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我不是你娘，你，你可別亂喊。」輕輕拍著他的小手，這小孩真可憐，這麼大都不認識自己的娘親。
「娘親，你已經不要我一次了，別不要我了，好不好？好不好？」這小娃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哭腔，讓人听著甚是心疼。
「你別哭。」食指指著他，凶巴巴道︰「老娘最討厭別人哭了！」
「就知道娘親會認我了！」他一張哭喪臉馬上綻開出了燦爛的笑容，伸出柔女敕蒼白的小手抱住了我的腰。
「哎喲！」竟然被他給抱到了，真的變成鬼魂了。
哪家可憐的孩子。到處找娘。
孩子？
低頭看向自己的月復部。
我的肚子里，不是還有一個孩子麼？那個孩子還沒有成型，還沒有長大。
可是，他娘死了。
「乖。你叫什麼名字？」輕輕撫模他的腦袋，好冰冷啊。
「孩兒沒有名字，等著娘親和爹爹給娶呢！」他道。
他揚起小臉來，我一霎那得驚訝，這張臉，為何與君煜祺如此想像？
像。
可能因為還小，那眼神還天真地很。
不可能，我那孩子還未成型，怎麼可能長這麼大？
不是。絕對不可能。
「娘親，孩兒想活著…娘親別丟下孩兒，好不好？」他緊緊抱著我的腰︰「孩兒來這里好久了，再不想待著了。」
松了一口氣，不是我的孩子。他來這里都很久了。絕對不可能是我的。
拍拍胸口。「抱歉，我要是能讓你活著，肯定會讓你活著的。」我道，揉揉他可愛的臉蛋。
「娘親要是活著，孩兒肯定能順利出生的。娘親快回去吧。」那小孩拉著我腰間衣襟搖晃著。
「你在說什麼啊？」郁悶得看著她。
這麼不明不白得說話，我真不明白了。
「他確實是你兒子。」那個叫白言的女人開口，走到我和小孩身邊。語氣都快把我結成冰了。
氣結。
「喂喂喂，我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女孩子哪里來這麼大的兒子？」我實在不想承認，這會是我的兒子。
這身體十六歲，總不能有個看上去六歲的兒子。
「不承認也可以，你三十五天以後就和你不認的兒子一起下黃泉。」她那雙鳳眼瞥我一眼拉過那小孩，牽著他的手溫柔道︰「你娘不認你，姑姑帶你去玩。」
死變態。
就知道和鬼魂打交道。
「喂，你是人還是鬼啊？」我問，伸出手去拉她，透明的手穿過她確確實實存在的身體。哇靠，居然是人。
是個女道士。
「老子是人。你滾。」她怒吼。
喲 。這妞火爆的。
「姑姑，別吼娘親。」小孩搖晃白言的手，萬般可憐得看著我。
死小鬼，再對我好說不定真把你當兒子看了。
「人家都不認你，你還對她好。長點志氣。」白言吼道，甩開小孩的手。
「可她不知道我是她兒子。姑姑別生氣。」小孩倒是有百折不撓的精神，握住白言的手撒嬌。
白言轉頭過來瞅著我。
「看什麼看？」不爽得撇過去。
「娘親，姑姑是好人，你不要凶她。」小孩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那小小涼涼的柔荑，很輕易地觸踫到我心靈最深處。
「她先凶我。」輕輕甩開那小孩的手。
萬一是騙局呢！
這個臭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
「你娘不要你，姑姑一定會救活你，讓你重新投胎。」白言攬過小孩的肩抱住，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
「好了。我可以走了吧。」看看他們兩個，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里這麼陰森，我還怕我活不了這三十五天。
「求之不得。」白言攬過小孩的肩頭，昂起了下巴，不看我。
輕佻的語氣。
轉過身，大步邁開。
「娘親。」這透明的腰被透明的小手抱住。
稚女敕的嗓音，很是動听。
「娘親不要我，可以不要我。可是剩下的三十多天娘親也不願意留在孩兒身邊麼？只要幾天便可以了。」那低沉的語氣，怎麼听怎麼讓人憐惜。
輕輕掰開他的手，轉身看著他。
那烏溜溜的雙眼，那高挺的鼻梁。
搖晃頭，錯覺。越看越覺得和君煜祺那麼像。
「小孩，我不是你娘。」我道。
「娘親。」他張開小嘴巴，伸出透明的小手拉住我的手︰「我真的是你的孩子。」
「他是你兒子，你尚在月復中的孩子，因為你死了，所以他也死了。姑姑用了七天的時間把他弄成人形，他每天長一歲，長到十八歲便不會長了，然後等死。」牽引我來這里的女子走了過來說道。
低頭看著那小孩。
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太不可思議了。
「娘親，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他說道。
兩行清淚順著他透明的臉頰流下。清凌凌的淚珠，為什麼不像假的？
「好了，別哭。」伸出手替他擦著淚痕。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兒子，反正都是孩子，都可憐，我不介意給你母愛。
多做好事早投胎。
嘎嘎。
「娘親，你認我了麼？」他綻開了笑容。
沒見過君煜祺怎麼笑，可是怎麼看，都是君煜祺的影子。
「恩。認了認了。你可別哭。」我道。
「娘親認我了，我便乖乖听娘親的話。」他笑著投進我懷里，緊緊抱著︰「娘親的懷抱好溫暖哦！」
…。這身體明明是冰冷的。
尷尬得笑了笑，白言翻了幾個白眼，轉身便走。
那牽引我進來的姑娘揉了揉小孩的頭發笑道︰「以後你們便住在這間房間吧。」
「謝姐姐。」小孩揚起那張傾國的容顏笑嘻嘻地沖那姑娘燦爛一笑。
「有什麼需要便告訴我。」那姑娘對我說道。
「謝謝。」點頭。
那姑娘沖我笑了笑，出門。
「娘親，孩兒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小孩拉住我的手往床榻邊走。
「恩。知道。」點點頭，坐在那軟軟的床榻上，靠在軟軟的被褥上。我已經很多天沒有這麼真實的感覺了。
這張感覺，像活著一般。
若我還活著。君煜祺會這麼樣。
我怎麼又想起那混蛋了。
煩人。
「娘親，你為什麼要離開爹爹呢？」小孩問道。
爹爹？指的是君煜祺麼？
「哪個爹爹？」我問。
「孩兒只有一個爹爹，哪里有問哪個爹爹的？」小孩紅著臉道。
那小臉，可愛地一發不可收拾。
無緣無故，飛來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