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千軍 第二部 領袖之路 第二十九章 休克療法

作者 ︰ 鐵血百夫長

吉爾克勞特上將的專用艦在回都的路上已經航行了兩天,在這兩天里,吉爾克勞特很想在腦子里總結一下這場戰爭,可是,他失望了。

他什麼也沒總結出來。

此時,吉爾克勞特上將的面前正擺放著一本書,《奧得洛夫傳記》,他生平最愛看的書。

《奧得洛夫傳記》是一本個人傳記,寫于兩百年前的個人傳記,它應該算得上是一本名著。

如果一本書在兩百年後還能讓有些人愛不釋手的話,它總是有理由成為名著的。

其實真正喜歡這本書的人並不太多,這或許和這本書所記載的內容有關。《奧得洛夫傳記》上記載的是政治家奧得洛夫的生平,這位政治家並沒有閃耀于歷史,但是歷史卻因他而閃耀。

這麼說或許讓你感到迷惑,那麼,我就來解釋一下這麼說的原因。

奧得洛夫,政治思想家,民主運動激進派,沃林人。生于公元年,卒于公元2471年,享年61歲。

奧得洛夫生活在宇宙大動蕩的年代,那個年代的人,是沒有什麼安全感可言的。人類世界還沒有形成現在的格局。因此,頻繁的宇宙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身為沃林人的奧得洛夫卻活得很寧靜,在龍家統治沃林的年代里,他默默無聞的活過了大半生,以一名國家公務員的身份。在奧得洛夫五十歲生日那一天,他得到了生平第一筆除了工資以外的錢財,他的稿費。

《論混亂年代中的民主》《我的一生》兩本書的稿費,沃林聯邦民生委員會負責出版行。

于是,奧得洛夫以歷史預言者的身份登上歷史。

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這是客觀的評價。因為那個時代,是將星閃耀的時代,民眾對自己國家的軍事勝利更為注重。

那是一個全民皆兵的時代。也是一個不容選擇的時代。

奧得洛夫只能尷尬的笑笑,他那閃耀著光芒的思想和他一生的感觸只能為他換來一筆小小的稿費,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但是這位老人在臨終時卻死得像一位歷史的大人物。

他對他那並沒有得到多少遺產的兒子笑笑,吃力的說出了一句話。

「我看到了,看到了歷史的盡頭」

他的兒子哭了,並不是因為他听懂了父親的話,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在說完這句話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奧得洛夫就這樣走進歷史,他是那麼的尋常,尋常得讓你幾乎察覺不到。

日出日落,滄海桑田,歲月無奈而又持之以恆。

當沃林聯邦的龍家灰飛湮滅時,沃林聯邦似乎體現出了民主,絕對的民主。

于是,人們開始想起來這位奧得洛夫先生。想起來的結果是奧得洛夫老先生的子孫後代又得到了一筆稿費。

奧得洛夫的子孫在欣喜之余不禁在納悶,「沒听誰說過我們的先祖是這麼有才華啊」。

不管怎麼樣,沃林聯邦的官員們不禁有理由振臂高呼。

「看吶,民主之光已經早就閃耀在沃林了」。

吉爾克勞特並不喜歡奧得洛夫先生的全部(其實只有兩本)著作,他只喜歡《我的一生》這本書,這本後來被人改名為《奧得洛夫傳記》的書,成了他的隨身必備的一樣東西。

在這本個人自傳里,奧得洛夫用幾乎是嘮嘮叨叨的筆觸記敘了他的大半生,無聊而又冗長。

但,有些人就是喜歡,吉爾克勞特上將算是其中之一。

吉爾克勞特上將覺得自己和奧得洛夫很像,從人生經歷到那洞察歷史的眼光,都像。

這,恐怕是他喜歡這本書的原因。

歲月催人老,而英雄,是最懼怕衰老的。吉爾克勞特上將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但是他覺得,自己有機會成為英雄。在暮年的時候成為英雄。

他的前半生也是在無聊而又冗長的生活中度過的,至少他自己這麼覺得。他很委屈,因為在他有機會成為英雄的時候,他已經老了。

他可不想像奧得洛夫那樣,只是用自己的一生換來那微薄的稿費。

他認為自己值得更多。

機會不是常有的,也是可以挑選的。所以,他放棄了一次成為英雄的機會,就在兩天前。他不願意做屠殺億萬平民百姓的英雄。

他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多明戈中將,他知道,多明戈中將會成為那樣的英雄,或者說,他本來就是。

而自己不是,所以,他放棄了。

「機會還能再有麼?」吉爾克勞特上將在心里問自己,他不能肯定,又十分肯定。

「總會有機會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他了解什麼是國家,也了解什麼是軍隊,更了解這兩者的關系,這幾乎是所有有見解的軍人們具備的知識。

可吉爾克勞特則更進一步,他用大半生的時間冷眼旁觀,他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但卻也明白了些什麼。

他不想別人分享這些心得和體會,那是他用時間換來的,寶貴的,也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

現在,他終于從幕後走上了前台,他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很清楚。

「沃林從二十一年前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處于休克狀態。」吉爾克勞特是這樣概括的。

他知道那一天生了什麼,他並不同情那個家族。當然,也不會對那個家族落井下石。

他只是冷眼旁觀,他也只能冷眼旁觀。那時,他不過是個教員。

他很高興自己那時是個教員,要不然,現在的他是不會成為上將的。

「那不是人與命運的抗爭,只是歷史的必然」吉爾克勞特上將並不認為自己運氣好。

很多這個時代的觀察家們都對沃林聯邦的狀況感到迷惑不解。

「沃林聯邦真是民主的麼?」這便是一個令所有人深思的問題。聯邦政局的一黨獨大,家長式管理,又何談民主?可你不能否認的是,這個國家是比以前的時代多了一點自由的光輝。但是,當沃林聯邦的民主和塔米拉的民主比較時,又是大大不同的。

「誰是更民主的?」這又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解釋權在誰的手里這一基本問題還沒有確定。

比較而言,人類世界現存的四個國家中,帝國制度的薩爾及庫恩帝國似乎更為坦誠。

誰也不能對沃林聯邦社會黨對國家所做的努力視而不見,沃林社會黨在竭力的使自己的國家變得最民主。但這一切轉變是不能交給人民來實現的,因為人民總是不自由主的把歷史引導到另一個方向。所以,這種民主的轉變使沃林聯邦變得很脆弱,從政體到國家基礎都變得很脆弱。唯一制止國家衰弱的辦法很簡單——強制休克療法。

沃林聯邦曾經一度在危險的邊緣徘徊,這一點是局外人所看不到的,抑或可以這樣說,聯邦的政府把這一切都掩藏的很好。

休克療法持續的時間很長,整整二十年,雖然在歷史的長河中,二十年幾乎可以當成一微秒,但在這一微秒的歷史時間里,確實生了很多事情。

薩爾帝國的日幕西山,庫恩帝國那虛有其表的強悍,塔米拉共和國上層建築的大震蕩,都生在這二十年,並在這二十年的最後時刻達到了最大程度。

沃林聯邦卻很安靜,這不能不說明,沃林聯邦站在最高處的那幫人,不愧是一群精英。

現在,隨著休克療法的結束,聯邦這個龐然大物醒來了。剛剛醒來的聯邦顯然搞不清楚狀況,仿佛整個人類世界把她遺忘了。

這種遺忘是聯邦的高層人士所不能忍受的,聯邦到底佔據了幾乎一半的人類世界。雖然剛剛準備大干一場的這個龐然大物還很脆弱,但是她的掌控者認為,來一場戰爭會使她進入狀態,並且變得更強壯。

是脆弱導致的戰爭,這點實在人深省。

征服,是軍隊與生俱來的權利。不征服?那要軍隊做什麼?要強大的軍隊來保衛自己的國家?笑話,天大的笑話。

誰見過兔子跑到獅子面前去張牙舞爪的?有麼?

如果你的國家足夠強大,強大到所有人都能萬眾一心,強大到這個國家里的每個人都能隨時能拿槍上戰場的話,那還要軍隊做什麼?

這樣強大的國家,是不需要土地的。因為,每個國民站立的地方,都可以算做是這個國家的土地。

沃林聯邦做不到這點,因此,她需要軍隊。甚至在國家內部,對民眾私人持有槍械都是嚴加管制的。

沃林聯邦害怕,害怕國家內部矛盾會升級為內戰。

薩爾帝國對槍支也是如此的嚴加管制,這個沃林聯邦的想法一樣,這兩個國家都強調,人民是沒有什麼真正的自由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叫他們拿著私人的槍支去自相殘殺呢?

可笑的是,如今的薩爾帝國幾乎人手一槍,全國上下,槍聲一片,真的成了自相殘殺了。

不是薩爾人民不知法,而是他們看明白了一點,上層頒布的法不是保護他們的利益的。于是,對法制的依賴不住靠自己手里的槍更實際。

沃林聯邦可以說是一個奇妙的綜合體,家長式的管理模式下,奉行的確是民主的制度。于是你不能不為人類的奇思妙想而感動。

沃林聯邦是不屑拿自己和薩爾帝國比的,在社會黨的「治理」下,聯邦平穩而安定。在二十年卓有成效的過渡期滿後,聯邦的高層覺得,是該做些什麼了。

該做些什麼的結果是,伊斯梅聯邦在民主的「感召」下,所有的國民都成為了聯邦的子民。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大和聯邦的民眾,因為,已經沒有這些民眾了。

兩萬五千艘戰艦集群炮擊六小時後,大和聯邦的本土星已經成了由厚達二十厘米的火山灰覆蓋的死亡星球。

且不說那悲哀的伊斯梅聯邦了,那以成為往事(雖然僅僅過去了四十八小時)。我們回頭來看看聯邦高層的想法。

如果說征服是軍隊與生俱來的權利的話,那聯邦的高層有理由認為,解釋民主就是他們這些國家的代表與生俱來的權利了。

談判是行不通的,這點重伊斯梅聯邦一事就可以得到最有力的證明。既然和平的手段行不通的話,那任何文明人都可以文雅的「教育」一下冥頑不化的對手,不惜任何代價的「教育」一下。只有教育才是王道,這是先哲們反復闡述的一個道理。

吉爾克勞特上將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他看得出來,聯邦正準備干一些更大場面,更大手筆的事,來證明,或者說教育一下和聯邦共同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國家,可以是任何國家,只要聯邦願意。

既然準備教育,那當然得從身邊做起,並且,越快越好。

與即將生的一切相比,征討伊斯梅聯邦所犧牲的兩萬五千艘戰艦,以及那上面的人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我還煩心些什麼呢?錯的不是我,我的錯誤卻可以由國家來承擔,我又擔心些什麼呢?」吉爾克勞特上將微笑著合上了書,仰在椅子里。

「不知道誰會更幸運。」遠在世界另一頭的塔米拉,龍三看著又一輛被自己搞碎的機甲,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

「還需要多久?」龍三向腦後捋著滿頭銀。

「不會很久了」龍三在自問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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