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的女人 第七十二章︰這般相處【手打VIP】

作者 ︰ 姚啊遙

容顏雙手抓著短劍,把它緊緊放在胸口,這才稍稍心安了許多,說來也奇怪,冰涼的鐵器貼胸放著,她怎麼絲毫感覺不到任何陰冷,還覺得分外安心。

難道就因為慕安之臨走前告訴她,這是他母親送給他,他一直隨身帶的,所以帶著他體溫的關系。

想到這些,她的臉,不由得一熱,伸手模了模,像是發高燒了一樣,滾燙滾燙的,她這是怎麼了?

想起慕安之的母親,她就想起那個很賦有詩情畫意的名字,「墨宛」——文墨紙硯才華四溢,宛然一笑生機盎然,多好的名字,想起慕安之父親告訴她的話,她已經能想象出,她肯定是個美麗高貴又嫻淑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卻早早逝去,真是天妒紅顏。

就這樣胡思亂想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正要沉沉籠籠地睡過去,門鎖突然「吧嗒」一聲響,聲音雖然很小,回蕩在寂靜的夜里卻格外清脆。

有了前車之鑒,容顏倏地就睡意全無,抓短劍的手用上幾分力,只等那人來到床邊直接給他致命一擊。

「笨女人。」慕安之夾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如果真想給人致命一擊,你應該在敵人來之前,就先睜開眼楮熟悉一下黑暗里的光線。」

在听到是他的聲音後,容顏偷偷地舒了口氣,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黑夜里打量著他,即便什麼都看不到,她還是能感覺到他超強的氣息和存在感,「你既然這麼能干,怎麼還會放任別人進入你的臥室?!」

不屑的口吻,挑釁味十足,如果慕安之心理素質差點,只怕就要上了她的激將法,直接告訴她是誰在幕後操控著想殺她,他剛才又去見了誰。

慕安之是誰?軍人外加醫生,雙重職業者的混合體。

心理素質豈是她這點小伎倆可攻破的,他沒理會她的諷刺,打開壁燈去床頭櫃上拿東西。

悉悉索索,一陣細小的翻找聲後,等他再次站到床邊,手心又多了一物,容顏定楮一眼,正是在車上時,她拒絕服用的中藥丸。

見識了他的扎針水平後,容顏這次沒再決絕,也沒多問,毫不猶豫就從他手心拿過藥丸。

真正拿到手里,她才知道這顆藥丸觸感冰涼冰涼,就像加了薄荷一樣。

放到鼻尖聞了聞,淡淡的,混合著一股清雅的蘭花香,這味道好熟悉,難道就因為里面有她最愛的蘭花。

慕安之看她對著一顆藥丸表現出一副陶醉的樣子,忍不住好奇道︰「上一次給你,你那麼排斥,怎麼現在又一副心醉神往的樣子?」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容顏把藥丸重新放到手心里,看了他一眼,「這藥是你配的?」

慕安之點點頭,「是的。」

「里面除了基本的藥材,你還配了薄荷和蘭花?」

「你怎麼知道的?」據他所知,她大學學的是經濟,怎麼會單憑聞了聞,就會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中和好的藥丸里有什麼,對她突然有些好奇。

容顏把藥丸放在手里看著,在熠熠壁燈光的照耀下,這顆不起眼的青暗色藥丸,居然異樣的可愛,秀色可餐。

拿起來直接放到嘴里,沒有要喝水,仿佛,她曾經就這樣吃過。

慕安之走到床頭,正想把床頭櫃上的水遞給她,一轉身,她已經把藥嚼碎噎了下去,不免有些驚訝,「你吃藥不用喝水,就不怕噎著?」

那麼大顆藥丸。

容顏指指喉嚨,然後張開嘴,示意他看仔細,「你看看,都噎下去了,一點都不剩,我告訴你啊,吃這種藥是不用水的,直接嚼碎就可以了,而且這藥里放了薄荷和蘭花,嚼碎了咽下去,喉嚨里會有一股清涼溫潤的感覺,比吃一般的潤喉糖還舒服。」

漸漸的,容顏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本來一直站著的慕安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坐到床邊,正側著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而她則一直在後知後覺的喋喋不休。

想起剛才那番大言不慚的言論,還是關于醫學方面的,在「神醫」慕安之面前擺弄,她就羞愧得不行,典型的當代的班門弄斧。

她容顏華麗麗的,再一次在慕安之面前敗下陣來,還好,她向來比較善于調節自己的情緒,想著慕安之本來就非什麼「非池中物」,輸給他不丟臉,她也很快就釋然了。

慕安之看她不說話,笑了笑,也沒開口多說話,起身朝浴室走去。

容顏正坐在床頭發呆,慕安之的聲音從浴室傳來,「給我……」

「我知道了,你今天又忘了拿浴巾。」他才開口,容顏已經冷著臉截上話,「大哥……」她從衣櫃里翻出一條干淨的浴巾朝衛生間送去,滿月復牢騷,「麻煩你以後能不能長點記性,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一個錯誤……」

「啊!」不等她喋休完,伸進浴室門的那只手,已經被人拉住,那人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拉進了浴室。

浴室里霧氣氤氳,也到處充斥著他的味道。

清清淡淡的,夾著著點薄荷的爽涼,很好聞。

容顏有瞬間的發呆,等回過神,第一件事是臉紅,第二件事是用力抽回手朝門外跑去。

「啪嗒。」可能因為慕安之剛洗過澡,她很輕易的就抽回手,還沾染著他氣息的手,剛踫到門把手,門上鎖的聲音,已經清晰無比的落到耳膜上。

容顏不死心的拉了拉,門溫絲未動。

她背對著他站著,即便這樣,他的味道,還是密密麻麻,無處不在的滲到她鼻尖,然後順著鼻腔蔓延到五官,到四肢,最後如雷霆萬鈞般重重的凝聚到左胸口,她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絞痛。

穿著睡著的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不是冷,而是因為感覺到男人已經站到她身後,從耳邊時不時拂來的氣息來看,他離她不過三四厘米的距離。

「慕安之,你想干嘛?」她依然沒轉身,低下紅到幾乎快燒起的臉。

「幫我搓背。」慕安之以命令式的口氣,丟下這四個字後就轉身朝浴缸走去。

容顏沒立刻轉身,直到听見人入浴缸發出水花聲,這才猶猶豫豫的轉過身。

慕安之看著著她雙眼緊閉,小心翼翼朝前挪移步子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笨女人,你再朝前一步就要掉馬桶里去了。」

「哇!」果然,他話音還沒完全落地,本來雙眼緊閉,猶如瞎子模著盲道走路的女人,在瞬間就睜開了眼楮,等發現上當了,當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騙我!」

「我沒騙你,以你的方向感來看,出不過三步就要掉廁所里。」慕安之雙手一邊一只耷在浴缸邊上,整個人微微後仰靠在浴缸後壁,一副等著人搓背的樣子。

容顏看著在另外一側,怎麼走都走不到的馬桶,恨得牙根直癢,如果可以,她真想撲上去死死的咬他一口。

說到咬,容顏不由又暗暗自卑了下,和眼前浴缸里的男人相比,自己還能好意思稱為女人嗎?

看看人家那光潔潤澤的皮膚,不要說她,就連那些拍沐浴露廣告的女星看到了只怕都要自卑怯懦。

一個男人細皮女敕肉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令人發指,慘絕人寰,還讓不讓天下的女人活了。

慕安之看她只是盯著自己發呆,遲遲不上前一步,毓秀如黛的眉不由皺了皺,「還不快過來。」

容顏咬了咬下唇,心一橫,小跑著朝浴缸走去。

「下面一點,上去一點,右邊一點,左一點。」慕安之不遺余力的指揮著她,到最後干脆側眸瞥了她一眼,「力氣這麼小,沒吃飯?」

容顏按照他的指令,在他背上上下游走,明明一點灰都沒有,男人還偏偏指揮得一身起勁,容顏搓到手臂發酸,也沒看到一丁點灰,心理大受挫折不說,脾氣也跟著暴漲。

報復心升起,她在心里冷笑兩聲,不是嫌她力度不夠嗎?用盡吃女乃力氣朝男人背上抓去……

「啊……」如她所願,隨著她爪子劃過,男人背上除了多出兩道血痕子,喉嚨里,也難得發出一聲很不斯文的驚呼。

容顏心里那個爽啊,得意忘形下,她直接睜開了眼楮,當看到眼前這一幕,她驚呆了,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男人的後背,遠看肌膚晶瑩雪白,吹彈可破,走進了才看得清楚,細膩柔滑下,縱橫布置著許多疤痕,可能時間久了,不仔細看,根本不易察覺,隨著她剛才的一抓,似乎牽到他的舊傷了。

鮮血正從他背上汨汨留下,就像兩行情人的眼淚。

容顏甩了甩頭,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思胡思亂想,什麼情人的眼淚了,弄得她就像被情傷得很深一樣。

在慕安之的指揮下,容顏很快找到消毒水,創口貼。

等把傷口包扎好,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慕安之像個大老爺一樣躺在床上,再一次不遺余力的指揮著害他受傷的罪魁禍首,「去給我倒杯水。」

罪魁禍首毫不猶豫的轉身去倒水。

大老爺接過水,嫌棄的看了眼,「太燙。」

罪魁禍首毫不遲疑的拿到嘴邊,陪著笑臉,細細吹著。

等水溫涼的差不多,罪魁禍首把水再次遞給眼楮半合的大老爺,大老爺翻了個身,「我不渴了,現在要睡覺。」

罪魁禍首忙放下水杯,拉過被子替大老爺蓋上。

這番折騰下來,罪魁禍首徹底體會到人在屋檐下的淒涼和無奈,才坐到凳子上準備擦干額頭上的汗珠,好還休息一會兒,床上人又發出指令了,「背上癢,過來給我撓撓。」

容顏火了,端起床頭櫃上已經涼透的水,一飲而盡,「我累了,要撓你自己撓。」頓了頓,她作弄心再次升起,「要不……我去幫你叫你那嬌滴滴的碧華表妹來幫您撓。」

說著,她還真的轉身朝房門走去。

邊走邊在心里暗暗數數,「一,二,二點五……」

正要數到三,沉沉悶悶的聲音已經從身後傳來,「關燈,睡覺。」

偏過頭看著床上人的背影,容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真沒想到慕安之也會有像小孩子那樣抗拒的時候,看來,還要在慕家呆的這段時間里,對慕安之瘋狂暗戀朱碧華,或許能幫上她不少忙。

關了燈,容顏也上了床,和容家一樣,這麼有錢有勢的慕家,偌大的房間里也只有一張床。

容顏不得已再一次和慕安之睡到一起,她本來是想睡到慕安之腳頭的,誰知她模著黑剛走到床邊,已經被人一把拉住,那人的力氣很大,絲毫不讓她掙扎,就把她拉進了他懷里。

容顏掙扎了下,發現無果,更生怕掙扎引起另外一種效應,她當即決定老老實實地被人抱著。

這一晚,失眠的不止容顏一個,還有慕安之,他就這樣抱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壓得很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說︰「顏顏,在這里的幾天,沒有我的陪同,任何地方你都不要去。」

容顏一怔,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好像听他的口氣,慕家想殺她的人還不止一個。

「既然這里這麼危險,那我明天還是先回去吧。」

慕安之摟著她的胳膊緊了下,岔開話題,「想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

閑著也是閑著,反正也睡不著,不妨把慕安之的故事當睡前故事來听,她點點頭,「嗯,你可以說來听听。」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曾經去過斯里蘭卡維和嗎?」

容顏沒說話,她沒老年痴呆,昨天她把他舌頭咬破時,他已經說過了,心里一緊,下意識地仰起頭看了他一眼,黑暗里,透過窗戶外折射進來的光,勉強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下頜。

「你背上的疤痕,難道都是在那時留下的?」

慕安之感覺到她的目光,低下頭迎視上她的眼楮,很認真地說︰「也不全是,有一部分是在做特種兵時留下的,還有一部分是被某個人打的。」

「特種兵?」容顏皺了皺眉,「你什麼時候做過特種兵?」

慕安之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輕輕笑了笑,「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時怕他反對我當兵,故意報考的特種兵,為此他還打斷了我一根肋骨!」

容顏听他這麼說,發現自己想錯了一件事,慕安之的父親或許不是不想阻止他當兵,只是因為他去了特種部隊,神出鬼沒不說,紀律也比一般的部隊森嚴,最關鍵的是,特種部隊不歸屬任何地方力量管。

也許正是因為優秀,他才會被派去斯里蘭卡維和吧。

「那次斯里蘭卡維和,我受了很重的傷,也是從那以後,我才轉的武警。」慕安之嘆了口氣,把那次怎麼受的傷,是誰救的他,只只言片語一帶而過。

容顏不知怎麼了,听著他寥寥幾句過往,一顆心髒突然懸到半空,痙攣般的疼,她忍不伸出手,朝他後背模去,「還疼嗎?」

慕安之後背猛然一僵,然後慢慢放松,「當時很疼,現在早不疼了。」

容顏沒再說話,輕輕的摩挲著交錯在他光潔肌膚下的疤痕,一遍又一遍,力度捻熟得仿佛在重復曾經做過某個動作。

慕安之閉上眼,很舒服的享受著,半晌,他說︰「顏顏,你怎麼知道藥丸里有薄荷和蘭花?」

這是當年他半昏迷間,聞到的入口之藥的味道,湯藥的苦澀味,全被薄荷和蘭花掩藏掉,他也是憑借的那些不苦的藥從命懸一線的戰場上,活了過來,事後,他曾經問過柔媚,是不是在喂他的藥里加了東西。

她茫然的看著他,然後說忘記了,她一個不懂醫的女人,當時就光想著怎麼的都要把他救活,根本沒看在山里隨手抓來的草藥里有什麼東西。

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柔媚每每講到這段,總是眼泛淚花,她把毫不懂醫的自己,能救回他,歸接于是上天對她的憐憫。

從斯里蘭卡回來後,只要是經由他手配置出來的藥,必定會加上薄荷和蘭花。

容顏听著他的問話,閉著眼楮好好想了想,最後告訴他,「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知道藥丸里有薄荷和蘭花,就感覺好像曾經試吃過一樣。」

慕安之沒再說話,摟著懷中人,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楮,如果不是事先調查清楚她的為人,他真的不會相信她的話,現在,摟著她的他,心里滿滿只裝著兩個字「相信。」

……

容顏本來已經有那麼點睡意,現在卻因為和慕安之的一番談話,還糾結對那顆藥丸的熟悉,睡意蕩然無存,只能睜大眼看著天花板發呆。

耳邊傳來男人平穩舒緩的氣息,他已經睡著了。

容顏不願再去多想什麼,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忽然,她感覺到摟著她的手臂一緊,那種毫無意識,條件反射的緊,似乎是怕她消失一樣。

他的力氣太大,弄得她有點疼,忍不住小小的扭了下。

男人似乎正在夢魘,根本不容許她動分毫,禁錮她的手臂更用力了,容顏仰起頭看著他,想起他的身世,想起他背上的那些傷,她幽幽嘆了口氣,任腰肢感覺要被人掐斷,她也沒動分毫。

花園里路燈的光,透過窗戶,微微投射進來,借著這縷薄光,容顏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男人,他似乎有什麼難以讓外人知道的心事,不然怎麼就連在睡夢里也緊蹙著眉。

同樣只是個可憐的孩子!閉上眼楮時,她在心里暗暗嘆息。

不!他才不可憐,第二天,容顏很快就推翻自己的想法。

誰說他可憐來著,人家真正風光著呢,年幼喪母又如何,愛他的人多了去。

看看,朱碧華表妹正在給他剝雞蛋,看那雙白皙粉女敕的小手仔仔細細的剝著雞蛋上的包,衣,就像在干著什麼精細活一樣,容顏忍不住憋了憋嘴,剝個雞蛋而已,有必要這麼做作嗎?!

很顯然的,整張餐桌上,估計只有她一個人這麼認為。

和昨晚的家宴不一樣,今天早餐少了一大半人,身為一家之主的慕海生也沒出現。

即便這樣,也絲毫不能影響朱碧華讓全世界人知道她對慕安之在殷勤討好的決心,她把白白淨淨的雞蛋放到慕安之碗里,「安哥哥,這是正宗的山雞蛋,多吃點。」

慕安之回她個淡淡的微笑,容顏斜著眼正好看到了,心里極度不爽,還很郁悶,收回目光,決定和在容家一樣,繼續扮演空氣一職。

有句成語是怎麼說的,「事與願違」,的確是事與願違,就當容顏悶頭吃飯,慕安之偏偏不打算放過她。

他秀麗修長的手指以一種極度優雅的夾筷姿勢,把雞蛋轉放到她碗里。

容顏感覺到有兩道凌厲的從另外一側射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這該死的慕安之,故意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是存心害她呢,她可不想被人再襲擊一次。

定定神,她抬起頭,輕輕放下筷子,朝餐桌所有的人環顧一圈,說了句,「我吃飽了。」就轉身離開餐桌,朝大門外走去。

她心里對昨晚欣賞到的還秋菊念念不忘呢,有時間在這里看心堵的東西,還不如去花園走走,品味一下傲然的秋菊。

……

已經進入十一月份,早晨的風很凜冽,容顏以為這樣寒冷的早晨,花園里不會有人,才坐到昨晚坐過的石凳上,才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臀部席卷到全身,突然看到花園里有個人正彎著腰在給菊花修剪除草。

他做得很認真,絲毫沒發現花園里,他的附近多了個人。

容顏起身朝他走去,跟著半蹲到他身邊,「這位叔叔,這些菊花都是你種的嗎?種得非常好,它們很漂亮!」

楚衛國拿剪子的手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繼續修剪著枝葉,「種得再好有什麼用,開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它們終究有凋零的一天。」

容顏怔了下,她沒想到自己由衷的一句客套話,能引來身邊這位大叔,這番人生感嘆,大概是她選擇了個不好的時間,說了不切時機的話,讓眼前的男人觸景傷情了。

朝他抱歉地笑笑,「叔叔,真不好意思,讓你多想了。」

楚衛國站了起來,「我好想從來沒在慕家見過你,你是……」

容顏跟著站了起來,「哦」了聲,然後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容顏,是……」是什麼呢,她突然發現讓她自我介紹是慕安之的老婆是件很尷尬的事。

楚衛國仔細打量著她,她就是容南畢的女兒,害死他最心愛女人的凶手的女兒,他恨不得當場殺了她,這個念頭一生,他眼底迅速布滿嗜血的殺意,拿剪刀的手也在瞬間用了力,眼前這個小女人很青澀,一看就是剛走出校門的樣子,要殺掉她易如反掌。

「顏顏……」慕安之的聲音突然隨風飄來,黎衛國頓了頓,彎身下去繼續修剪枝葉。

「這麼早出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慕安之大步走到容顏身邊,當看到黎衛國時,眼底掠過擔憂,復雜還有後怕。

容顏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他,這里又沒旁人,他何必要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伸手拉下他披在肩膀上的外套,轉身朝花園的另一側走去。

慕安之正要追過去,胳膊被人拉住,黎衛國壓低聲音對他說︰「安之,對不起,我一時激動,差點忘了她對你的作用!」

慕安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腳步一提,很快跟上容顏,「我昨晚告訴過你,沒有我的陪同,任何地方你都不能去。」

容顏看著他,條件反射地嗤鼻冷笑,「慕安之,剛才是你留戀著你的碧華表妹遲遲不肯離開,我已經吃飽了,還坐在那里干嘛?難道你真打算當著我的面來場現場版的表哥表妹恩愛秀。」

慕安之頓了頓,接著忽然勾唇一笑,一雙好看的丹鳳眼,迎著朝霞抹上一抹淡笑,天地間萬物皆失去了色彩,他仿若才是世界最美麗的那道風景。

「顏顏,你吃醋?」

容顏一怔,繼而對視上他的眼楮,冷笑,「我沒有!」

慕安之微笑,伸出手輕輕幫她攏了攏被晨風吹亂的劉海,「我之所以沒有立刻跟你出來,是處理了一點事,從今以後,碧華再也不會找你說什麼難听的話。」

容顏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麼知道她昨天找過我?」頓了頓,她像是明白了什麼事,「是剛才那個花匠告訴你的?」

雖是反問的口氣,意思卻已變成肯定的陳述句。

那個花匠,昨晚她依稀看到了一眼,就在慕安之拉著她在石凳上坐下時,他在不遠處的花圃里一閃而過,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昨晚天色已晚,打理花的時間也不對,從剛才花匠看她的眼神,她就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安。

事實上,從坐上車來慕家的路上開始,她心里就涌出很多不詳的感覺。

看來,慕家不光是那些親戚不簡單,就連個小小的花匠也有來頭,不由揚唇自嘲地笑了笑,「慕安之,你剛才故意發出那麼大聲的吼聲,是不是感覺他對我起了殺機?」

慕安之琉璃燦爛的目光,鎖在她臉上,卻沒說話,更不置可否。

沉默就是默認,呵,很好,想她容顏這二十三年是過得何等平凡,如今卻是連個花匠都想殺她。

她的人生,在認識慕安之後,也終于開始跌宕起伏了。

能成為公敵也是件好事,至少說明她具備被人厭惡的特質,或者是具有某種存在感的。

不知過了多久,慕安之收回手,想象以前那樣去拉她的手,卻被容顏身子一閃靈敏的躲開了,「慕安之……」

她很認真的叫著他的名字。

「什麼?」慕安之條件反射地俯去看她。

容顏深深吸了口氣,含笑著對視上他的眼楮,「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想找到個他愛我,我也愛他的人,然後相親相愛的走過一輩子,自從你出現後,這些美好的夢想都破滅了,現在我想的只是在幫到你後,和你離婚……」

「離婚!」不等她說完,慕安之已經冷冷打斷她,垂在一邊的手飛快抓上她的手,「容顏,你就這麼想和我離婚?」

「這本來就是我們結婚的目的,在互惠互利後,就和平分手。」容顏忍著手心傳來的痛,看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句,「慕安之,或許這次帶我回家已經幫到你了,所以,等回去後,我們就去離婚!」

慕安之一愣,容顏乘機抽回手,頭也不回的朝別墅側樓走去,不管慕安之什麼時候回去,反正她今天是一定要回去。

慕安之迎著天邊剛露出的晨曦,站在凜冽的寒風里,定定看著那人背影消失的發呆。

正當他斂起思緒打算追到側樓去看看,電話響起,他看都沒看,直接按下接听鍵。

「安之……」杜柔媚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輕輕的,柔柔的,真的像極了她的名字,暖暖的語調就像一根雪白柔軟的鵝毛在他焦躁不安的心上緩緩拂動,讓他一下子平和下去不少。

他淡淡應了聲,腦海里忽然想起昨晚一直在自己後背上搓揉的小手,常年打工,她的手心,不像一般豪門千金那樣細女敕,手掌和手指間布著一層薄繭,也正是因為那層繭子,撓他背上作癢的疤痕正好。

杜柔媚久久听不到慕安之主動開口,忍不住問︰「安之,你去哪了?」

「有點事,我回家了一趟。」

杜柔媚長長舒了口氣,為慕安之從不騙她,這次也不例外。

再次開口,聲音已帶著幾分歡喜,「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吧。」

「要不要我去接你?」她正想開口,慕安之已經毫無預兆的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因為她听到了因為小跑帶起的涼風,還有女人的呼吸聲,再接著電話就斷了。

她拿下手機,放在手里看著剛播出的號碼,遲疑了一下,沒再打過去。

慕安之喜歡女人不要太黏,她就努力做到不黏,即便她天天都想和他在一起,這兩年來,沒有他的消息,她從不主動約他。

把手機放進包里時,她心里驀然緊張,剛才讓慕安之放下她的電話去追的女人會是容家那丫頭嗎?

容家那丫頭,等她回來,她是該去會會她了,不過再去會她之前,她可沒忘記另外一個欠她答案的女人。

去衛生間里好好補了個妝,掩藏掉眼角的青紫,她這才拿起包,姿態優雅的出了門。

昨晚,賈初鋒正折磨她到一半,電話響了,從他驟變的臉上可以看出,肯定是他不是正道上的生意出了事。

等他走後,她解開手腳上的繩索,步履艱難的走到浴室里,鏡子里倒影出來的女人,披頭散發,眼眶紫腫,下SHEN更是隱隱作痛,就像被撕裂了一樣。

對著鏡子吐了口含著血絲的口水,該死的賈初鋒,這兩年來,他付諸在她身上的,她一定要他以血償還。

想徹底擺月兌賈初鋒,想報復賈初鋒,放眼這個世界,估計也只有慕安之能做到,可是,她有那麼多證據被賈初鋒抓在手里,冒冒然然的,她覺對不敢輕易下手。

一旦讓賈初鋒洞悉她的念頭,以賈初鋒的行事風格來看,只怕在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前,會讓她先勝敗名裂。

浮想到慕安之在知道她所作所為的反應,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慕安之看著很溫雅謙和,那是和他的出身,職業有關,其實真正的他一旦心狠起來,暴戾出來的震冷,估計比誰都可怕。

杜柔媚雙手環繞在胸前,努力讓自己又驚又駭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

沖洗掉那個男人留在她身上,令她作嘔的味道,她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點開里面對她來說最重要的號碼,想撥過去,可是在手指即將觸踫下去時,她遲疑了。

她不希望自己再走錯任何一步,這兩年來,她一直呈現給慕安之的是,賈初鋒很愛她,努力讓他吃醋,如果現在貿然去推翻,只怕會讓慕安之懷疑她的為人。

想到最後,她還是沒按下撥通鍵,獨自一個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迷迷糊糊間,她做了個夢,夢里,一五一十還原了她如何把自己側面整容成那人的模樣,但是,她只整了一個側面,的確有她的道理。

那天,當她無意經過一個隱蔽性很好的山洞,那個在冰天雪地里,只穿著單薄衣衫的女人正在嘴對嘴的給蓋著她所有衣服的男人喂水,男人在喝水的中間,似乎半睜開過一次眼,如果他真記得的話,從他的角度看到的剛好是女人轉身去拿盛水竹筒的側面。

三年來,她一直諱莫如深的夢魘般的事實,終于在眼前再次真真實實的上演了一次。

斂起思緒,她又回到了現實中,成了那個高貴典雅的市長夫人。

走出家門,專門配給市長的司機,跑上來問她要不要送,她搖了搖,自從被賈初鋒警告過後,她什麼人都不相信,包括……

「柔媚。」她才走出市干大樓的門,身後就有人在叫她。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看,當看清來人,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最近怎麼這麼背,越不希望什麼人出現,越是什麼人就會出現,她剛才才想起這個討債鬼,他就出現了。

杜小松看著女兒一張變成醬紫色的臉,就知道她不歡迎他,非但不歡迎,還很討厭,沒辦法,他欠了高利貸一債,這唯一的女兒不幫他,他可真只有死路一條。

杜柔媚冷冷看著他,口氣很不耐煩,「你怎麼來了?」

她左右打量了下,還好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路上行人還比較少,如果讓人知道她堂堂市長夫人有這麼個行跡盾瑣的爹,丟臉可真丟到家了。

「閨女,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兒,難道父親來看女兒還需要理由嗎?」

「你跟我來。」杜柔媚皺眉,眼看不遠處有兩個早鍛煉的人正朝這里走來,她快速朝不遠處的咖啡店走去。

……

「閨女。」杜小松四下看了看環境優雅,格調奢華的咖啡館,驚訝得眼楮都瞪圓了,「你現在混得還真不錯!看來姓賈那小子對你還真挺不錯的,當時我還看他不大靠譜,說是官場上的人,倒不如更說是像黑社會……」

往事被重提,就像把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拿出來放到平底鍋上煎煮,那種滋味大概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

杜柔媚冷冷打斷他,「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賈初鋒的八百萬,她可是分文不留的都給了他,為了不僅是當時的一份安靜,也是為了以後永遠的安靜,攤上這麼個嗜賭的爹,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回想當初,如果不是眼前這所謂親爹在賭局上被人設圈套輸了一大筆錢,她還真不一定會嫁給賈初鋒,如果不嫁給賈初鋒,或許,她現在已經是慕安之名正言順的妻子,哪里還怕別人的威脅。

杜小松愣了下,繼而心虛地賠著笑討好道︰「柔媚,我的女兒,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再最後幫我一次。」

杜柔媚冷笑,「說吧,這次你又欠了多少?」

如果不是吧台那里有服務員,她真想尖叫著拿包砸他的頭,真以為她是開銀行的,這兩年來,除了那八百萬,她陸陸續續給他的錢也有上百萬了,他怎麼就不知道滿足。

杜小松看著臉色已經鐵青的女兒,露出無賴似的賊笑,「不多。」

他本來就是社會上的無賴,在女兒面前更不需要任何掩飾,無賴就是無賴,就像眼前的人,她再怎麼衣衫華麗,舉止優雅,也擺月兌不了是無賴女兒的事實。

杜柔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煩,「不多是多少?」

「真的不多。」杜小松伸出兩個手指頭,「只要二百萬。」

「你要二百萬,這還叫不多!」杜柔媚捂住著發出一聲驚呼,引來送餐侍應生的主意,她忙壓低聲音湊到杜小松耳邊,「你真當我這里是自動取款機了!」

杜小松抖著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我的乖女兒,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還給了你比現在漂亮上許多的樣子,可是你呢,偏偏不在乎,偏偏要把自己給弄成現在這樣,我想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你可不想我把這件事告訴我親愛的市長女婿吧。」

「你威脅我?」杜柔沒目光一凜。

「傻女兒,我們是親生父女,怎麼會有威脅一說呢。話說回來,如果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才不會跑到部隊幫你作證,證明你在回家途中被歹徒搶劫,劃傷了左臉,要整容來恢復。」

杜柔媚看著眼前一直利用,訛詐她的親生父親,突然很想哭,但是,到了最後,她更想笑,笑自己的作繭自纏,讓自己到現在處處受制于人的地步。

從咖啡廳出來,杜柔媚感覺天都黑了,感覺全世界都對不起她,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才犯了許多的錯,難道愛人也有錯嗎?

她抬頭看向天空,昏暗無日的天空,正有一群反季節的鳥在飛過,也許兩年的隱忍已經夠了,現在的她,應該絕地反擊,她首先的敵人,就是陪在慕安之身邊的容家丫頭。

……

慕安之追上容顏的腳步,幾乎是她走一步,他跟上一步,一路尾隨直至容顏站到馬路邊。

容顏終于受不了了,對著身邊神情木然的男人就是一頓痛罵,「慕安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這樣不說話,像個幽靈一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慕安之依然沒說話,別墅外的風,少了圍牆的阻隔,似乎吹得更狂亂,沙沙作響的冷風吹亂他的頭發,翻飛他的衣袂。

他只穿了件白襯衫,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看著身邊對他大聲痛罵的女人,仿佛在為心中的愧疚贖罪。

當一個人對某個人奮力開罵,被罵者卻遲遲不回應時,也就預示著,這樣潑婦罵街的活動,就可以到此為止了。

容顏有些自討沒趣的閉上嘴,轉過身,把目光繼續朝遠方的公路眺望,只希望天上的神仙能听到她的禱告,讓這面朝大海,背靠青山的高檔富人區也能有輛平價的出租車經過。

天,果然不遂人願,就像好事不靈,壞事靈一樣。

容顏盯著遠處看到眼眶發酸,也沒看到出租車會出現的跡象,把目光落到慕安之身上,「喂,這里到底能不能打到車的?」

她再一次英雄氣短了,強龍還斗不過地頭蛇,何況是實力本就懸殊很大的她和慕安之。

慕安之似乎很享受站在冷風里,被冷風吹的感覺,听到容顏的聲音,也是足足呆了幾秒才回過神。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容顏,「這里出租車出現的概率,和你中五百萬差不多,有可能還要低那麼一點。」

……

容顏想咬他,真想撲上去,狠狠的,用力的咬他,死男人,明知道她在等車,卻偏偏不早點告訴她,放任她在路邊吹了那麼久的冷風,她可不想他那樣吃飽了沒事干,盡喜歡干些無病申吟,歌春唱秋的事。

五六分鐘後,容顏斜著眼,用眼風淡淡瞥了眼正專心開車的男人,雖然放任她吹了好久冷風,他也應該算是個好人,至少,看她拎著東西準備回家,他二話不說,就開車送她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容顏才知道,他急沖沖的跟著她一起回A市並不是因為她想回,而是因為他接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電話。

日後的某一天,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樣齜著牙,想咬慕安之,那一刻,心態平和到不像她,她才恍然明白,也許是因為的確放下那段,把她傷得體無完膚,身心俱碎的感情了。

慕安之回程的路,開得明顯比來時的還要快,容顏飛快看了下儀表盤,速度基本保持在二百碼左右,太嚇人了,這樣高速度下,只要一個分神就有可能車毀人亡。

她容顏才活了二十三,可不想讓人听到她的名字,就來個搖著頭,外加一句,「紅顏早逝」,也不想讓自己墓碑上的照片那麼年輕。

清了清嗓子,她小聲提醒身邊把車開的虎虎生威的男人,「那個,我不趕時間,你能不能開慢點。」

慕安之側過頭,飛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車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

容顏深深吐了口氣,還好,他有時還能听進點她的建議,對兩個和陌路人無異的人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慕安之和來時一樣,自坐上車,就一言不發,緊閉的空間里,空氣凝重得仿佛讓人窒息,容顏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潛意識里,她很討厭,想到「死」這個字,仿佛曾經親身經歷過一樣。

把臉貼到車窗,淡淡看著窗外荒蕪的風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飛閃而過,根本看不清的景,勾起她無限的傷感。

有些諷刺地笑笑,什麼時候,她也變成個傷感的女人了。

慕安之朝她看了一眼,「笑什麼?」

容顏依舊側著身子看向窗外,「沒什麼。」

「你身體不好,臉不要長時間靠著車窗,那里冷。」慕安之皺眉,似乎對她喜歡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風景很不滿意。

他提到身體,容顏也想起昨晚吃的藥丸,還有前兩天王芳說的她要持續掛一周的水,難道在她昏迷時,他給她仔細診斷過了。

如果真是這樣,容顏又要對昨天那樣懷疑他說聲抱歉。

慕安之听完她結結巴巴,拐彎抹角的猜測後,很隨意的點點頭,「我只能斷定你受過傷,身體有舊疾,至于到底受的是什麼傷,回去我還要具體化驗一下。」

「化驗?」容顏渾身驚秫,「化驗什麼?」一听到這個詞語,她渾身就激起一層粟粒,說那麼嚴重,弄得她好像得什麼不治之癥了一樣。

她最想知道的是他乘她昏迷時,對她做了什麼?

「笨女人,當然是化驗血。」慕安之眼露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不然你還以為我要化驗你什麼?」

容顏下意識地揪緊衣領,臉再一次紅了。好吧,她承認,在美男慕安之面前,她很不純潔的想歪了。

這沒什麼丟人的,偉人孔子都雲「食色性也」,何況是她這樣凡到不能再凡的凡夫俗子。

慕安之輕輕笑了,「真不知道你腦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麼,有空把心思多用點在工作上,怎麼的,你也是容家的大小姐,是容企未來的……」

容顏第一次發現身邊的這個男人一旦話匣子打開了,也是這麼的嗦,喋喋不休的程度,比起她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沒再說話,隨他訓斥著不能晚睡,少看言情小說,少看肥皂劇。

有了慕安之的健談,一路過去,容顏沒再枯燥無味,等耳朵也快長出老繭,車也開進了A市。

再次呼吸到A市渾濁的空氣,容顏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至少在這里沒人想殺她。

下車時,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站在原地,手扶著車門,懊惱的「啊」了聲。

慕安之從令一側下車,正要按下中控鎖車門,發現容顏扒著車門不放,不由蹙了蹙眉,「把車門關上。」

容顏這才恍然大悟,「哦」了聲,反手關上車門,整個人依舊一副做錯事的懊惱樣。

慕安之好奇地看著她,「怎麼了?」

「我走之前忘了和你父親打招呼。」

她站在原地看著慕安之,臉上明顯掛著遺憾,感覺像是辜負了一個慈父。

慕安之先是一愣,繼而攏了攏眉,明明是不滿意的表情,偏偏的,他嘴邊掛著若有若無的淺笑,這一下,容顏徹底迷茫了,他這是愁呢,還是在笑呢?

就當容顏反復琢磨,始終頓不出其中深意時,慕安之開口了,他說︰「沒關系的,他只是個多余的人。」

容顏不高興了,仰起頭,很認真地糾正他,「慕安之,你這個看著很聰明的大笨蛋,其實你父親是很愛很愛你的,男人的愛和女人的愛當然不一樣,關于這點我在你家時就告訴你了,你怎麼還鑽牛角尖……」

容顏說得正起勁,忽然,鼻尖沁入一股淡淡的清香溫,不等她反應,她翕動的雙唇,已經另外兩片微涼的唇瓣給堵上。

容顏瞪大眼楮看著這個再次侵犯自己的男人,她想掙扎,可他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並提前一步攬上她的腰,把她緊緊的摟在懷里。

容顏掙扎不得,想咬他,突然顧忌到上次咬他的舌頭估計還沒完全好,索性閉上眼,惱羞成怒地安慰自己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姐姐,姐夫……」一聲驚呼突然傳到耳邊,「你們也太有激情了,青天白日打KISS哦。」

容顏臉上頓時青一陣紅一陣,和慕安之接吻,被他人,尤其是容萱看到,是多難堪的事,以她大嘴巴的風格來看,只怕不要等到明天,爸爸和于莉莉就會知道。

慕安之倒是很坦然,嘴是分開了,他的手依然摟在容顏腰間。

他摟著容顏朝容萱笑道︰「回了趟家,順便給你帶了點禮物。」

「有禮物啊。」容萱嬌滴滴地走到慕安之身邊,絲毫不介意他剛當著她的面吻其他的女人。

「在車上呢,自己去拿。」慕安之說著還真按下了中控的開門鎖。

容萱不過是想借著拿禮物的名義,黏糊著慕安之,看慕安之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嘴一噘,失望的朝汽車走去。

兩天沒上班了,容顏可沒工夫在這里看小姨子和姐夫打情罵俏的戲碼,掙扎出慕安之的懷抱,自顧自地徑直朝家里走去。

先回容家別墅是她提議的,她是想回來拿些換洗衣服,順便看一下容萱,看她剛才那副活蹦亂跳的樣子,就知道她活得很好,爸爸在外面度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管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有一點她敢確定,容萱怎麼的都能過得很好。

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住在部隊了。

等她從房間里收拾好衣服走下樓梯,慕安之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正在翻看茶幾上的財經雜志,那是爸爸訂的,他不在家,自然沒人看,厚厚的堆了一大摞。

他看得很認真,直到容顏走到他眼前,他才發現,放下手里雜志,抬頭看向她,「收拾好了?」

「嗯。」容顏點點頭,順帶著飛快瞥了眼他在看什麼,是則關于股市分析的報道。

走出大門時,容顏不由皺了皺眉,他一學醫的,怎麼那麼喜歡看財經雜志,還有從他處理容氏的業務熟練程度來看,他似乎曾經干過這個。

難道,他和那些藏得深官二代一樣,明著只是個官二代,其實暗著還有自己的商界事業。

容顏本來想問的,後來一想,她這麼問了,慕安之肯定會以為她在刻意關注他,以為自己對他存著其他念頭就不好了,到後來,直至車開到容氏,她也沒問出口。

……

回到容氏已經是晚上六點半的樣子,除了當值的保安,所有員工都已經下班了。

白天里斗志激昂的容氏在夜晚時分,安靜得像個才出生的嬰兒。

慕安之去停車,容顏下了車先到辦公室去,保安看到她顯得很驚訝,「容副總,你怎麼來了?」

容顏拿出總裁室的鑰匙,徑直朝專用電梯走去,「有點文件要處理。」

總裁室里,尾隨而來的慕安之對容顏說︰「以後沒必要回答一個保安的話。」

這算什麼謬論,先是告訴她不用回哨兵的問候,再是不要回保安的話,他還真當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上等人了!

慕安之看著她,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作為一個公司的總裁,不管是誰和你打招呼,你都只需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何況是回答一個根本不屬于那人該問的問題,這樣長久下去,會削減你的威信,威信,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公司都很重要!」

容顏拉開凳子坐了下去,對他喋喋不休的大道理,只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慕安之終于「訓斥」完了,拉開凳子,坐到容顏身邊,也就是容老爺子為他安排的總裁椅上,悠然自得的打開電腦準備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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