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和金子是戰友?」容顏撇了撇嘴,偏過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心里越發好奇。
慕安之的長相,雖然已經好看到慘絕人寰的地步,就綜合氣質來看,只一眼就能斷定他屬于男人中的轟炸機,怎麼會和那個有點娘的男人是戰友。
繞來繞去,還是因為受了廣大人民群眾對軍人這個載體的普遍認知——鐵骨錚錚,雄壯威猛的誤導,導致她覺得像金子那樣娘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當過兵。
其實呢……
當下這個社會,不管是社會輿論,還是普遍認知,通常都是大眾用來強—JIAN大眾的手段之一。
慕安之放下湯碗,拿過紙巾盒,「他是地方大學應征入伍的,分到連隊鍛煉時,剛好我也在,算起來,已經認識好多年了。」
容顏愣了愣,據她從秦晴那里听到的消息來看,干部是要到一定級別才能轉業的,從年齡上看,金子顯然是不合規定的。
「你還在部隊,為什麼他已經……」就當容顏為接下來說「轉業」還是「退伍」糾結,慕安之修長的手指已經探到她眼前,不,準確的說是秀麗干淨的手指間拿著一張雪白的紙巾,已經舉止優雅的幫她擦起嘴角。
被他這麼一打斷,容顏顯然已經徹底忘記她在糾結什麼,沒動分毫,只睜大眼楮看著他,看他幫自己擦拭著嘴唇。
也不知道愣了多少秒,直到男人收回手,她才猛然回神,臉刷的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地說︰「謝謝……以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男人輕輕笑了笑,沒說話,從沙發上起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看容萱吧。」
「哦。」容顏淡淡應了聲,也從沙發上起身,沒再看他,始終半垂著頭看地。
等電梯時,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再次席卷到鼻尖,容顏突然想到什麼,于是抬起頭看了看身邊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指指他的衣服說︰「你是不是要先去換件衣服?」
于莉莉是什麼出身,她听家里老一點的佣人講過,因為曾在夜總會混過,她很了解男人的圈子,除了錢,無非就是女人。
所以,容老爺子每次應酬完回家,她都要親自檢查一遍,恨不得連根頭發絲都不放過,眼前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那麼濃,連她都聞得到,不要說對香水有種炙熱瘋狂的于莉莉。
才新婚三天就出去偷腥,只怕她要抓著了,肯定要大做文章,到時,她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恩愛就要前功盡棄,付諸東流,而遠離她們母女的願望,也將變得遙不可及。
一番前瞻後顧,見男人依舊沒說話,她接著說︰「上面的香水味太濃了。」
慕安之按電梯的手驀然一頓,經由她一提醒,這才想起什麼,轉身大步朝身後走去。
沒有密碼,電梯門遲遲不開,容顏只能在電梯門口等著他,呆呆站著,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尊雕塑。
慕安之很快就回來了,等再次出現,身上的衣服褲子都已煥然一新,臉上濕漉漉的還掛著水珠,看得出來,容企頂樓,他並不是第一次來,而且,早備有他的東西。
容顏什麼也沒說,等電梯門一來,直接悶著頭走了進去。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時間在一瞬間仿佛凝滯了,「我以為……」慕安之唇角動了動,正想率先開口,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容顏很自覺的朝後退了退,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她不想探听是誰打電話給他,更不想知道他上午去見誰了,怎麼身上弄得一股子香水味。
如果這世界真有魔法,她希望隨便念得咒語就消失了,省得妨礙人家接听電話,可惜,她不會咒語,所以她注定了要當電燈泡。
突然想起他才開了個頭的那句話,「我以為……」,你以為什麼,你以為我嗅覺失靈嗎?她在心里不悅的想。
慕安之翻開手機看了看,飛快瞥了眼垂頭看腳的容顏,微微一嘆後,直接按了拒絕鍵。
容顏在心里冷笑,想接就接唄,反正又不是真夫妻,她不會去告訴爸爸的,何況以爸爸對他的信任來看,即便她說了,他也不見得會相信,損人不利己的事,她向來不干。
「顏顏。」慕安之把手機放回口袋,開始打破沉寂的氣氛,「我今天上去把房子的鑰匙領好了,如果你想,我們今天就能搬回去。」
「房子?」容顏猛然一驚,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茫然,「什麼房子?」
慕安之探出手輕輕揉了下她的頭發,笑了笑,「部隊分的房子,我一直沒去領鑰匙。」
……
直到坐上車,容顏還在搬去部隊,和不搬去部隊中糾結。
糾結到實在拿不定主意,于是發了個消息給秦晴,以往時候,她們分隔兩地讀書時,只要一拿不定主意,就會這樣互幫互助,雖然絕大時候是越幫越忙,她們對此舉依舊樂此不倦。
本以為忙著「約會」的秦晴根本無暇顧及她,殊不知,那丫頭還是很講義氣,在憧憬著和偶像浪漫相約的同時,沒忘了她這好友。
消息很快回復了,她說︰「干嘛不去住,听說水電費都是免費的,不僅如此,樓下還有免費的,又安全的保鏢,更能避免容萱的騷擾,去,一定要去!」
縱觀秦晴羅列出的幾條好處,合上手機瞬間,容顏已經下定決心,去,搬去部隊,並要以最快的速度,就在今天。
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後,她才發現慕安之今天開的不是那輛牌照拉風的軍車。
「你換車了?」
「是啊。」慕安之專心致志的開著車,車速明顯控制在六十碼以內,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又偏過頭問身邊人︰「你喜歡那輛軍車?」
那口氣,好像只要她喜歡,他馬上就去換回來,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弄得部隊就像他家開的一樣。
「不是,只是隨便問問。」容顏飛快接上話,好像因為她的遲疑,下一刻,慕安之真會去開那輛軍車一樣。
外人看來優越的家境,並沒給她帶來幸福,隨著母親的過早去世,物質上的富足,帶給她的除了孤獨,再無其他,被人忽視慣了,她很不喜歡被人矚目的感覺,雖然她只是順帶著被矚目了,這感覺,她同樣不喜歡。
男人沒接話,安安靜靜的開著車,車廂里放著舒緩輕柔的音樂,飄飄悠悠由鼓膜飄到心里……
慕安之不知道,容顏之所以沒再說話的原因,是因為聞到車里有和他身上一樣的香水味,明明是那麼甜香的味道,她卻有種想吐的沖動。
飛快瞟了眼身邊的男人,心里捺不住一陣好奇,他上午到底去哪了?為什麼他眼底布呈著那麼多血絲,還有隱藏在漆黑眸子底下的那片黯然。
好奇歸好奇,她不僅深知好奇心能害死貓,也同樣知道,一旦對一個人好奇,就說明對他起了異樣的感覺。
她斷然不要對慕安之有一絲一毫的感覺,所有她唇角抿得緊緊的,直到車開進武警醫院也沒說一句話。
……
病房里,于莉莉對慕安之的到來顯然很震驚,也很驚喜,又是端凳子,又是倒茶的,那殷勤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她的親女婿;那面面俱到的樣,弄得好像到了她家一樣。
容顏無所謂的站在一邊,看著繼母拼盡全力的討好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當看到慕安之接過水杯那恭順的態度,在心里再度冷笑,這兩個人的演技還真是不分伯仲。
正想著,手猛然被人拉住,他的手心已恢復一貫的干燥溫暖,「顏顏,來喝口水。」
于莉莉有三秒鐘的石化,終究是經驗足,心里雖恨不得將水杯搶過來,面上卻露出和藹可親的的微笑,「對,顏顏你上午已經來看過妹妹一趟,現在又來,的確辛苦了,快喝點水。」
說著,轉身朝衛生間走去,「萱萱,你姐姐姐夫來看你了。」
「啊!」衛生間里傳來一聲尖叫,「姐夫來了啊,我這就出來。」
看著衛生間那扇緊閉的門,容顏想,如果容萱知道慕安之會在這個時候來看她,就算憋到尿失禁,也會憋著的。
想想讓心儀的人知道自己在上廁所,那是多尷尬,多難為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