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引路人 第零張牌 愚者——天真(3)

作者 ︰ 小妖煥瑩

于幽為病床上的兒子整整被子,丈夫死得早留下自己和年幼的兒子相依為命,怎料兒子卻遺傳了他父親的病,小小年紀就要受這種苦,真是可憐啊。

看著兒子痛苦的小臉卻不能分擔一分,心疼的嘆口氣,感覺風從背面吹過來,于幽于是緊了緊領口,門怎麼開了呢?自己明明記得有關好啊。

又一陣冷風吹進來,于幽決定還是先把門關上再說,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站起來轉過身,「啊!」那是一雙眼楮,眼白,瞳孔,晶狀體層次分明,正瞪視著自己。

胡亂揉了把眼楮,再看向門口,什麼都沒有嘛!舒了口氣,看來這些日子真是太累了,神經緊繃得都快衰弱了。兀自搖搖頭,于幽走到門邊剛要關上,這是什麼?門口地上有一雙腳印,黑色的像煤渣一樣,四周包括腳趾的輪廓都勾勒得異常清晰,配合門上相同的手印,明明剛才有人站在這里,高度像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

十來歲的小孩子?三天前三層的病房著火了,病人被燒死了,听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後來那間病房開始鬧鬼。

鬼?想到這里于幽驚呆了,冷風再次從她身邊掠過,有種什麼人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錯覺,低下頭死盯著腳印不敢眨眼,好像那是一根扎在自己身上的刺,拔不拔下來都是疼。

然後,腳印移動了,準確地說應該叫做「增加」了,一個一個的增加最終延伸至兒子的病床邊,「小節!」于幽慌忙的沖過去,床上干干淨淨的什麼也沒有,好像心髒被誰用手攥緊了一樣,壓迫得無法呼吸,,「小節,小節,你在哪?別嚇媽媽了!」

驟然驚醒伸出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握緊兒子的手,于幽的情緒漸漸鎮定下來,原來是夢,看來我真是憂慮過渡了,搖搖頭,想著小節要趕快好起來呀,精神一放松喉嚨干渴的感覺反而越來越真切。

憑著記憶于幽伸手向床頭櫃右上角模索,模到熟悉的凹凸感然後迅速抓住,玻璃水杯還是當年丈夫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盡管展開的玫瑰花邊緣已有些許殘缺不全,于幽仍然小心翼翼的使用著,其實需要它的是自己,如果不把那些磕磕絆絆的艱辛寄托在這個能代表著曾經擁有的美好過往上,就無法扶持著自己繼續走下去。

走到飲水機前,按下紅色開關,滾燙的熱水濺起水花,一瞬間突然好冷,于幽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不自主地哆嗦幾下,連忙停止接水雙手握住水杯,剛剛經歷過那樣的惡夢不免心有余悸,轉身還是不轉身,躊躇著也害怕著,好奇反而加大了恐懼的力度,沒有的,什麼都不可能有的,一遍又一遍說服自己,慢慢地頭先轉過去,眼球費力的傾斜,腳印,黑色的,一步一步邁向兒子的病床邊,這,怎麼可能,難道我還沒睡醒,于幽驚恐的瞪大眼楮顧不得眼眶被撐得生痛。

水杯掉在地上,毀滅得轟轟烈烈,玻璃散了一地,從兒子的病床邊緣,橘紅色的光點閃來閃去的證明著它的存在,那是火,剛剛燃燒起來的拇指般大小的火焰,此時刺痛著于幽的眼楮,病床上兒子的臉色蒼白,眼楮緊緊地閉著,只有微微煽動的鼻息還能象征生命存在。

再顧不得什麼恐懼,于幽撲過去,拿起旁邊的枕頭拍打,一下一下用盡全力仿佛這麼做就能把心里的不安統統一泄而出。

但是,火焰沒有如預期般熄滅反而更劇烈地燃燒起來,火舌肆意的張牙舞爪,于幽瘋狂了,「著火了,著火了,快來人啊,快救火啊……」呼喊,撲打,踩踏,甚至不惜用雙手去拍打,「救命,救救我兒子,求求你們,誰來都好救救我兒子。」

沒有力氣了,眼淚流干了,還是不能放棄,祈求,總會有希望,「堅持下來,救援會來的。」于幽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安慰著小節也在安慰著自己。

「媽媽,媽媽,姐姐帶我去找爸爸,小節一定會帶爸爸回來的,很快的媽媽等著小節好不好?」冰涼的小手捧著于幽的臉,天真的大眼楮眨也不眨。

「阿姨,小節我帶走了,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女孩子的笑容透著淺淺的憂傷,與十多歲的容顏有著深刻的違和感。

直到女孩子拉著自己的兒子消失在視線所及,于幽顫抖地觸及兒子的鼻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怎麼會,怎麼可以這樣,「不要啊,小節,不要走啊,不要留下我一個啊,嗚啊!!!」

于幽抱住自己的頭,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發出沉悶地震顫聲。

「真可憐呢,同一天手術的兩個孩子都死了。明明那麼高難度的手術都挨過來了,尤其是小節那麼小的孩子昏迷了那麼多天,昨天終于醒了,還以為……」肖愛抖了兩下床單,仔細地把每個角都包起來。

「可不是麼,可惜了小節那麼乖巧的孩子,他媽媽不是挺疼他的麼?怎麼會突然拔掉氧氣管?」左思右想喬玉潔還是覺得奇怪。

肖愛提高聲調「你不知道麼?小節的媽媽今天早上被發現的時候就怪怪的,嘴里說著‘著火了,不要帶走我兒子’什麼的,听說直接送進精神病院了。」

「著火?該不會跟303有關系吧?」

「你可別嚇我啊?」兩個小護士抱起換下的床單被罩匆忙離開,生怕一個不小心什麼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又一位死者的名字顯現在生死簿上,「這麼快就回來了麼?」徐熙允甩甩手腕繼續喊「下一個,崔小節。」

呂營拉著小節走過來,徐熙允把金屬牌遞到小男孩手中,對方禮貌的笑笑「謝謝,大哥哥。」

然後,在徐熙允的引領下,他們踏上奈何橋,接過夢婆湯。

苦澀的湯汁一口一口流進喉嚨,「大哥哥,我知道自己做的是壞事,我傷害了別人。爸爸說過,大人傷害了別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是小孩子所以還不用,因為我還不懂事。為什麼,明明也是傷害到了別人,卻不用受到懲罰呢?」

「爸爸媽媽對我一直很嚴厲,當失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年紀大了已經不如從前高大威嚴。我知道小節是個好孩子,對我也很溫柔,到現在他還不能理解自己做了什麼,我沒辦法去怨恨這樣的他,可我死了呀,大哥哥你看這雙手多惡心,怎麼還有資格再踫觸鋼琴?我什麼都沒有了,而他還有美好的未來,怎麼能夠?」

望進小節的朦朧的眼,呂營說︰「小節,下輩子做我的親弟弟好不好?」

小節沒有回答,兩只空洞的眼楮茫然地望著前方,呂營牽起他肉肉的小手,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奈何橋盡頭。

「這個時代的小孩子說話都跟大人似的,呵呵。」徐熙允利索地劃掉呂營和崔小節的名字。放肆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想起那張奇怪的塔羅牌。

「徐熙允,老板找你。」美女秘書夾著文件夾,表情嚴肅地招呼。

「秘書大姐,呵呵,想嚇死我啊!」面向灰蒙蒙的古老別墅走去,徐熙允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不管是棺材臉的超現代秘書大姐,還是身份詭異的眼鏡老板,都是讓人看著就產生不祥的感覺,尤其在于這個老板找自己的時候從來沒有好事發生。

「徐熙允,這個靈魂需要馬上找到,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吧。」老板的聲線偏于中性,實際上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老板的性別。

徐熙允隨意翻看幾眼文件夾里的資料,「難道,這個是……?」

「你猜得沒錯,很不可思議吧!有興趣了?」

「一點點,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見老板不在搭話,徐熙允拉開門,迅速離開。

攥在手里的塔羅牌稜角分明,徐熙允望著漫漫無際的忘川水,心里疙疙瘩瘩地堆滿了石子,尚敘,你給我這個是要告訴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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