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不知情的聶城笑眯眯的點點頭。
「那你看見藻澤下面那些魚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他依然點頭如搗蒜,笑得天真無邪。
見聶城那單純的模樣,烈炎唇角一勾,眼底閃過一襲狡猾。她揚高了頭,背手而立,擲地有聲道「你若能將那些魚全部抓來,我就答應教你功夫。」
那一刻,聶城嘴角的笑意全無,臉色頓時變了三變。
烈炎心頭一陣竊喜,看了看呆愣在原地的聶城,大搖大擺的走了。
搖曳的樹擺下,那抹風姿凜凜的身影尤為顯眼……
……
夜,一如既往的黑。沒有了霓虹燈的映襯,這天色看起來特別的淒涼,就連高掛在樹頭的燈籠也顯得惆悵了些。
一個月之久的時日,也夠她適應這里的生活了。只是每每到了夜里,就越發的孤獨了。
似乎今晚,烈炎特別無心睡眠。披了件錦衣外套,就去了王府的花園走走。
原本可借著燈籠薄朦朦的橙光觀賞到那半天未開的花,一風襲來,花香撲鼻,心情自然大好。豈料,幾名急匆匆路過的下人卻擾了這份清閑。
兩名男僕抬著板子上的一個丫鬟,跟在後面的三名丫鬟哭哭嚷嚷的跟在後面。
從她身旁經過時,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冷道「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干什麼去?」
身後的丫鬟一見是烈炎,紛紛朝著她欠了欠身,哭哭啼啼的解釋道「回烈侍衛的話,小蓉每過半個時辰就要去為王爺換一次茶葉,方才小蓉拿著鐵觀音去給王爺換茶壺的時候,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王爺一怒之下當場對她……對她一劍鎖喉。」
「哎~這已經是第五名丫鬟了。」抬著尸首的下人解釋道「前幾名奉茶的丫鬟不是失手被殺,過錯而死,不然就是趕上王爺心情不好,而命喪黃泉。」
三名丫鬟也越哭越厲害「往後誰敢伺候王爺呀,小蓉是新入府的丫鬟,這才十幾日就去了,死相還那般慘烈……」
另一名丫鬟用手絹捂住嘴,眼淚就稀里嘩啦的落下來「死得慘不說,死後還要被拉去亂葬崗,連個安身立命的牌位都沒有……」
「你們小聲點兒,要是被王爺听見了,咱們都不得活命。」抬在尸首後面的下人小聲的提醒。
這下,哭聲也漸漸小了,只是三名丫鬟嚇得臉色鐵青。
烈炎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這一幕,听著那聲聲的哭訴,目光就逐步淡下來……
直到下人再次沖她開口,她才有些回神「烈侍衛,我們還得去將小蓉的遺體處理掉,遲了怕是王爺該罰了。」
「嗯!」她點點頭,自然繞開一條道來。
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烈炎久久呆愣在原地,如墨的黑瞳在昏黃燈籠下散著淡淡的流光,清冷的眉宇間是那片淡若止水的素雅。
「烈侍衛不回屋呆著,跑來這里做什麼?」渾厚的嗓音倏地在身後響起,烈炎剛一轉身,就對上聶碩那雙深不可測的剪瞳。
他依然是那身素白,長發被金鼎鳳冠綰起,散在兩鬢的墨發被風微微牽起,擦過朱紅的薄唇時,俊得有些攝人心魂。面容雖冷,卻難掩那如仙家般的氣質。
烈炎向他行了一記男兒禮,道「屬下參見王爺。」
聶碩一聲冷笑,清寒得很「你不是跟本王說過,這些只是繁文縟節?」
原來前幾日在書房的冒犯,他還謹記于心!
烈炎低頭,沉默不語,這套是她自己給自己下的,如若此時再來幾句多嘴,想必遭殃的還是自己罷了。這些日子呆在王府,聶碩的性情她算是了解了些,才幾日,死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他的殘暴,果然名不虛傳!
「抬起頭來。」見她不說話,聶碩冷冷道。
她也就听從君令的漸漸抬睫,對上了他那雙寒涼的眸。
聶碩就喜歡這雙眼楮!
清雅、素淡、與世無爭,噙著三分冷意,三分媚意,三分醉意。
這怎是男人的眼?卻與她的極為相似!
一想到那抹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身影,聶碩心頭突感煩躁,劍眉一蹙,心里添堵。
數日了,派去搜尋的人竟一點進展都沒有。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王爺有心事?」見他臉色一大對,烈炎沉穩問道。
聶碩雙眸一閃,眉宇間崩裂出一襲難掩的怒意,冷道「本王的事,何時需要你來過問?」
烈炎微微一笑,容雅極淡,道「王爺身體是否安康,怕是全府上下都該關懷之事。」
聶碩側過身去,寒道「小嘴倒還伶俐。」
「謝王爺夸獎,但屬下也是實話實說。」她到也不謙虛。
有人陪著聊天,他心頭的毛躁多多少少也就散了些去。只是夜已深,站在這庭院里略顯冷了點。今日也不見月色照明,游園就變得淒涼了。
「會擲棋麼?」他話鋒一轉,突然就問了起來。
烈炎一愣,而後點點頭,道「會一點點。」
「那麼今晚就陪本王下一局!」說完,他轉身就走,也不管烈炎是否樂意,因為聶碩從來不會主動去掙得別人的意見,他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他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有發號施令的權力,連當今皇上見到他也顧他三分薄面,誰又敢在他面前猖狂呢?
……
「娘娘,屬下去查證過了,今夜含妃並未侍奉王爺。」侍衛一進到柳如月房里,就跪下來稟告。
「好!」坐在椅子上候著消息的柳如月大悅,一拍茶桌就站起來,目露凶狠「含煙那個賤人,整日用那賤體霸佔著王爺,出身青樓也敢在本妃面前耀武揚威,真是不知羞恥!」
「是啊娘娘!」她的貼身丫鬟碧兒也跟著咒罵道「含妃算什麼?她能跟娘娘您比?娘娘可是南岳第一美人,她只不過是南岳第一名妓!」
「哈哈哈哈,碧兒這嘴本妃喜歡,賞!」
「謝過娘娘!」碧兒一喜,趕緊給柳如月磕頭道謝。
這連日來積壓在柳如月心頭的怒氣頓時也就消去一大半,這才見她臉上的笑意。一轉頭,她又朝著跪地之人問道「那王爺今日有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