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見過臉皮厚的,卻沒見過像你這麼臉皮厚的。」
當看到容萱的瞬間,容顏第一次對大眾總結出的俗語,由衷懷上了欽佩之情,也欣然表示贊同。
「姐夫……」她正坐在凳子定定看著緊閉的衛生間門百般思緒,容萱已經打開衛生間的門,以踩著風火輪的速度沖了出來,「你來了啊,你能來看我,我真是太開心了。」
在她即將忘乎所以一頭撲進慕安之懷里時,慕安之已經敏捷地閃到一邊,衣服帶起一股強大的冷風,容顏杯子里的水晃了晃。
「傻孩子,姐夫來了也不要這麼激動,你能住到這里還不都是沾了姐夫的光。」于莉莉一把拉住眼看就要撞到牆上的容萱,話里有話的瞟了眼沒什麼表情的容顏。
容顏感受到不歡迎她的目光,微微嘆了口氣,從凳子上站起來,把水杯放到茶幾上,就打算出去走走。
這種虛偽客套的氣氛,她實在受不了,覺得心里悶得慌。
「顏顏。」手剛搭上門把手,就有人在身後叫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等回頭面對身後的三個人,臉上已經掛著微笑,「什麼事?」
「後備箱里有水果我忘了拿,麻煩你去幫我拿一下。」慕安之淡淡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唇角微微牽起,不遺余力的指揮著她。
容顏一愣,沒听錯吧,他買給容萱的水果,讓她去幫著拿,有點過分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這個同父異母妹妹的關系,雖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卻也是等同陌路人。
「怎麼了?」看她遲遲不走,慕安之走了過來,站到她面前時,突然想起什麼,于是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遞給她,「忘了把車鑰匙給你。」
接過車鑰匙,容顏沒再遲疑,猛然轉身,用力拉開房門,一溜煙的朝外跑出去,忘了關門。
病房里陣陣陣清朗又開心的笑聲,源源不斷傳到耳朵里,異樣的刺痛,看電梯的樓層還在一樓,腳尖一轉,干脆直接朝樓梯走去。
一路憤憤,該死的慕安之,把她當什麼了,這樣指揮起她,如果不是怕戲碼穿幫,她真想當場拂他兩巴掌。
碎碎叨叨一路,外加走三層,休息三分鐘,等她拿到水果再上樓,已經將近過去了半個小時。
慕安之接過水果時,很認真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接著,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從這里到一樓,從一樓到這里都有電梯,外加我的車離門診大廳只有三百米,你在十五分鐘內就應該……」
容顏終于憋不住怒氣了,尤其當看看到容萱眼底的幸災樂禍,半仰起頭,用力白了他一眼後,冷冷打斷他,「我的手腳當然不及你慕大軍醫敏捷,既然嫌我笨拙,下次還是麻煩您親自去拿,再說了,水果又不是我買的,人情也不是我要做的。」
慕安之笑了笑,「我就說你要有時間觀念,你倒好,不虛心接受也罷,還強詞奪理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容顏緊緊抿住唇角,思忖了會,本想再開口,當瞟到于莉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硬生生的把已經涌到喉嚨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慕安之轉過身把水果放到床頭櫃上,並朝重新躺到病床上,無病申吟,故作病弱的容萱笑了笑,「萱萱,好好休息,我和你姐姐先回去了。」
容萱忘了自己在裝病,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對著已經轉身過去,只留個背影給她的人大聲叫道︰「姐夫,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慕安之沒回頭,走到容顏身邊,很捻熟的拉上她的手,「顏顏,你什麼時候再來看萱萱時叫我一聲,我陪你來。」
言下之意,他這趟來,只是陪容顏來的,剛才一番愉悅的交談,也只是看在容顏的面子上。
容萱的臉色立刻一沉,噘起嘴,用力朝床後背靠去。
「顏顏,鑰匙你收好了,是18號302,你先去休息,我回去拿東西。」走到門口時,慕安之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句話。
容顏一時有些模不清頭腦,為弄清自己沒幻听,他剛才的的確確是喊的「顏顏」而非「萱萱」,偏過頭定定看著他,滿目茫然。
男人忽的一笑,探出手,寵溺似的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丫頭,來的路上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今晚就搬回部隊的。」
「啊!」不等容顏反應,有個人,已經搶先她一步發出一聲尖叫,就其分貝來看,似乎比健康人還要健康上幾分,不需回頭,她也知道發出如此高分貝,似遭遇到什麼慘絕人寰的對象是誰。
斜睨了眼身邊的男人,發現他嘴角噙著抹似笑非笑,又寓意深厚的笑,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暖了下,似懵似懂的盯著他晶亮漆黑的瞳仁,用力合上她半翕動良久,欲言又止的嘴。
「拿個水果這麼長時間,是不是看到我給你買的桔子,偷偷吃了會才上來的。」慕安之拉著她的手,頭也不回的繼續朝門口走去,聲音慢悠悠的,卻是異樣動听,容顏感覺自己穿越了,一下子由這秋末初冬的季節,穿到了穿暖花開,鶯飛草長時。
「媽媽。」容萱眼眶憋得通紅,半晌,一把掀開被子,用力垂著病床,「把那個水果籃給我扔掉,我不要別人順帶的東西。」
「撲哧。」听到病房里傳來的咆哮聲,容顏忍不住笑出了聲,太解氣了,簡直是揚眉吐氣,這場景太符合洞房花燭夜,卻發現新娘不是處女的狗血故事了。
「這下開心了。」男人輕忽忽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回廊里,引起一陣回聲,他的聲音本來就已經很好听,經過回聲的幾重奏後,更是恍如天籟,他幸虧不是唱歌的,否則那些什麼天皇巨星,都要含恨而死。
「謝謝你。」容顏很真誠的看著身邊人,第一次沒主動抽回手,手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放在他掌心里,她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男人輕輕哼了聲,揚了揚眉,語調淡淡,「記住了,哪怕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輕易表露出來,對敵人而言,最致命的一擊就是出其不意。」
容顏怔怔看著他的側面,足足呆了三秒,直到對面走來的軍護朝他們打招呼,她才恍然回神。
外界傳聞,他溫文爾雅,內斂大氣,為什麼,剛才他眼底露出陰鷙的蕭穆,難道只是興奮過頭後產生的幻覺。
查房的軍護很靦腆的跟他們打招呼,「慕軍醫好,嫂子好。」
慕安之客套的點點頭,「你好。」
容顏也朝她笑笑,「你好。」
小軍護把查房時用的病例夾遮住臉,一跺腳,從他們身邊小跑著走開了,容顏突然聯想到周星馳演的唐伯虎點秋香,電影里華府那些丫頭,不分三六九等,被周星馳扮演的唐伯虎輕佻過後,做的都是這個動作,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的道具,人家用的不是桃花扇就是用香巾,斷然無用病例夾的道理。
不過形勢所逼,就地取材,那小軍護采用病歷夾為道具,倒也情有可原。
絕不可原諒的是身邊的男人,從他從容淡定的樣子看來,長期都在這樣被人覬覦,這本不是他的錯,錯就錯在他沒徹底斷了那些小軍護的念頭。
怪不得外界傳聞,本市同出某名門的淑女為了他,曾經姐妹反目,且發誓老死不相往來。想到這些傳聞,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有對豪門姐妹真的為你反目啦?」
他俯身到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語調格外曖昧,「你真想知道?」
專屬他的氣息,就這樣毫無隔閡的拂到她臉上,此時此刻,想不臉紅,倒成了一大難事,除非那人是對男人,且對美男高度絕緣的蕾絲,否則……真的很難。
容顏從來都只是個普通人,所以她的臉刷的下就紅了,非但紅了,還滾燙滾燙的,卻偏偏緊著脖子不肯服輸,「嗯,想听。」
「這事你不剛親身經歷了。」他輕飄飄的說了句後,就松開手率先朝電梯口走去。
容顏站在原地愣了愣,等回過神,對著電梯口欣長的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