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跟在後頭道︰「我這一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要這樣對我?」
帛寒沒有回頭,望了望庭院里的那棵海棠道︰「你沒有做錯什麼。」
月娥見帛寒話說到一半便止了,更恨他的無情,又道︰「既這樣,你……還是回來住吧。」
帛寒還是背著她道︰「我不能回來住,如今她懷上孩子了。我得在那里。你……」他說到這里終回了頭,看一眼自己媳婦道︰「要是上心……嗨,算了,我走了。」
月娥听他說話都是露一半,藏一半,更覺心中填堵上了一塊石頭。她心里本已經委屈難受,今日見他又這樣對待自己,不禁倒在那門檻邊上拉著門框嗚咽起來。等她再抬頭看那門外時,帛寒已經出了這院子。
月娥後來不知從哪里打听到外頭這一房小的就是綠漪的表妹,白家的二女兒白紫薇,驟然間就揪到了錯根抓到了藤,有了可以撒氣的地方。想到這點,她便一路向翠柳居尋殺過來。
月娥平素行為舉止雖然能夠裝著一貫矜持。可是,她如今知道挽留不住男人的心思,便豁出去要打鬧一番,也好出了這口惡氣。
扶伺的丫鬟芸香在回廊上端著一只紫銅臉盆過來,和月娥撞在一起,灑了她一身水,月娥劈頭就一個巴掌扇在了芸香的臉上,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把水翻在女乃女乃我身上啊?」
芸香兩手托著那盆,不敢放下,臉上被扇出五條手指印,低頭只管哭。
月娥也不理她,又徑自往里頭沖去,見綠漪斜著身子半躺在床上,一腳跨進去道︰「妹妹好興致,這大白天的,還躺在床上賴著不起來呢!又在想哪個野漢子呢?我說二爺可是真夠有福氣的啊?」
綠漪見她來者不善,便直起身子,把腳踩到床踏板上。
月娥坐到梨花木大理石的圓台子邊,將腿一架道︰「妹妹回來也有些天了吧。這一向敢情過得還好吧。吃香的,喝辣的,如若老爺還在,哪能這樣啊?妹妹是有福氣的人,二爺雖說是個瘸子,可是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可是動了真心的。」她說完,又朝綠漪看看道︰「不過,話又得說回來,妹妹這樣住著、吃著就不覺得虧心嗎?」
綠漪不語,只坐在那里听她下面的話。
月娥說著笑笑,從衣襟里抽出一條香雲紗的帕子來在嘴上抹抹,又道︰「嗨,我這不在瞎操心麼。二爺喜歡就行!就像大爺,現如今樓著個小的,他喜歡,你又能拿他怎樣呢?噢,妹妹,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大爺那房小的娶在外頭也有半年多了,妹妹知道是誰嗎?就是你那表妹紫薇啊。怎麼,他們也沒有請你和二爺喝過一杯喜酒嗎?」
綠漪听她話說到這里,明白了她是來挑刺、尋釁的,便道︰「大女乃女乃也別到我這里來說這事了,這事本與我無關。我這妹妹本來就和我生分,如今做小的事,我一概都不知道,即使知道,您看我這樣的,還能和她有什麼瓜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