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如煙上塵囂 第十九章 最後一次努力,來自如歌悲鳴的蝴蝶——堇手記

作者 ︰ 晞弦

想起從前給遠在USA的可凡寫信,有一封是這樣寫的︰可以和你一樣,一個人去看海,坐在沙灘上靜靜發呆,只是,沒有了彼此,我們都會孤獨吧。只知道從沒忘記你,因為忘不掉。

從家跑出來,我沒哭。

我不後悔,沒有攙起安琪。她自己一定會起來的,但如果我去扶她,就代表我同意了她的要求。要我面對為她人夫的上官可凡,我真的做不到,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挑戰我這唯一的底線。

我是個很相信命的人,要不是我叫了那輛Taxi,或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姑娘,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隨便帶著我轉幾圈吧,我實在沒有可以去的目的地。」

「嗯,好。」

司機是個很面善的大叔,看上去應該有「知天命」的年紀了。

我看著車窗外迷離的景色,心亂如麻,不想听到了他的哭聲,很細微,但是在安靜的車里面,听得很清楚。

「你怎麼了?」

「姑娘,你這輩子有沒有什麼遺憾?」

「什麼?」

「不好意思哦,你年紀還這麼輕,不該想這種問題的。」

「大叔,我看你會不會也是想得有點遠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過的事了,這麼傷感。」

漸漸地,我們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竟然聊了起來,我看得出來,同是天涯失意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姑娘,你不知道,我今天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是胃癌晚期。」

「啊?」

「我才發現人生留下了多少遺憾。」

他努了努嘴,我看到了他駕駛座前貼滿了一個女人和孩子,還有一個老女乃女乃的照片,我想那一定是他的妻兒和母親。

我的淚珠也在眼眶里打轉了。

「我真的很遺憾,從來沒對我媽說過我有多感謝她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我也從來沒對我老婆說過我有多愛她,多感激她不嫌棄我每天不能掙很多錢,感謝她給了我這麼可愛的兒子,還有我的兒子,他真的很爭氣呢,我都還沒告訴他老爸多以他為豪。」

「姑娘,我真的很遺憾,我很怕自己來不及對他們說這些話就離開。我好舍不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對他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多余的吧。

「不會的,我想,你一定有機會告訴他們的。」

「姑娘,你也是叫我一聲‘大叔’的,我想你是我的最後一個客人吧,坐我的車也是個緣分。我就跟你說一句,千萬不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遺憾,如果你覺得你還有的是時間,那你就錯了,有的事不趕快去做等你後悔的時候啊,就晚了。」

「大叔,麻煩你,掉頭回剛才路過的那個小區!」

「好的。」

下車的時候,我朝著車里那位慈愛的大叔真心地說了句︰「謝謝您!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麥嘉柯開門的時候,被我意外的到來嚇了一跳。

「我有更讓你意外的事要告訴你。」

「我跟你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那,走之前通知我吧,拜咯!」

我還沒等他回過神就欣喜地跑下了樓。覺得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我承認,我要放手一搏,那些莫名其妙的狂妄對我毫無意義。我扔下了所有的原則,所有可能的眼色,所有的擔心,還有我的架子。只因為,我放不下他,我從來不曾放下過。

承認的感覺真爽!

我不要盲目地離開,我至少要知道他為什麼不要我,或許他是有難以言說的苦衷也說不定。我要見到他,我一刻也不想等待!

在主編辦公室。

「對不起,主編,我認為我不能勝任現在的工作。」

「為什麼?現在劃給你的那個板塊你做的很好啊。」

「對不起,我現在有比這份工作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能一時半會不能回到這里工作,我想這是主編您不能接受的吧?」

「可是,你真的要放棄這份工作了嗎?你還記得你應聘的時候對我說了什麼嗎?」

「我記得,我說文字給了我回首的力量,讓回憶不再蒼白,讓瞬間化為永恆。我願意把我的熱情、瘋狂、熱血全都揮灑在文字的土地上,這是我唯一的理想。」

「是啊,我覺得你就是個為文學而生的姑娘,我也被你的激情所感染,當時我就用了你,我真的沒有看錯人,你也一直做得很好。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允許我冒昧地問一句,是怎樣的事情,會讓你放棄你這個珍貴的夢想?」

「主編,首先,我發誓這件事是值得我去追尋的,它遠遠比這工作要珍貴的多,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其次,我只是放棄了這份工作,並不意味著我放棄了夢想。我依然是當年那個熱愛文字,追尋理想的女孩子,只是現在的我以另一種方式寫作,並且會一直寫下去。」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祝你好運。」

走出她的辦公室,我覺得心情一下子變得陽光明媚。看到她想方設法的挽留,無疑是對我工作的最大肯定,我一點也不遺憾了。

那些匆匆寫了幾筆的我的學生時代似乎有些太倉促,就像歌詞一樣「歌不成歌,調不成調」。果然,凌亂的思緒只能帶來雜亂無章的故事。但就那麼寥寥幾章,記錄的也全是有他的片段,別人似乎都是形同虛設。與其說是寫我的青春時代,不如寫成是和他的羅曼史比較貼切。哈,一定是這樣的沒錯。我開始不確定,我還要不要寫下去。這日記似的我跟他的曾經。不管寫與不寫,只是形式的問題,它們只是把我腦海中經常出現的記憶化為了文字供別人消遣罷了,因為我腦中的橡皮擦,始終不忍心把我跟他的過往抹去。

今天,星期五,晴天,我夏堇成為無業游民的第一天。

該慶祝一下不是嗎?

我自由了,我可以飛去有你的地方。

我是那只我們最喜歡的耶魯達的詩中那只如歌悲鳴的蝴蝶嗎?

那我要做最後的努力了。

會為了我的傷心而傷心的我愛的人啊,

請對我的幸福和我的人生負責,好嗎?

不管有什麼苦難,請帶我一起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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