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祺坐在我的床邊任由我胡亂拍打著。
我從不知道念祺是什麼人,若是說誰是凶手,該是我,若我不把她帶出清霖宮,她雖過得清苦,可至少好好活著。
都怪我。
無力地靠在床桿上,小月復的疼痛個**的抽痛感讓我昏昏欲睡。
「明天是你生辰,璃羽國的使臣也來為你祝賀。」他道,語氣很淡漠。
明日是我生辰。
不由苦笑一番。人都死了,我還過什麼生辰呢?
「想要什麼生辰禮物?」他問。將被褥拉過來,蓋住我,伸手攏了攏我肩上的棉被。
「想要我的寶寶。」我道。
殺人凶手。連自己的孩子也親手殺了。
「以後我們會有很多。」他說。
心里驀地一痛。以後,我們還會有以後嗎?
將身子輕輕依偎進他的懷里,雙手環過他寬闊的背問道︰「我們的孩子沒了,你難受嗎?」
他的手滑過我的發絲,將臉擱在我的頭頂上,沒有說話。
我就知道,他沒什麼好難過的。
在他懷里冷笑。離開,是必須的。
這夜,我無眠。
唯一能帶我逃離的,是月離。
若是他願意將我帶走,可能我就離開了。
可是,君煜祺絕不會放過我。豈不是要過一輩子的逃亡生活。
第二日。喝完了藥汁,身子竟好了不少。月復部沒有疼痛感,身子也輕松很多。
軒兒和落月替我整理好衣裝,為我化上精致的妝容。
看著鏡中的我,雖消瘦不少,卻一點也看不出我還有內傷。這古代的妝容也這麼神奇。
「娘娘。」軒兒在我高高束起的發髻上插上一只翡翠玉簪,憐惜道︰「娘娘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了!」
不禁覺得好笑。
這世上美女如雲,我,又算的了哪朵小野花。
「娘娘,落月願意一輩子都照顧娘娘。」落月道,握住我的手。
回頭便看到落月和軒兒臉上的淚痕。
哭什麼呢?「好好的,你們怎麼哭了?」我笑。
「軒兒錯了,不該在娘娘面前哭。」軒兒道,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我的小月復。
「是在心疼我的寶寶麼?」我笑。
將落月手里握著的手抽了回來,放在我的小月復上,輕輕撫模著。我萬般期盼著的寶寶,說沒了便沒了。
我還想,帶著他過幸福的生活,即便是留在這陌生的世界里,我其實也是願意的。只要這個唯一的希望還在,便好。如今,夢碎了,我還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讓我死,或許我也願意。
「娘娘,那念祺,不是皇上的女兒。」軒兒道。
念祺不是君煜祺的女兒。
我抬頭看著軒兒。
「念祺,其實是錦王爺的女兒。」軒兒道。
錦?念祺怎麼可能是錦的女兒呢?
身子僵持著,心也驀地冷了下來。那錦不是愛著錦繡的麼?
「蕭淑妃七年前進宮,是錦王爺送進宮來的。」軒兒低下頭,道。
錦送進來的。
七年前,錦繡還未遇見錦。念祺是錦的女兒,也是有可能的。
那麼,念祺,為什麼不叫念錦?
「好了。不說這些不快樂的事情了。」念祺不是君煜祺的孩子,我不想知道。念祺是錦的孩子,我更不想知道。
我和這些事情無關。
柳若依說過的,一個月以後,她便有辦法帶我離開。
離開,才是我想要的。
「娘娘,皇上在聖安殿等您。」門外傳來桂公公的聲音。
站起身來,落月和軒兒將斗篷披在我身上,扶著我走向門外。
打開門,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飄飄搖搖地揮灑著。好不美麗。
映入眼簾的是一架大大的很豪華舒適的轎輦。
「娘娘請。」桂公公道,伸出了細皮白肉的手搭在我面前。
我也不客氣,將手搭在桂公公手上跟著他走。
桂公公將我扶上了八人轎輦人,上面還有暖爐。
一路上輕搖慢晃,幾個人都小心伺候著。
紛紛飄揚的雪花,偶爾竄進幾篇落在我腳邊,既溫柔又可愛。
伸出手觸踫那些一閃而逝的雪花,真舍不得將它們丟開。那些雪花落在手心里,冰冰涼涼的,雖有些涼,卻很舒服。
路上,遇到了如皇後。
她也坐著轎輦,卻不是去聖安宮,看樣子,是朝著我的福臨宮去的。
「喲,妹妹。」她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皇後吉祥。」眾人行禮。
「皇上吩咐,福貴妃身子不適,便不行禮了。」桂公公道,抬頭看著如皇後。
哦。原來是君煜祺打過招呼了。
「姐姐听說了,妹妹不必傷心,皇上正值壯年,以後子嗣會多的是。」如皇後看著我,眼里有著驚喜,好似再說,看,皇上啊,誰的孩子也不要。
「多謝姐姐安慰。」我道,對她微微笑了一個。
這後宮里的女人,哪一個不可憐呢?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又有什麼意思?
「皇上在宮里等著,望皇後理解。」桂公公道。
「既然皇上等著,本宮便不耽誤了。去吧。」如皇後道,隨即擺手,轎輦起身,便離開了。
與我擦肩而過,如皇後回頭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看得出她很高興。
輕輕回應了一個,轎輦起來。我便被帶著走了。
被桂公公攙扶著進了聖安殿,君煜祺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奏折,似乎在想些什麼。桂公公看那安靜的架勢不敢多說,輕聲對我說道︰「娘娘自便。奴才告退。」
我點點頭,自顧自地向前走。
身子雖然沒什麼痛苦,卻是無力地很。我只想坐在軟塌上,一動不動。
听到我的腳步聲,君煜祺抬起了頭,那抹明黃還是那麼耀眼,嚴重影響我的視覺。
「來了?」他說,對我招招手。
一坐在軟塌上,搖頭︰「我累。」
他愣了愣,微微頷首。從桌底拿出了一個東西,站起身來,向我走來。
看不清他手里的是什麼。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
低頭看著哪個東西。
是個木偶。手工雕刻。一個女人。
撐著一把油紙傘。雕刻地惟妙惟肖,我能看得出那女子穿得很飄逸。
那個女人。是我吧。
「朕送你的生辰禮物。」他道。
「與其送我這個,不如把你欠我的那五萬兩還我,來的實在些。」我道。
輕輕笑出了聲,又不猶豫地從他手中搶過了小木人。放在手里,果真是我啊。
刻得真是不錯啊。
「為什麼你想到的總是銀兩?」他不爽,瞥了我一眼,坐在我面前,看著我手里的小木人,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