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的女人 第九十一章︰慢慢清晰【手打VIP】

作者 ︰ 姚啊遙

「顏顏,別難過,有些事……」慕安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容顏牽了牽唇角,冷聲打斷他,「她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有什麼好難過的,我才不難過……」

話到最後,她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誰說不難過的,她很難過,又是她理解錯誤了,她的爸爸最疼愛的,終究是容萱,他的小女兒。

不對!

有個念頭從腦海里一閃而過,非常非常地快,快到她根本沒弄清楚這一個多月來看著松散,其實是有規有律發生的一些事情。

「慕安之……」她抬頭看著他的眼楮,很認真,很期待的那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如果真的知道,請你告訴我!」

慕安之不是個濫情的人,這點從以往的八卦緋聞,從結婚以來,他一直沒踫她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心底藏著一個叫「柔媚」的女子,試問這樣用情深厚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化身成了。

從這一個月來,那些他經手過的文件看也得出來,他真的不在搞垮容氏,而是在幫她。

既然不是想借機報仇,那他為什麼這樣做?

慕安之沒說話,定定回看著她,良久,隨著電梯聲「叮咚」一聲,一樓到了。

慕安之微微開啟的薄唇也在瞬間合上,除了朝門外走去,有人朝他禮貌的招呼,他需要公式化的回應一下,他一直保持著沉默。

容顏也沒再說話,只是順著他的腳步朝外走,因為太多的未知,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大。

……

「爸爸,你打電話讓我來有什麼事啊,人家正在逛街買衣服呢。」容萱對著著會議桌前的男人很不滿地撇撇嘴。

容南畢從文件里抬頭,朝引容萱來的前台小姐瞟了一眼,目光冷冷的,好像知道一個月錢,她曾拒絕過眼前的寶貝女兒進容氏一樣。

發現掃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僅精明,還很陰森,前台頭皮一陣發麻,隨便找了個倒茶的借口就退出會議室。

「爸爸,有事快說嘛,我等一下還要去做美容呢。」容萱看容南畢只是冷著張臉,遲遲不說話,不由又是一陣不耐煩。

「你這孩子,如果爸爸告訴你慕安之就在這里呢。」

「啊!」容萱一聲尖叫,「不會吧,你的意思是慕安之他在這里?」

發現慕安之追容顏出門後就沒回來,她忍不住打電話給他,電話打了好多個,就連消息也發了好多條,都不見他有反應,還以為他是去部隊,所以不方便,沒想到啊……

一絲陰毒從她眼底迸出,倏地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在這里,爸爸你怎麼不早說……」

話音未落,門已經打開,會議室里哪里還看得到容萱的身影。

容南畢輕聲笑了笑,這丫頭難得能把心放到一個人身上,這樣也好,在黑豹和高雲楓一正一邪的逼迫下,慕安之是他找的最大也是最穩固的靠山。

不一會,前一刻還是興高采烈的容萱,轉眼已經是哭著跑進了會議室,她也不管門有沒有關,外面那些秘書能不能看到,一頭就撲到容南畢懷里,然後放聲大哭,「爸爸……十分鐘前,他……他拉著容顏的手走了。」

「什麼?」容南畢眼楮一緊,握筆的手握成拳,用力朝桌子捶去,「劉玉眉,你給我進來。」

劉玉眉膽戰心驚的走進會議室,並很知趣地關上門,聲音帶著顫音,「容總,您找我?」

「我讓你去傳的話,難道你忘記了?」容南畢眼底閃過陰鷙,容顏是在他眼皮子下長大的,因為厭惡,他從小就沒管她,隨著她自己的性子發展。

她的脾氣和那賤人一模一樣,又擰又倔,從早餐就看得出,她應該是察覺到慕安之和容萱的關系了,這才會那麼冷淡。

或許慕安之對容顏真有了幾分感情,容顏卻對他已經心生反感,他要做的只是在容顏耳邊煽風點火。

只要他一個授意,有的是煽風點火的人,比如外面那群秘書。

劉玉眉打了個哆嗦,埋下頭,不敢去看容南畢,「容總,我……我都讓她們說了,還按照您的吩咐,不議論者明天一律下崗……」

「那為什麼他們一起走了?」容南畢再次用力捶捶桌子,「你告訴我為什麼?」

劉玉眉驚慌失措,「我也不知道,一開始我進辦公室要文件時……」

劉玉眉戰戰兢兢地把當時發生的一切唯唯諾諾地說了遍,末了她補充道︰「電梯關上時,我看了下容副總的臉色,的確很不好。」

容南畢拍著容萱的後背,慈祥的模樣盡顯無疑,看得劉玉眉一怔,一時有點模不清頭腦,兩個都是他女兒,怎麼感覺厚此薄彼呢。

不該問的,絕對不能多問,劉玉眉怯怯懦懦的退了下去,關上房門時,她細細思量了一下,自己還要不要在容企做,一個首席秘書做到她這樣,像個市井長舌婦到處去散布謠言,委實也太失敗了。

……

「顏顏,有沒有發現今天總裁區的秘書們膽子格外大,昨晚關了門發生的事,她們怎麼都會知道了?!」開往市郊的車里,慕安之瞥了容顏一眼,微微輕笑,語有所指。

容顏側過頭看向窗外,微微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慕安之這麼一提醒,她還真察覺到了不對,仿佛有人在布線,故意要氣她,不然怎麼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她在的時候才說。

慕安之再次輕聲一笑,「顏顏,有些事,即便是親眼所見也不一定是真的,何況是親耳听到的。」

容顏本能地嗤鼻冷笑,「呵,既然親眼听到的都不算真的,那還麻煩慕大軍醫您來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相。」

慕安之微微沉吟,然後有些不確定地說︰「你真想知道?」

容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想知道。」

她想知道什麼,她也不知道,或許是想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

容顏一直以為容南畢在自己跟前絕口不提母親,甚至于連她的名字都不讓她知道,是因為太過于傷心,又或者是迫于于莉莉的YIN威,卻沒想到……

看著眼前這座爬滿野草的孤墳,容顏可謂悲從中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從眼角翻滾而出,她不怕慕安之笑話,直接跪倒在墳墓前,用雙手去拔繞在墓碑上的荊棘,手心傳來劇痛,她依然沒停止。

血珠翻滾到黃土上,有些駭目驚心。

清理墓身上的雜草,她感覺就像在給母親梳頭一樣,她雙腿跪在墓碑前,嘴里不斷喃喃,「媽媽,女兒來晚了,女兒從來不知道你一個人這麼孤獨……」

看到母親荒涼的孤墳,容南畢在她心里僅存的慈父形象,全部轟然倒塌!

慕安之有些于心不忍,上前去拉起她,容顏掙扎,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厲聲哭喊著,「我不要你管!你給我滾!」

「啪!」兩個人糾纏中,只听到刺耳尖銳的一聲巴掌聲,清脆無比的落到兩個人的耳膜上。

容顏一下子愣住了,慕安之模了模火辣辣的右臉,沒動怒,面色淡淡,隱含著幾分心疼,「顏顏,看不出來你的手勁還挺大。」

容顏忘記了哭,也忘記了掙扎,就這樣看著他紅了一大片的側臉,她居然打了慕安之一巴掌。

「我……」她正想開口解釋,慕安之眼一眯,拉著她躲到身後的小樹林里,「有人來了,別說話。」

容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墓前已經站了兩個人。

「秦叔叔,秦阿姨。」如果不是慕安之反應快,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只怕她早叫出了聲。

「別說話。」慕安之湊到她耳邊,輕輕叮囑了一句,這才松開手。

……

「老頭子,我怎麼感覺還有其他人在這里?」秦阿姨好奇地朝小樹林這里看來。

「怎麼可能呢,這個地方這麼偏,除了我們兩個,哪里還會有其他人知道素雲是葬在這里的。」秦叔叔拿出籃子里的祭品,一一排到墳前,「素雲,你可以放心了,容顏長得很好,也很像你,等時機成熟了,我和老太婆會帶她來看你的。」

秦阿姨抹了抹眼角,「是啊,素雲,我听秦晴說她現在管著整個容氏,等她經歷的事再多點,我們就會帶她來看你。」

「老婆子。」秦叔叔在酒盅里倒了三杯酒,一杯遞給自己的妻子,一杯放到墓碑前,還有一杯自己端著,頗為傷感地說︰「來,為我們那些年是鄰居時過過的好日子干杯。」

秦阿姨擦了下眼角,更傷感了,「素雲,你說說看,你的身體不一直很好,怎麼偏偏過不了生孩子那關,還有那該死的于莉莉,你還沒入土為安,她就大模大樣的登堂入室了,我一直懷疑你是被他們氣死的,唉……」

她模了模沒有名字也沒有照片的墓碑,「容南畢那個負心漢也真不是東西,听了于莉莉的話,居然連個墓地都不肯給你買,真是苦了你了。」

秦叔叔嘆了口氣,上前摟住秦阿姨的肩膀,「還算好,容南畢現在把容企給容顏管,還算他有點良心。」

「孩子她爸,我昨天去買菜听到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秦阿姨語言又止。

「什麼事?」

「昨天我買菜時剛好踫到給素雲接生的陳阿姨,她說素雲生完孩子還是好端端的,等她去洗個手回來,素雲就突然不行了,當時只有容南畢一個人在,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

秦叔厲聲打斷她,「這可不能瞎說。」

秦阿姨打了個瑟縮,小聲囁嚅,「這不是我瞎說的,而是……」

「好了,這件事,以後不能再說,尤其不能在小晴面前說,容顏好不容易才能得到容南畢的喜歡,不能因為毫無根據的事就害了她。」

秦阿姨愣了下,「我只是……」

「好了,不要再說了,素雲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和她那麼多年的鄰居,比誰都清楚,那些流言是對她的侮辱。」

……

容顏不知道自己听到最後,已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看著相互扶持,越走越遠走的秦阿姨、秦叔叔,她咧開嘴,自嘲地笑笑。

這幾天還真不是個平凡的日子,接連而來這樣五雷轟頂的消息,還真當她沒心沒肺,抵抗能力是超級巨無霸啊。

慕安之探出手,把她拉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一嘆,「顏顏,難過就哭出來。」

容顏依在他懷里,半仰起頭看著他溫潤如菊的眸子,忽然明白了什麼,從他懷里掙扎了出來,站穩後,她定定看著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你故意帶我來的?」

慕安之輕聲一笑,沒說話,良久,想象剛才那樣去拉容顏,伸到半空的手,被她猛然拍開,「慕安之,關于容家,關于我的底細,你是不是早調查得一清二楚?」

慕安之不置可否,安安靜靜,面色沉靜地看著她。

「你還知道什麼,可以一次性告訴我,沒必要這樣故設圈套。」容顏深深吸了口氣,把已經含在眼眶里的淚水,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慕安之眼底閃過心疼,「顏顏,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害你。」

容顏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到最後,她還真大笑出了聲,在這個淒冷的化雪天,在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的墳墓前,笑得格外狂放瘋癲。

「顏顏,別笑了。」察覺到容顏神情有點不對,慕安之也不管她會不會掙扎,把她攔腰抱起,直接下山朝不遠處的汽車走去。

大概是剛才那番又是哭又是笑,耗盡了容顏所有氣力,等慕安之把她放到車上,她馬上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楮,慕安之以為她真的很累了,月兌下衣服給她蓋上後,就坐到駕駛位置上,準備開車。

才發動引擎,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臉色立刻變了變,朝身邊雙眼緊閉的人看了一眼,然後直接按下拒絕鍵,發動引擎朝部隊開去。

一路過去,容顏都閉著眼楮,如果不是她的睫毛時不時在輕輕顫抖著,還真當是睡著了。

她沒睡,有這麼多不為她知的消息,一下子席卷而來,她如果還能睡得著,那就真是豬了。

想起一個月前她剛接手容企時,一塌糊涂的賬目;素來不去容企的容萱今天的突然到訪;還有秘書們當著她的面大膽的議論,她一下子明白了許多。

許多人都有一個相同的心態,最珍貴的東西,越不想拿出來分享,越在乎某個人,越不想讓她冒險。

因為不被在乎,所以才畢業的她就被推到了容氏的前端,如果……如果這一個月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背負上經濟案件。

她睜開眼,側過頭,看了眼身邊開車的男人,「慕安之,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幫我處理文件了,也明白你為什麼在我面前能放下殺母之仇了,弄了半天,我終究是容家最不被喜歡的人,或許……」

或許,我是第二個「小洪亮」。

「顏顏。」慕安之偏過頭,深深地凝視上她的眼楮,「不管怎麼樣,我都永遠會在你身邊。」

容顏沒說話,輕聲笑了笑,再次閉上眼楮,這算是慕安之說的情話嗎?

真是動听呢!

男人果然說的比唱的都好听!

……

一路過去,直到回到部隊,容顏什麼話也沒說,慕安之看她臉色不好,也沒多說什麼,叫來王芳好好照顧她,就換上軍裝去忙自己的。

「王芳。」容顏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喊著客廳里的人。

王芳馬上推門進來,「嫂子,有什麼事?」

容顏點點嗓子,「口渴,渾身沒力,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倒杯水?」

王芳笑了笑,「當然可以,慕軍醫讓我來就是照顧嫂子的。」

看著王芳去倒水的背影,容顏勾唇笑了笑,照顧是假,監視是真,慕安之很了解自己,在讓自己一下子知道這麼多事後,他顯然對她不放心,怕她不是去找容南畢,就是去找秦家二老。

只喝了一口,容顏就皺皺眉放下水杯。

王芳好奇地看著她,「嫂子,你不口渴了,怎麼只喝這麼一口?」

「嗓子疼,連咽口水都疼。」容顏沙啞地開口。

王芳端詳了下容顏,覺得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躊躇片刻,說︰「嫂子,我去給你拿點消炎藥。」

「嗯。」容顏朝她擺擺手,「去吧,記得再拿點止痛藥。」

……

王芳的速度很快,容顏才從床上走到客廳里,她已經出現在門口,「嫂子,你怎麼起來了?」

「老躺著有些悶。」容顏走到窗戶邊,這里正好可以看到慕安之當值的二樓,可惜的很,慕安之坐鎮的那個診室,現在空無一人,明天應該能看到他。

王芳走到她身邊,把藥丸遞給她,「嫂子,我去拿水。」

「嗯。」容顏點點頭,拿藥的手微微抖了抖。

接過王芳遞來的水杯,容顏被對著她,送到嘴邊,輕輕抿了口,然後一聲驚呼,「王芳,這水怎麼是苦的?」

王芳拿過水杯,滿目疑惑地送到自己嘴邊,半信半疑地喝了口,一口咽下肚,她似放心般,長長舒了口氣,「嫂子,這水不苦啊,估計是你嘴里味道不……」

她話音未落,眼楮一眯,她扶著額頭,有氣無力地朝地上倒去。

半迷半醒間,她看到容顏俯身到她身邊,在她耳邊小聲喃喃,「王芳,對不起,我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趟。」

王芳想讓自己清醒,可是,掙扎了一下,她反而更困了,到最後,她眼楮一閉,真睡了過去。

怕王芳著涼,容顏在走之前,還特意去床上拿了條被子替她蓋上。

哨崗處的戰士,早認識容顏,對她要出部隊,並沒開口多問,容顏悶著頭直朝隔起部隊和地方的那道圍牆走去。

邊走邊回想著,自己怎麼乘去藥店讓人查清慕安之外套倪端時,買下幾片安眠藥;怎麼乘支開王芳去武警醫院拿藥時,在水杯里放下安眠藥。

那杯水,她只是裝樣子抿了口,其實連嘴角都沒沾到,王芳看她喝了一口就直皺眉頭,不疑有他,直接喝了一大口,如她所願,她昏睡過去了。

只要在朝前走幾步就出部隊圍牆了,容顏雖然感覺渾身無力,依然支撐著。

出了部隊,她就能去找秦媽媽問清楚當年的事,至少有一點她可以確認,她到底是不是容家的女兒,如果是,容南畢怎麼能心狠到這地步,舊人難道就真的不如新歡嗎?

那句「為鍛煉你」而化解了那麼多年不給學費,不給生活費怨怒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

慕安之換上軍裝後,直接去了師部,師長一看到他,臉色有些不好看,「安之啊,你都成家了,最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了。」

慕安之吊兒郎當地坐到沙發上,「又是誰跑你這里來嚼舌根了?」

「人家找不到你,把電話都直接打到我這里了。」師長憤憤,臉色更不好了。

「誰啊?」慕安之漫不經心地問道,其實心里早有數了,這是容南畢在逼他呢,還真把他當成唯一的大靠山了。

「還有誰,你剛招惹的小姨子,雖然老話說得好小姨子,小姨子,里床睡睡,那都是開玩笑的話,你還真當真呢?」

慕安之輕笑出了聲,「師長,你還真相信我那麼風流啊。」

「那……」師長扭動了下又肥碩了幾寸的腰肢,「安之,我不管你為什麼主動要求調到我這個機動師,總之,在我這個部隊一天,你就要一天遵守我的紀律。」

「既然是師長大人要求我遵守紀律的,那我就把容萱也接到部隊了。」慕安之無所謂地聳聳肩。

師長被噎到了,端起茶杯猛喝幾口,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慕安之,還真反了你了!回去給我好好反省一下個人作風問題!」

慕安之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被自己氣得快昏過去的師長,輕輕笑了笑,「師長,您也太經不起玩笑了,我再怎麼膽子大,也不敢藐視國家法紀。」

他若有若無的朝自己的手表看了一眼,發現表帶處一個黑色小瑕疵時,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

「安之,你膽子還真大,居然能把師長氣成這樣。」黑豹陰險地笑笑。

慕安之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不是顧忌著我家老頭子,他早拿我開刀了。」

「說起你家老爺子,我有一件事還很好奇。」黑豹點燃一個雪茄,用力抽了幾口。

慕安之摘下自己的手表,放在手里把玩著,「說。」

「他那麼恨容南畢,怎麼不動手除了他,還放任你娶了他的女兒?」

慕安之捏了捏眼角,「一來是因為容南畢很謹慎,暗地里都有保鏢跟著;二來,老頭子為了仕途,一直沒趕貿然動手;至于睜只眼閉只眼看我娶容顏,只怕早知道容顏根本不是容南畢的親生女兒,這段時間,遲遲看不到他動手,想必是已經查清楚了。」

頓了頓,慕安之雙眼一眯,沒等黑豹開口,把手表用力朝地上砸去,渾身散發陰鷙之氣,「黑豹,你什麼意思,既然已經打算合作,還在暗地里竊听我?!」

黑豹愣了下,馬上賠笑,「安之,好兄弟,別生氣,我這不是安全使得萬年船嘛。」

他說著,安下內線,「大強,你跟我滾進來!」

門被人由外推開,一個名喚為大強,長相和名字很匹配的彪壯大汗,似乎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事,懦懦弱弱地站到房間中央。

黑豹掐滅雪茄,從凳子上起身,走到大強身邊,對著他的小月復就是一拳,用力之狠,大強痛得臉都變了形,嘴里不斷討饒,「大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黑豹飛快瞟了慕安之一眼,上前對著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又是用力一腳,「你居然敢偷偷的在慕兄弟的手表上裝竊听器,不想活了你!」

大強捂著肚子跪在地上,對著黑豹不斷磕頭求饒,「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黑豹朝他吐了口口水,繼續破口大罵,「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干我們這樣,最忌諱猜忌,懷疑,你居然明知故犯,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說著他還真從腰里抽出一把手槍,冰冷的槍口直接對準大強的太陽穴。

大強顫如抖糠,在黑豹眼神的提醒下,跪著朝慕安之爬去,一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拉著慕安之的褲腳求饒,「慕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王八蛋!」黑豹抬起腳對著大強又要一腳,慕安之豁然起身,一把抓住黑豹握槍的手,「算了,他既然已經知道錯了,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再打下去。」

慕安之說這番話時,面色很沉靜,絲毫沒任何波瀾。

黑豹收回手,對著嘴里不斷噴出血的大強,一聲怒吼,「還不快謝謝慕大哥!」

「慕大哥,謝謝,謝謝!」

慕安之再次坐到沙發上,面色淡然,毫無任何波瀾,「出去吧。」

「滾!」隨著黑豹再次的怒吼,大強跪著爬出門外。

「你看……」黑豹收起槍,故作不好意思的笑笑,「安之兄弟啊,是我管教不嚴,真是對不住了!」

慕安之拿過茶幾上的雪茄,抽出一支,點燃,在一陣煙霧繚繞中,他看了眼黑豹,然後淡淡笑了笑,「沒關系,換做是我,說不定比這還要謹慎。」

黑豹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喜歡的那個馬子,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在馬來西亞,你要真想念得緊,我馬上把她弄回來,她一回來,容顏反正是野種,你也沒必要再留她在身邊了。」

黑豹為自己完美的計劃洋洋得意,完全沒主意到,當他說容顏是「野種」時,慕安之夾雪茄的手,猛然用了力,眼底迸出一絲陰沉的戾氣。

慕安之朝半空吐了一串煙圈,「時機還沒到,正是因為容顏不是容南畢親生的,他才把她推在前面作替死鬼,不僅是想把他當年害死我母親的債轉嫁到她頭上,更想把容氏這幾年的不法勾當也轉嫁到她頭上,說起來,因為那張三分相似的臉,我還真有點不舍,暫時別動她,至于柔媚,我不想她冒險,畢竟賈初鋒的事,風頭還沒完全過去。」

慕安之是何其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黑豹主動提到杜柔媚,為的就是告訴自己,他抓到了自己軟肋,偏偏的,他沒上他的當,三言兩語就輕飄飄的擋了回去。

黑豹驚訝了一下,「安之,我真的很好奇,憑你的外貌和財力怎麼會對一個女人用情這麼深厚?」

「想听嗎?」慕安之捻滅香煙,雙手重疊著放到後腦勺,目光忽忽飄遠,似乎回到那個血氣腥膩的異國戰場。

黑豹笑了笑,「今天反正也沒什麼事,我倒真的很想听听安之你這麼痴情的原因。」

慕安之臉上的笑意完全淡去,回憶起那段往事,他臉上時不時流出苦澀的笑意。

黑豹靜靜听著,沒打斷,他只當慕安之的苦澀,是因為造化弄人,卻不知他是因為迫于無奈,只能將錯就錯的錯認著真正救他的那個女人。

一個很冗長的故事,慕安之用最簡單的語言把它說了出來,黑豹听完,拍了拍頭,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你對她那麼痴情,弄了半天,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當初賈初鋒娶杜柔媚正是因為察覺到你在搶他生意,這才出于報復開始橫刀奪愛。」

慕安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視線狀似無意的朝按著免提鍵的電話看去。

看慕安之不說話,黑豹又說︰「既然你這麼愛她,為什麼不當時就出面阻止?如果你是因為顧忌到賈初鋒在官場的勢力,完全可以讓你父親出面。」

黑豹攤了攤手,「可是你卻沒有,放任心愛的女人嫁給了自己的敵人,這當中難道還有其他什麼我所不知道的原因?」

慕安之沉吟片刻,良久,臉上帶著笑,語氣卻很殘忍,「我母親的死,一直是我心頭最大的痛,老頭子,正是害死她的元凶,那時心高氣傲,再加上賈初鋒估計就想看我卑躬屈膝的樣子,我就沒想去求他,現在……」

他看了看身邊听得格外仔細的黑豹,「我上次帶容顏回去,一來是想著以後生意如果出了問題或許他真能幫上忙;二來,是想假借容顏在外人看來,是容南畢女兒的身份,試探一下他對我母親的感情還在不在,也好為我下一步計劃做準備。」

「試探的結果呢?」黑豹迫不及待的插上話。

「結果我很滿意,當知道容顏就是容南畢女兒的事後,他當晚就出手了,而我也借著這次機會算是化解了這麼多年的恩怨。」

頓了頓,慕安之大笑出了聲,「我相信,從那次後,不管我出什麼事,老頭子都會跳出來保我。」

黑豹愣了愣,追問另外一個疑惑,「你家老爺子身居那麼高的位置,可謂有錢又有權,你為什麼還要走這條路?」

慕安之笑了笑,盡管他前期部署那麼周密,這段時間斷了和徐名義的聯系,這些要錢不要命的亡名之徒,還沒做到完全相信他,不然哪里會有這麼多問題。

容顏那里,他已經在設計讓她遠離容企,不再去簽署任何一個字,不再為簽字而承擔任何責任,這邊,他也要在今天徹底贏得他們的信任。

他再次勾唇笑了笑,「這個世界上誰會嫌錢多?何況老頭子一開始听著沈秋蘭的話,一直不怎麼待見我,這次利用容顏,我算是和他冰釋前嫌了,以後不管我們出了任何事,他都會出面保我們!」

「朝中有人好做官!」黑豹再次拍了拍慕安之的肩膀,很寬慰地大笑,「安之,我們合作,以後還愁賺不到錢!」

慕安之跟著笑了笑,沒說話,更沒點名他們雖然懷疑他,卻一直拉著不舍得放開他,正是因為慕海生的關系。

慕安之再坐了會就起身告辭,在臨走前,他突然興致盎然的對黑豹開了個玩笑。

他說︰「黑豹,如果來年再評幾大名爹,咱們要想辦法一定讓慕海生給入圍。」

黑豹怔了下,轉而狂放大笑,「一定,一定。」

慕安之跟著笑了笑,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想起什麼,于是再次回頭看著黑豹,「黑豹,關于暫時不動容顏,我還有一個原因。」

黑豹伸手去按免提鍵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很僵硬,「為什麼?」

「最近在調查我們的高雲楓不僅是容顏的同學,還一直喜歡這她,我們利用她,或許能干擾到警方視線。」

話落,慕安之若有若無,眸光幽深的朝和黑豹的手,保持垂直方向的,依然開著免提的電話看去,輕聲一笑,什麼也沒說,打開門,大步朝外走去。

……

確定慕安之真的走了,黑豹才拍著胸脯拿起電話,這個慕安之還真不是一般的冷凜,突然間的一個轉身,嚇得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著電話那頭,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老板……」

黑豹豎起耳朵,像听聖旨一樣听著電話那頭人發出的指令,時不時點點頭。

掛完電話,他一雙老鼠眼般大小的眼楮里滿是精光,老板親口確定慕安之可信,以後他也不用再試探,晚上終于可以去找個小妞好好放松一下了。

……

「丫頭。」容顏才走出部隊,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循聲看去,明媚的陽光下,一棵迎春花樹下,有個欣長的身影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樹枝的陰影在他好看的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容顏淡淡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收回目光,繼續朝記憶中的公交車站台走去,高雲楓追了上來,「丫頭,你在刻意躲避我?」

容顏看了眼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嗤鼻冷笑,「我干嘛要躲你?」

高雲楓被噎得無話可說,容顏用力抽回手臂,繼續朝前走去。

「丫頭,想知道我怎麼會做警察嗎?」高雲楓不死心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想知道三年前你去找我,我媽媽為什麼騙你我去斯里蘭卡科考了嗎?」

容顏腳步一頓,沒回頭,「為什麼?」

她對他的第一個問題毫不感興趣,潛意識里,她覺得第二個答案,有助于她解開一些疑惑。

「這里說話不方便,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

容顏思忖片刻,然後點點頭,「好。」

……

這次談話的地方是容顏選的,離秦家很近的一家咖啡館,臨近午餐時間,這家以下午茶為主打項目的咖啡館,並沒什麼人,很適合聊天。

侍應生送上菜單,容顏看都沒看,只要了杯白開水,高雲楓也沒看,要了杯咖啡,指明不加糖和女乃,單純的黑咖啡。

點好單,侍應生很快退下。

「繼續剛才的話題,幾年沒見,你怎麼會去當警察了?」容顏看了眼眼前這一身便裝在身,其實已經是國際刑警的男人。

「高二那年……」高雲楓沒著急著回答,而是把話題引到另外一件事上。

容顏皺了眉打斷他,「我都說了那件事是個誤會。」

高雲楓苦澀一笑,「知道你醒來為什麼沒看到我嗎?」

容顏看他一而再的提起,口氣有些不耐煩,「我都說了,那次是誤會,不信你可以去問裴娜。」

「丫頭,你能不能听我說完。」高雲楓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容顏抿緊唇角,控制自己不再去打斷他。

高雲楓看了看她,停頓片刻,開始講自己的故事……

那天早晨,高雲楓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他睜開眼楮時,身邊的容顏睡得還正熟,那時的他雖然桀驁不馴,雖然因為外貌迷倒了不少女生,唯獨對自己的同桌情有獨鐘,之所以沒點破,還是因為他那點可笑的傲氣。

鬼使神差,似乎是想看看身邊人睡醒後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割破自己的手,染紅了一片床單。

這也是為什麼第一次送容顏回家時,他在心里默默對她道歉。

他才用紙巾把手指包好,門再次被人敲響,他打開一看,看到了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來人正是他的母親趙秋萍。

趙秋萍朝房間里大致掃了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是怕床上那相貌只能算清秀的女人誤了兒子的終身,不管高雲楓再怎麼掙扎,她把他強壓出了國。

等到了美國,高雲楓心里越發忐忑,他不知道容顏醒來看到床單上那抹嫣紅,找不到他,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想盡一切辦法聯系她,偏偏的,因為自傲,他沒有問她要過手機號碼。

這個遺憾在他心里生根發芽了,高三暑假那年,他本來想借著回國旅游的機會找到容顏,卻沒想到,他爸爸卻突然出事了。

他經營的公司,突然間被人下了套,資金被套牢,請幾萬分下,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那個人告訴他一個來錢最快的方法,那就是利用他的物流公司運毒。

他爸爸從商多年,向來精明,唯獨這次,在公司急需資金運轉下,他昏了頭,答應幫對方運毒,卻沒想到這是商場上那個勁敵給他下的圈套。

那批DU—品才到他爸爸的倉庫,警察就把倉庫給團團圍住了,眼看讓公司再度崛起的希望徹底破滅,他爸爸當場飲彈自盡了,留下他們孤兒寡母。

也正是因為那次突然變故,他放棄了回國,放棄了心愛的金融專業,把志願改成了警察,他要找出當年栽贓給他父親的元凶。

三年前,容顏去美國找他時,他正在警校訓練,他媽媽或許是認出了她,以為她是來找高雲楓負責的,抱著不想兒子被人拖後腿,抱著為丈夫報仇血恨的念頭,她隨便扯了謊,那個謊,正是她前一刻電視里看到的,斯里蘭卡在發生內戰。

往事說到這里,高雲楓看著容萱的眼楮,很認真地說︰「我媽只是這樣告訴你了,但是,你到底有沒有去過,除了你自己,沒人知道。」

容顏壓抑住心頭巨大的波瀾,咬著唇讓自己安安靜靜的听完,等高雲楓落下最後一個字,她努力讓自己忽略掉床單上那抹紅是誰弄上去的,她一覺醒來,身邊沒人,是多麼驚慌,直接追問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你這次回國,是因為已經找到當年的元凶了?」

高雲楓避開她試探性的目光,沉聲道︰「算是吧。」

「他是……」

「如果他和你有關系,你會怎麼樣?」高雲楓長長嘆了口氣,仿佛這是困頓他很久的問題。

「呵呵。」容顏本冷嗤笑,「法紀上的事,豈是我個人意願能決定的。」

「如果我找到證據,真抓了他呢?你會恨我嗎?」

容顏想都沒想,直接搖搖頭,「不會!」

「吁……」高雲楓長長舒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

容顏眼一眯,冷冷看著他,「你先別放心,有件事,我們還沒算好賬。」

高雲楓勾起唇,看著容顏的眼楮里,溢滿苦澀,「床單上的事嗎?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高雲楓。」容顏白了他一眼,再次冷笑,「我是生活在這個現實世界里的,第一次,即便不血流成河,也要酸痛吧。」

高雲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加任何輔料,果然很苦,如果她知道自己口中的嫌疑犯不僅有她的父親,還有她的丈夫,她真的會像眼前這麼淡然嗎?

容顏端起白開水喝了口,純純的,毫無任何添加的白開水,因為心情的緣故,她也品出了苦澀的味道。

有人說,人生而不平等,看來果真如此。

她看了高雲楓一眼,從背包里掏出錢包,揮手叫侍應生過來買單,高雲楓伸手阻止,卻被容顏笑著拒絕了,「不用了,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喝咖啡,從誰那里先開始,就從誰那里先結束吧。」

短短一句話,算是徹底和青蔥歲月那段朦朧的美好告別,以前是她容顏最先喜歡上他高雲楓,那現在也讓她來完結,也只有這樣才公平。

買好單,容顏起身就朝門口走去,「丫頭。」高雲楓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容顏腳步微微頓了頓,繼而大步朝前走去。

「當心身邊的每個人!」高雲楓的聲音如陰魂不散一樣,再次隨風飄到耳邊,容顏悶著頭,加快離開的腳步。

……

走出咖啡館後,容顏也沒了去秦家的念頭,高雲楓最後一句話的確是提醒了她,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貿然去追問秦家二老一些事情,會不會在無意中害了他們。

關于容企,為什麼在短短二十年就躍居成為本市最有錢,最強悍企業的流言,容顏不是沒听到過,逃稅,漏稅,都只是些小兒科的事,她曾听人說過,十多年前,容企曾經和本市數十個企業分別簽署下同行排擠計劃。

那些急于求成的企業,在容南畢的算計下,都被容企吞並,有些小企業家一夜之間家產全部輸光不說,甚至出現過有人帶著妻兒從容氏頂樓跳下去的事件。

容顏曾經不信,為此還特地去翻查了當年的報紙,那件全家跳樓的事件,是真的,還有照片為證。

容顏記得看過那則報道後,幾天都沒睡著過覺,腦海里始終回想著,一個三歲的孩子被絕望的母親從高樓扔下去摔成肉—醬的樣子。

爸爸,容南畢,她突然很看不清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腦子里不斷回響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她的性格來看,一旦知道慕安之母親的死和自己的父親有關,沖動之下,她肯定會說,既然預見她會說,為什麼爸爸還要告訴她?

她記得很清楚,他當時把這件事告訴她後,並沒叮囑她不要告訴慕安之,而且在訴說完後,他的口氣里帶著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一直以為,他是想利用自己的憐憫心,讓自己絕口不提和慕安之離婚的事,真的化解慕安之心里的仇恨;

難道……腦海里飛快閃過另外一個想法……

他是想借機把仇恨轉嫁到她身上。

天吶!

第二種可能跳入腦子里,容顏捂住嘴發出一聲驚呼,如果真的這樣,那實在太可怕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容南畢要這樣把她推出去當替死鬼。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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