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冷笑道︰「前一陣听二爺說起妹妹好久都不開口的,我卻不信。你看,今日妹妹這一開口果然還是伶牙俐齒的。哼!是啊,妹妹可真是會立了牌坊做biao子啊。我倒以為妹妹會為了那姓黎的守節烈,倒頭來還不是靠著二爺來養活。卻還要裝出個文文弱弱的樣子,讓男人來憐惜。這樣的本事,姐姐我這一輩子可也學不會的。」
綠漪听她話說的越發難听,便道︰「大女乃女乃今天就是來說這話的嗎?我這會累了,勞煩您先回去吧。」
月娥道︰「下逐客令了麼?你還真把自己當二女乃女乃啊?你……不要臉面的東西,你那野男人沒有死,你倒還要在這里躺著‘赫赫西西’裝病西施呢。我都替你羞臊不過來呢!」說著,她便伸出手指朝自己臉上刮。
綠漪從床邊跳起身道︰「你說什麼?他沒死?」
月娥道︰「裝什麼呢?二爺沒有告訴你嗎……呵……即使告訴你了,你舍得不在這里享輕福嗎?你們姊妹都是得道千年的狐狸精轉世啊,我怎麼都佩服。你倒是真去尋他,我又是另外看你了。哼,我就知道你不敢,倒讓我厭棄,看了惡心!呸!」
綠漪不敢相信,卻又追問道︰「他……他怎麼沒有死呢?那日,我看他被推到湖里頭去的。」
月娥道︰「那是他命大,竟然就從那牆旁的洞里游了出去。老爺請了保安團的蔣團長去找也沒有再找到。妹妹,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姐姐我嘴巴里裝不了東西的,我知道了,可都是要告訴你的。你……不會怪我吧?」月娥見她呆立在那里,心想昱寒準是瞞了她,今日自己把這事情捅破倒也好,她倒要看看這綠漪會怎樣,也算是出了氣。
月娥見綠漪不做聲,看了一會,覺得自己罵也罵夠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心里一陣痛快,便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綠漪心里波瀾起伏,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淚珠子又「嘩啦」全涌出來。她站起身來在屋子里來回走,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一個聲音來;想要找人訴說,卻找不到一個知心之人。綠漪想到黎向海還活著,未曾死去,她既激動難忍,又不知所措。待平靜後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尋他了。綠漪一立定了主張,便忙從衣櫃里翻了自己往日里穿過的衣服,把從前積攢在那四角櫃盒子里的零錢全取了來。她邊打著包袱,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去。等收拾妥當後,她又換上一身干淨素色的衣褲,站到那鏡子前照照。綠漪把散亂的頭發重新梳理好,看了一會兒,重新坐到那桌子前面。茫然間想起了昱寒,心中雖又些許不忍,可還是拿了筆墨,展開信紙給昱寒寫了一封訣別的信。寫完後,她又輕輕把它封在信封里,站起身來,輕輕關上房門,又輕輕向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