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嘯就在這時躺下了。愛巾走出了房間,獨坐院中。
眼中清澈的淚水
是曾經的一個錯
不可挽回的青春
有太多的煎熬、委屈
情感是已惘然
可----時光依然絢麗
別讓心中的痛苦
成為選擇人生的,後悔
-----《一個錯》
黎明,天空不再晴朗,依稀的灰雲在東邊籠蓋著。
一夜眠坐在石凳上的愛巾,緩緩醒來。
她踉蹌著又回到了房間。可是,公嘯竟沒了人影。
她撐起額,在桌邊坐了下來。
不經意間,觸到了一樣東西。
這是一封休書。
遒勁犀利的字,就象是粒粒風沙,將她的眼楮哽住了。
欲走出房間時,慕容方巾進來了。
愛巾微微笑道︰「方兒,貞妹她們起來了嗎?」
慕容方巾回道︰「在正堂。姐,你怎麼了?」
愛巾淚水在晃動,道︰「我……沒事。」
慕容方巾道︰「咦,姐夫呢?」
愛巾欲語時,慕容方巾已看到了那休書。
待她看完,卻看見姐姐已靜靜走出房間。
愛巾獨自坐在了岩邊。
不多久,符貞四人都來了。
慕容方巾道︰「姐,你別這樣,也許姐夫是不想連累你啊!」
愛巾道︰「方兒,我沒事。」
公蟬道︰「巾妹,你別坐在那兒。」
愛巾起身,回過來道︰「嬋姐,你們先去吧。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想想。」
公蟬道︰「他在哪兒?我去找他問清!」
愛巾搖頭道︰「嬋姐,你找不到的。他一直就很好。」
公蟬道︰「巾妹,你是說他……一直在騙我們,他根本就沒病!」
慕容方巾道︰「這不會的……不可能的,姐!」
愛巾道︰「方兒,姐真的沒事。你也該回去了。嬋姐,你順路帶她回山莊,好嗎?」
公蟬道︰「好。我辦完事,就帶方兒回山莊,你別擔心。」
慕容方巾欲言,符貞接道︰「巾姐,我陪你吧。」
愛巾沒有拒絕。
符貞轉而對易鶴道︰「鶴妹,我們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多照顧自己。」
易鶴道︰「知道。」
三個人用過早膳後,就下山了。
而愛巾與符貞則又到了昏睡的公二單榻邊。上官荊是一夜未眠。那絕美的容顏沒輸給歲月,卻輸給了一根針。蒼白憂憤的神色里,帶著一些痴滯。
愛巾喚了幾聲,她卻始終沒听見。
此時符貞道︰「對不起,巾姐,我暫時沒辦法。」
愛巾道︰「不能怪你。」
話落,公二單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愛巾見道︰「公爹,公爹。」
公二單睜開了眼。
上官荊已道︰「你……醒了?」
公二單平靜道︰「我沒事。」
愛巾接道︰「公爹,我去端些湯來。」
公二單卻道︰「巾兒,你……怎麼這麼憔悴?」
愛巾笑道︰「沒事。公爹,我先去了。」
公二單又道︰「巾兒,發生什麼事了?」
愛巾道︰「公爹,真的沒事。我……」
上官荊這時道︰「巾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愛巾不語。公二單問符貞︰「符姑娘,你說。」
符貞猶豫了一下,道︰「夫人,令郎他……」
公二單突然打斷了︰「好了,我知道了。巾兒,這些年太委屈你了。符姑娘,煩勞你先送巾兒回娘莊去。」
愛巾听道︰「公爹,您為什麼要這麼說?」
公二單道︰「公爹自有緣由,你先回去。」
上官荊接道︰「可是嘯兒那邊……」
公二單道︰「你無須多說。巾兒,是公爹對不起你。符姑娘,你立刻帶她走!」
愛巾肯求了數次,但公二單態度堅決。
無奈下,愛巾只得和符貞離開房間。離開時,愛巾流起了淚。
下山之刻,愛巾駐足了許久。
符貞道︰「也許莊主這麼做是好的,巾姐。」
愛巾沉默。
符貞道︰「只是當二老知道……公嘯之事後會……」
愛巾道︰「貞妹,別再說了。」
符貞道︰「嗯。我們動身吧。」
愛巾點了點頭。
路上,符貞卻沒有多說話,似乎在想事情。
愛巾見道︰「貞妹,你在想什麼?」
符貞欲言,卻又只道︰「巾姐,沒什麼。對了,我們是先去紅門看悅兒嗎?」
愛巾道︰「好。」
符貞道︰「巾姐,我想了想,還是應該提醒你,莊主為什麼一醒來就急著趕你走呢?」
愛巾一听,轉身道︰「貞妹,你想說什麼?」
符貞道︰「按理說,莊主還不知道你和公嘯的事,夫人也不知道。可為什麼他不待我話完就說已經知道了呢?」
愛巾听著,不語。
符貞道︰「巾姐,你認為這其中……」
愛巾道︰「也許公爹以為你要說,他又指罵我了。」
符貞道︰「巾姐,你再仔細想想。」
愛巾沉浸會兒,道︰「是有些不對勁,貞妹,我們回去!」
大約半刻,兩人又回到了莊內。
然而,心中的擔慮卻還是沒來得及……
房中沒有人,地上有許多極細小的光芒。
符貞仔細一看,是蟻腳針。
愛巾問道︰「公爹和婆婆會去哪兒呢?」
符貞道︰「巾姐,你先別焦急。問問管莊和下人吧。」
下人都在,可誰也不知道。再找管莊,卻沒人影。
愛巾又搜遍了整個莊院,最後,在連習是房間里,坐了下來。
听符貞道︰「依莊主和夫人的武功來看,應該不會有事的。巾姐,我們還是先听莊主的,回山莊去。」
愛巾道︰「可是……」
符貞又道︰「巾姐,別太擔心。」
愛巾不語。
符貞只得道︰「巾姐,這已經不安全了。我可答應了連習,不讓你受傷的。」
愛巾一听,有些睹物思人。
符貞見道︰「巾姐,我們出去吧。」
愛巾欲起身,但手在離開桌面時,卻被什麼扎疼了一下。
符貞一听,道︰「怎麼了?」
愛巾看著流著血的手指,盯著桌面,不語。
符貞見道︰「怎麼出血了?」
愛巾細細一看,發現桌面有兩個極細小的尖物。
她道︰「桌背面可能有東西。」
符貞一听,將桌面翻了過來。
赫然是連習拿去的那根磁棒。只見它被穿透它身間的兩根針固住了。而且……
符貞道︰「巾姐,他竟然會想到把它雕刻成一根笛。」
愛巾輕輕一用力,將磁棒拿在了手中。
符貞道︰「只剩下邊上一些花飾沒完成了。想不到連習的鏤刻功夫也是一絕!」
愛巾撫模著,久久不語。
符貞卻突然道︰「巾姐,絲巾上……」
原來,連習不僅把它雕成了笛,還在笛上繡了一塊真假難辨的絲巾。
絲巾之上,有幾排整齊的字︰
失去了
生命的三分之一
自己的心
珍惜著,愛
時間的故事里
就不再有陌生的記憶
----《復活》
看著它,愛巾無法回神。
符貞也沉浸了。
愛巾將笛藏入了袖中。
符貞道︰「巾姐,把你手中的兩根針給我看看。」
愛巾將針給了她。符貞面色很快黯了下來。
愛巾見道︰「怎麼了,貞妹?」
符貞道︰「這是孕針中的光針。」
愛巾道︰「光針?」
符貞道︰「光針,主要以速度取人,就象光一樣。」
愛巾道︰「怎麼會在連習手上?」
符貞道︰「應該是有人襲擊過他,就象……莊主一樣。」
愛巾道︰「那連習會不會……」
符貞道︰「巾姐,你放心,連習沒事。你看,他能把兩根這麼小的針插透這根磁棒啊!」
愛巾道︰「那這兩根針還有效應嗎?」
符貞道︰「光針不同蟻腳針,它只能增生一個。我想它沒用了,要不然連習怎會用它來……」
愛巾噓了口氣,道︰「貞妹,我想快下山去。」
符貞點了點頭。
離開山莊,已是巳時二刻。
鎮街上,平凡的人們來來往往。符貞心里感觸起來。
愛巾從她神色中,看到了一些帶著快樂的迷茫。
她忍不住問︰「貞妹,你微笑什麼?」
符貞回神道︰「沒……什麼。」
愛巾笑道︰「不像。」
符貞笑道︰「平淡的日子,活著真實。」
愛巾听了,眼中沉默。
符貞道︰「巾姐,快午時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愛巾點點頭。前面就有家「日子客樓」。在它的對面,就是一家「史肆」。
符貞走進樓時,朝它看了看。
伙計熱情招呼過後,愛巾欲動筷,但見符貞時不時地往樓外看,便問道︰「貞妹,你看見誰了?」
符貞卻沒回過神來。
愛巾不由起身,往外看了看,沒見著什麼,再回過來時,符貞已起身了。
听她道︰「巾姐,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愛巾沒問,回道︰「好吧。」
一進去,只見到一些孩子。
孩子們在玩捉迷藏。
而和他們玩的卻還有一個成年人。
當愛巾走過去,才知道是被蒙著眼的元略。
愛巾非常意外。外表看來沉穩的他會有……
他和這些孩子玩得很開心。就在這會兒,他已朝這邊模索來。
當他快接近一個人時,他本來欲抓過去的手卻突然僵在了空中。
沒有人立刻去打破這種沉默。
半會,才听符貞道︰「我也可以參加一個嗎?」
不是對著他說的,是對這些望著他倆的孩子們。
孩子們的回答當然是可以。
元略沒有摘下蒙巾,卻饒過身走向愛巾,道︰「少夫人。」
才摘下了。
愛巾有些清楚他倆之間的某些存在了。她接道︰「我也來一個吧。」
元略笑道︰「你們玩吧。」
愛巾問道︰「你呢?要去哪兒?」
元略淡淡一笑,朝外面的客樓走去。
愛巾轉道︰「貞妹,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符貞笑道︰「好吧。你們也快回去吧。莫讓父母擔心了。」
又走回客樓時,就見元略還要叫菜。
愛巾立刻道︰「不如與我們一桌吧。」
元略看了兩人一眼,道︰「為什麼不玩了?」往這邊走來。
愛巾道︰「要不要上一壇酒?」
元略道︰「我不喝。」
愛巾笑道︰「若是席下在這兒,恐怕就要……哎,你們三個怎麼沒在一起?」
元略道︰「有自己的事吧。」
愛巾有些擔心,道︰「那這次劍祭你一個人有辦法洗清嗎?」
元略道︰「沒關系。少夫人,你是回慕容山莊嗎?」
愛巾卻不語了。符貞接道︰「先要去紅門。」
元略听道︰「少夫人,發生什麼了?」
愛巾道︰「別叫少夫人了,就叫……對了,你比我大嗎?」
見愛巾恢復了往日的風采,元略笑道︰「可能小點兒。」
愛巾道︰「那就和貞妹一樣,叫巾姐吧。」
元略搖起了頭,道︰「不習慣。」
愛巾道︰「略子,你為什麼要在江湖流浪都不成親呢?」
元略停了會兒,道︰「難……說清。」
愛巾道︰「說說看嘛!」
元略接道︰「不想說。」
愛巾笑道︰「不方便?」
元略道︰「巾姐,我還是叫你一聲吧。」
愛巾道︰「我以為你還會說你的‘三字言’呢!」
元略的笑容變淡了,這時。
愛巾看向一直不說話,眼楮只盯著桌面的符貞。
符貞卻好像沉浸在什麼事情里。美麗的臉泛起了絲絲微笑。
愛巾越來越搞不懂這兩個人。
她嘆氣起來︰「都快吃吧。」
元略看了看符貞,這時。符貞卻還是在想什麼。
愛巾見道︰「貞妹,貞妹!」
符貞這才緩緩抬頭,道︰「嗯。」
愛巾笑了。符貞回笑道︰「怎麼啦,巾姐?」
愛巾道︰「我倒沒什麼。哎,貞妹,你到底在笑什麼?」
符貞看了看動著筷的元略,道︰「哦,沒什麼。」
愛巾道︰「都不說,一定有事!」
兩個人這時都不作聲了。
只有愛巾道︰「略子,你怎麼會和那些孩子在一起?」
元略道︰「在那里看看書而已。」
愛巾道︰「那你待會兒會去哪兒?」
元略想了想,道︰「不知道。也許還在這兒。」
愛巾道︰「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
元略欲拒絕,但符貞已道︰「不會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女的吧?」
元略道︰「如果二弟在這兒,他會很樂意。」
符貞道︰「這麼說,確實是這樣?」
元略停了停,道︰「我去做什麼?」
愛巾見他語氣雖然平淡,但有些生硬,道︰「略子,我們難得一聚,多待會兒不好嗎?」
元略道︰「好吧。小二,上一碗酒!」
愛巾笑了。符貞卻有些木然。
喝完這碗酒,才知道元略確實不會喝。
離開客樓的時候,他已是滿臉通紅。可愛巾卻還是要侃他︰「笑一個嘛!笑一個一定很迷人!」
元略笑得無奈。
符貞認真地盯著這張真實、惑人心神的笑容。
元略亦為她這雙黑白分明的美麗眼眸,停留了。
愛巾就一個人先走開了,微笑著。
听符貞道︰「你接管了天下史肆?」
元略道︰「已經知道了就不要再問。」
符貞道︰「那些孩子很可愛。」
元略愣了愣,為這句話。
符貞邊走邊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元略跟上道︰「忙得可以。」
符貞道︰「都在忙些什麼?」
元略道︰「案之真相。」
符貞道︰「沒想過巾姐問你的那句話?」
元略道︰「別問我。」
符貞道︰「我想過。」
元略道︰「我沒想過。」
符貞笑了,道︰「可有個人卻很……喜歡你。」
元略不語了。
符貞道︰「我說的是……」
元略突然道︰「你再說下去的話,我……」
符貞問︰「你要怎樣?」
元略道︰「貞……兒,我現在不想去面對這個問題。」
符貞听到這聲稱謂,久久不語。
元略道︰「對不起,我這陣心情很煩。」
符貞道︰「為了那些人命的事?」
元略道︰「我能解決。」
符貞道︰「我不問了。你不會一個人……走了吧?」她又笑了起來。
元略搖頭道︰「我像是這樣的人?」
符貞道︰「那你就笑一個!」
元略笑了,笑得很開朗。
紅門。申時二刻。
息悅正和紅善在房中剪紙。那桌上已堆滿一堆花和字。
听到婢女的通報後,紅善便拉起悅兒出去見愛巾他們。
一見到悅兒活潑亂跳的樣子,愛巾的擔心終于輕散了。
听紅善道︰「二姐,你……要回慕容山莊?」
愛巾道︰「怎麼沒看到息魄和紅邪?」
紅善略述後,愛巾道︰「咦,善妹,你手里拿著根木枝做什麼?」
紅善一听,忙道︰「對了,二姐,祁連山沒回第二莊嗎?」
愛巾道︰「他在劍脈山莊。」
紅善自語道︰「在那里?不是要回第二莊嗎?」
愛巾轉問悅兒︰「悅兒,剛才你們在忙什麼?」
息悅立刻拉起干娘的手,奔向房間。
就在這會兒,有個人傳來聲音︰「善兒,善兒!」
紅善望向院口,是背著青色之劍的檢魂。
他已走進來。紅善道︰「你怎麼滿頭大汗?」
檢魂無視其他人,笑道︰「看到了兩只斑鳩。」
紅善道︰「我要你幫我買的紅綢呢?」
檢魂尷尬地拍起了後勺。
紅善只道︰「和誰?」
檢魂道︰「趕馬的和要飯的。」
紅善道︰「連一個乞丐和匹夫也都要欺負?」
檢魂道︰「善兒,我又不是臘八兒出生的,喜歡動手動腳!」
紅善道︰「好了,先去洗一下臉吧。」
檢魂去了。
符貞不禁笑道︰「斑鳩……斑鳩?」
紅善笑道︰「斑鳩打架,賣弄風流!」
符貞道︰「善妹,檢門主似乎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紅善微斂笑色,道︰「貞姐,你們先坐,我去一下房間。」
紅善回房間不一會兒,檢魂便快步走了回來。
見紅善不在,就欲去找。這時,元略道︰「檢門主,不知我三弟現在何處?」
檢魂回身,道︰「你就是‘一副皮囊’?」
元略笑而不回。
檢魂道︰「你說的是誰,剛才?」
元略道︰「趕馬的。」
檢魂道︰「哦,原來那就是傳名天下的勇夫啊!」
元略道︰「他,現在在哪兒?」
檢魂道︰「和乞丐在一起還能在什麼地方?」
元略道︰「乞殿?」
檢魂道︰「螃蟹就八只腳(對)!」
元略仍舊慢聲慢氣道︰「謝謝。」
檢魂一听,又在元略身上來回打起了轉。
元略道︰「檢門主,怎麼了?」
檢魂道︰「確讓人難以琢磨,難矣!」
元略問道︰「六月的雲,八月的風?」
檢魂道︰「你是喝海水長大的(真管得寬)!」
元略笑而不回。
檢魂道︰「比劃幾下吧。」
元略道︰「樂意。在這?」
檢魂道︰「嗯,別破壞東西,就這一條規則!」
元略看了看環境,道︰「難。」
檢魂道︰「當然!」
元略看了一下符貞,道︰「行。」
檢魂見道︰「她……是你老婆?」讓人驚訝的提問。
元略道︰「說話怎麼又這麼直接了?」
檢魂道︰「因人而異。」
元略道︰「原來如此。亮劍吧。」
檢魂道︰「你兵器呢?」
元略道︰「將指就行了。」伸出了長長的中指。
檢魂道︰「有趣。」
青劍在手,檢魂渾身綻放紫氣。
也許他那一招「劍氣東來」正是紫氣東來吧。
于是,在這秋色的院中,天地人就完美地融在一起了。
符貞在廊下站著,也深深感覺到劍氣十足。
但她並不擔心。她平靜地看著這一劍向他刺去。
元略微微側身,避開那道閃爍的光。
檢魂一見,劍勢又陡然大增。
元略的眼楮就在這時緩緩眨了眨。他笑了。
檢魂的青劍已被他左手中指的第二指節夾住了。相當嫻熟!
但檢魂無法相信,一根手指怎麼能夾住一把寬一寸半長的利劍呢?
可是,他的左手中指的的確確做到了。這是事實!
元略伸開了手指。
檢魂將劍御回鞘後,道︰「這……叫什麼?」
元略道︰「還沒名兒。」
檢魂道︰「輕松,容易,簡簡單單,就和你的名字一樣。」
元略道︰「好名,謝謝。」
檢魂道︰「略指一曲,萬劍難回。我輸了。」
元略道︰「劍氣東來,有著一股強烈的青春氣息,似能令一切生機盎然!」
檢魂道︰「不用你來奉承!」
元略道︰「看來你認為我用六個指頭替你擦背了!」
檢魂道︰「你……什麼意思?」
元略笑道︰「六個指頭擦背,加一奉承嘛!」
檢魂道︰「擦背?是戳我脊梁骨吧?」
元略听道︰「玩笑當真開大了。對不起。」
檢魂卻立即道出了一句︰「四兩花椒炖只雞!」
元略一听,笑道︰「是肉麻了一點!」
檢魂苦笑。
符貞搖頭微笑,道︰「那該廚子說夢話了。」
檢魂接道︰「哎呀,我的肉!」
三個人都開懷地笑了起來。
房間。息悅的手藝確實不錯。不愧是要繼承紅門的人!
愛巾拿起這些花和字,看了又看。
紅善在旁道︰「二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愛巾愣了愣,道︰「什麼?」
紅善猶豫了會兒,道︰「我有件事要去辦,但悅兒……」
愛巾明白了,道︰「什麼事這麼重要?」
紅善看著桌上的紅物,道︰「二姐,你別問了。」
愛巾听道︰「好吧。我帶悅兒到山莊去住些日子。」
紅善道︰「謝謝,二姐。」
息悅這時問︰「小姨,你要去哪里?」
紅善道︰「悅兒,小姨要去找一個人。」
息悅道︰「危險嗎?」
紅善搖頭道︰「放心吧。姨會小心的。」
息悅不說話了。這時,符貞三人過來了。
听檢魂道︰「怎麼氣氛這麼淡啊?」
紅善接道︰「快到晚膳時間了,我去準備一下。」
她出去後,檢魂也隨了去。
而符貞問道︰「巾姐,怎麼了?」
愛巾嘆道︰「她不說。」
符貞不問了。
元略則對息悅剪的這一堆東西贊嘆起來︰「喲,這麼多好看的東西啊!」
拿起來看。
息悅站在那兒不言不動。
元略見道︰「可愛女孩,把你的剪刀借我一下,好嗎?」
息悅水靈的眼楮,有些迷惑。
元略笑著撫了撫她後勺。
息悅將剪刀遞了過去,問︰「伯伯,你要做什麼?」
元略接過來,道︰「這,剪花剪字,容易。但剪出一個人,就難了。」
息悅道︰「伯伯會剪?」
元略道︰「會吧。」
息悅道︰「那你剪一個看看!」
元略道︰「剪出一個人,很難講究對稱,完美,應該著重于……」
還未說完,就拿了一張長紙,開始動起手來。
大概一刻,一副人圖便出來了----這是一個穿著花裙的女孩。她的長發被弄成了一只棲于梧桐簪的傳神的鳳凰。些許落絲在肩上拂著。秀氣的眉,使得那眼眸更加漂亮。而真正讓人心動的是,那雙小手象小鳥的翅膀一樣伸開時的笑臉----好像她在興奮地奔向誰。值得注意的是,小女孩的頸項間,有兩串極細小的孔,似乎是一條鏈子。至于鏈子下面是什麼,就不得而知----被衣裳給遮住了。
愛巾和息悅異口同聲道︰「太美了!」
元略淡淡一笑。
息悅道︰「伯伯,這是誰啊?」
元略不語,也沒有回頭去看誰。
愛巾見元略不說,不由看向愣著的符貞。
符貞回神來。
愛巾笑道︰「貞妹,你的項間好像……」
符貞有些尷尬。
愛巾見道︰「對了,頭上的鳳凰和梧桐簪呢?」
符貞臉紅得越來越深。
愛巾不問了,只道︰「走吧。貞妹,我們出去走走!」
符貞與愛巾出去了。而元略則陪息悅又剪了起來。
走出紅門,愛巾與符貞到了一塊荒丘之上。
兩人沉默許久,才听愛巾道︰「在高興什麼呢?」
符貞否認道︰「我……沒有……我……」
愛巾道︰「連我都不願意說實話嗎?」
符貞不語。愛巾又道︰「說吧。項鏈下面是什麼?」
符貞笑得無可奈何。
愛巾笑道︰「不說也行,那我走了!」
符貞忙拉住愛巾,道︰「巾姐,我……說。」
愛巾根本就沒想走。
符貞好一會兒,才將鏈子從項間取下來。
愛巾接過來一看,下面是一個紅金所鑄的精致十字。十字正中,有一個凹陷。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嵌在那,但現在沒看見了。
愛巾道︰「這是什麼?」
符貞道︰「是我家族的標騰。」
愛巾道︰「那和他有什麼關系?」
符貞道︰「它也是……信物。」
愛巾又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有「醫者天族」四字,不由道︰「我隱約听過,有一家人經常濟世救人,好像還周游天下……難道……」
符貞道︰「很小的時候,我就和他有……婚約。」
愛巾道︰「可為什麼在碑林的時候,你們完全像陌生人一樣呢?是不是……吵架了?」
符貞道︰「說不上。只是長大後,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所以……」
愛巾道︰「不對,你們之間一定有些不大不小的矛盾。」
符貞目求道︰「巾姐,你……就別刨根挖底了。」
愛巾見道︰「能和醫者天族後人有婚約的,一定也來頭不小吧?他,究竟是什麼人?」
符貞道︰「猜猜。之前,不是看到我頭上有支鳳凰嗎?巾姐你就猜猜看看吧。」
愛巾道︰「鳳凰?和鳳凰有關?」
愛巾仔細想了起來。不一會兒,她就道︰「那鳳凰是他幫你扎的?」
符貞搖頭道︰「是他娘。」
愛巾一听,隨口道︰「和鳳有關的,一般就是龍了!」
符貞認真地點了點頭。
愛巾卻吃驚道︰「龍氏傳人?!」
符貞道︰「猜對了!」
愛巾道︰「那他……應該叫龍略而不是元略啊!」
符貞道︰「可能是為了方便吧。」
愛巾道︰「難怪席下會說,他大哥的武功深不可測。」
符貞道︰「但他對武功可不感興趣。」
愛巾笑道︰「什麼都就你知道!我們回去吧。」
符貞道︰「巾姐,這些事你別對別人講,好嗎?」
愛巾道︰「當然,走吧。」
膳後。夜色很茫。愛巾獨坐院中。
她的眼神,也有些迷茫。
符貞從廊下走過來時,她將袖中磁笛拿了出來。
笛膜已粘好。
當紅唇翕動時,音樂已開始流淌起來。
淡淡的音波中,藏著那如雲似霧的憂愁。仿佛讓這本來很濃的天氣更加雪上加霜了。
吹到一半,她停下來。
符貞想走過去時,元略、紅善、檢魂還有息悅都過來了。
听息悅跑來道︰「干娘,好好听啊,為什麼不吹了?」
愛巾淡淡笑了。
紅善道︰「二姐,心情不好?」
愛巾搖頭不語。檢魂立刻道︰「讓二姐一個人靜靜好些。」
紅善道︰「你今天說話變了不少啊!」
檢魂道︰「听到這樣的天籟能不感觸?」
紅善道︰「那可真是天方夜譚!
檢魂道︰「難道說這曲子不是人間天籟?」
紅善欲語,愛巾道︰「都別說了。悅兒,早點睡吧。」
說著,便拉起息悅回房間。
愛巾回房後,元略聳聳肩頭,道︰「晚安。」
紅善卻突然問︰「元大哥,談名大哥現在在哪兒?」
元略道︰「紅門主,有事?」
紅善道︰「對,有事找他!」
元略想了想,道︰「可能在涇渭合處。」
紅善道︰「謝謝。」
檢魂這時道︰「善兒,你找他做甚?」
紅善道︰「你別管了,早點休息吧。」
說著往悅兒房間去了。
檢魂于是對元略道︰「你怎麼一下就告訴她?」
元略道︰「我想,即便我不說,她也會知道。」
檢魂道︰「什麼意思?」
元略笑道︰「她剛才一問,只是想再確認一下而已。」
檢魂道︰「有什麼根據?」
元略道︰「語氣。她剛才問話的語氣。」
檢魂道︰「你是個算命的!」
元略搖起了頭,轉向客房去。
符貞亦輕悠踱步回房。檢魂無處發泄,只得在石板凳上坐了下來。
片刻,就見愛巾又從廊下走了過來。
檢魂一見,道︰「二姐,善兒呢?」
愛巾道︰「在陪悅兒睡。怎麼還不去休息?」
檢魂道︰「煩!」
愛巾道︰「哦,什麼事煩?」
檢魂道︰「善兒要去找那談名。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愛巾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