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之似乎听到了她的咒罵,按電梯的手指微微晃了晃,等偏過頭,唇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還打算走樓梯?」
容顏一跺腳,好像什麼事都瞞不住他,含著恨朝電梯口小跑過去。
走進電梯後,慕安之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塞到她手心里,不用看,光憑冰涼的觸感和狹長的形狀,容顏就能判斷出是把鑰匙。
車鑰匙嗎?他不會又讓自己去給他拿東西吧!
好奇的攤開手看了看,不是車鑰匙,身子狹長,尖頭處是個十字架的樣子,像是防盜門的鑰匙。
慕安之看她只是盯著鑰匙發呆,一臉茫然懵懂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你還真以為我剛才是說著玩玩的,18號302,也是我們家的鑰匙。」
容顏感覺腦袋被什麼東西撞了下,一根神經瞬間斷了,她也跟著短路了,所以直到走出電梯,看著對手里的鑰匙,她還是露出一臉無知。
慕安之拿出車鑰匙,淡淡看了她一眼,形似不耐煩,「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18號302怎麼走?」容顏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
據說部隊這個地方並不是隨便什麼樣的人都能進去的,還據說門口站崗的兵手里拿的槍里有三顆子彈。
一個兵有三顆真子彈,有兩個兵站崗,換句話說,六顆子彈掃她一個人,槍法再怎麼不準,也總有一顆會射中的。
她怕!怕他們誤以為她是闖崗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讓她變成了亡魂。
慕安之怔了下,似乎猜到她在擔心什麼,眼底飛快掠過笑意思,拿出手機按下號碼,「喂,小王……是我……你來一下……」
曾听說過部隊其實是最講究階級高低的地方,不想,她今天還真有幸見識到了,隨著慕安之合上手機,一個人影已經風風火火的站到了他們面前。
那個風風火火的人影,還沒等站穩,已經喘著氣,朝慕安之敬了個禮,「報告,衛生隊王芳到。」
慕安之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容顏,輕聲說道︰「嫂子不知道家屬區在哪里,麻煩你帶她去一下,順便去和警衛連說一聲,就說出入證還在辦。」
……
「你為什麼這麼听他的話?」等慕安之開著車徹底消失在地平線那頭後,容顏小聲問身邊的小軍護。
王芳笑了笑,因為剛才跑得比較急,鼻尖上隱隱滲著汗珠,陽光一折射,有點像河蚌里剛取出的珍珠,有著最淳真的美好,「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所以,嫂子你誤會了,這不叫听慕軍醫的話。」
容顏自討沒趣的扁扁嘴,她承認剛才是想挑撥離間來著,結果呢,因為忽視這個群體的特殊性,直接導致挫敗了。
……
王芳把她帶到家屬區就告辭了,據她說要去警衛連打招呼,以便她以後每日進出。
容顏一個人尋尋覓覓半天,好半天才找到處于最靠邊的18號302,前腳才踏進那間現在已經是她家的房子,秦晴後腳就跟著串了進來。
容顏沒想到這個房子里會有人,正拿著鑰匙,盯著打掃房間的兵發呆,听到推門聲,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發現是秦晴,不由長長舒了口氣,「你怎麼來了?」
秦晴模了模脖子,「听金子說你們今天搬家,我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容顏淡淡瞟了一眼她的脖子,那里正激著一層雞皮疙瘩,她下樓拿水果時,天就已經變色了,想來,現在外面應該更冷了。
為了博得有情郎,她果然在努力拼搏,而且拼得如此敬業,容顏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你今天好凍人。」容顏斜睨她一眼後,就轉身朝里面的房間走去,細細打量起以後有段時間要居住在這里的房子。
秦晴訕笑著跟了上去,「嘻嘻,外在的冷算什麼,我現在心里可是燃著一團火呢,你知不知道金子看到我穿這條裙子時的反應,簡直……」
容顏怕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不僅會忘乎所以不說,還會忘了這屋里有打掃衛生的兵在,忙打斷她,「金子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他呀……」提到這個名字,秦晴眼底蘊滿笑意,露出難得的羞澀樣,「幫你家老公拿東西去了。」
自從她和慕安之結婚以來,秦晴每每說到慕安之就只有三個字,「你老公」,容顏很想糾正她,下次不要這樣說,當瞥到看著在很認真擦玻璃,很認真拖地,其實一直在听她們說話的兵,涌到嘴邊的話,又卡回到喉嚨里。
誰說八卦只屬于女人的天性,它照樣屬于男人,不信可以追溯到當年艷照門事件,當年爆料的就是男人。
「嫂子,你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打掃?」擦玻璃的兵放下抹布,以標準的軍姿站到她面前,很恭謙的看著她。
容顏對他很客氣的笑笑,「沒有了,謝謝你們。」
「嫂子,不用客氣。」幾個打掃衛生的兵,異口同聲說完這句話後就很有秩序的退出門外。
……
因為慕安之已經是團職干部,部隊分給他的房子是三室一廳,面積不算很大,也就七八十平方米,結構仿制的也是那種老式的商品房,中間一個客廳,邊上圍著三個房間,所處樓層卻很不錯,三樓,而且是在最靠邊上的那棟,透過窗戶直接可以看到藍天白雲。
在三金四銀的樓層說法里,他能佔據到三金,也從另一方面能看出他在部隊里的地位,
打開客廳的窗戶,可以看到整個武警醫院,順帶著還能看到後面的訓練場,一群穿著作訓服的武警正在練習射擊。
誰說美女養眼的,鐵骨威嚴的男人照樣很養眼,那聲聲中氣十足,回蕩在半空的吶喊聲,比起流行歌曲,一點也不輸半分。
秦晴看她站在窗戶邊發呆,湊了上去,半晌,幽幽贊嘆,「真是太漂亮了。」
「是很漂亮。」部隊依山而靠,秋末了,遠處山上的楓葉一片火紅,映襯著操場上那青郁的綠色,異樣美麗。
「唉。」秦晴一聲感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金子那麼早轉業了。」
「啊。」容顏自動過濾掉她話里的不自量力,回頭驚訝的看著她,「你知道金子當過兵的事?」
「是啊。」
容顏皺了皺眉,「怎麼從沒听你說過?」
秦晴趴在窗戶邊,繼續眺望遠處的訓練場,「你也沒問過呀。」
容顏想了想,這事,因為事不關己,她還真沒問過。
「他還這麼年輕怎麼就轉業了?」她繼續八卦,隱隱的,似乎是想從金子身上弄清多一點另外一個人的事。
秦晴嘆了口氣,「他媽媽不是一直想生女兒來著的嘛,即便生下是個兒子,她也把他一直當女兒養,結果,他的行為舉止越來越溫柔,他老爸看不下去了,為了讓他陽剛一點,好繼承他的公司,等他大學一畢業就狠狠心,讓他參了軍。」
大學生應征入伍的都要參加為期三個月的集訓,然後下放到基層連隊鍛煉,那期間掛的是紅牌,直到鍛煉結束,回到屬于自己的崗位才可以扛星,這個容顏不止听秦晴說過一次,沒插嘴,安安靜靜的,再次听著,目光盈動,剛好落到武警醫院的二樓,她驚訝的發現,從這里剛好可以看到慕安之坐鎮的二樓。
秦晴單手支撐著下巴,繼續眺望遠方,「這下知道我為什麼偏愛軍人了吧?」
「因為金子是軍人出身?」容顏小心翼翼的猜測,那丫頭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副經受不起任何刺激的樣子。
「是啊,就因為他是軍人,我才對軍人的一切感興趣,考研時之所以選服裝設計,也是因為他大學讀的是這個,轉業後,他從事的也是這個。」
秦晴兀自陷入在自己的情網里,絲毫沒顧及傾听人的震驚,容顏真的沒想到,她大學一畢業執意要考研,而且學服裝設計是因為一個男人。
突然很佩服她,能為了一個人改變自己那麼多。
定定看著不遠處如黛般的遠山,听著嘹亮的軍歌,思緒突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