好,那就十日之後,本太子和紫縈成親。」說話聲音不大,但眾人卻听得清清楚楚。
是真的,太子是真的要迎娶紫縈。
上官雪為太子妃的時代,徹底成為了過去。
「說的好听。」謝紫縈漠然的開口說道,「我紫縈可不是吃素的,你想娶我,還得有番本事。」
「哦?什麼本事?看來我的太子妃真是挑挑揀揀嘛。」東方奕挑逗著說。
紫縈心中卻是熱乎乎的一片︰「不要太子妃太子妃的叫,這十日之內,如果你能讓我發現你身上值得我喜歡的地方,我就嫁給你,否則,我悔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她只不過是在嘴硬。他身上每個地方,哪怕是短處,她也喜歡。
「本太子也不是出家和尚喜歡吃素。」東方奕抱著眼前的女子,笑道。
東方匯和賈舒禎兩兩相視,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無可奈何。
奕兒怎會突發奇想要娶一個十二歲的女娃?
真不懂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