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允的出現純屬命運的杰作,他如同一塊強力磁鐵,只要待在那里就能吸引住尚敘的眼球,他越是冷言相加反而出其不意地激發了尚敘的月復黑心理,不由自主捉弄他一番。
尚敘發現自己控制不住想見他的心情,腦子里無時無刻不在回放他的一顰一笑,每天夜里都會夢見他被那個白衣女子大卸八塊血肉淋淋,裝進破舊的編織袋里扔進學校後院的那條水溝。
心驚肉跳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那一天,白衣女子衣袂飄飄,在空曠地公寓里游蕩,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她用顯露出紅色血絲的手巧妙地掐住尚敘的肩肘,陰陽怪氣地說,「你喜歡那個新轉學來的孩子,對吧?」通過手掌,她感覺到尚敘的身體輕微地抖了一下,心中暗自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使她的憎恨再次找到宣泄的出口,興奮之余不由得手下加重了力度。
「你哪知眼楮看見的?啊,我忘了,你沒有眼楮。」尚敘一個利索地轉身,逃離她尖銳的魔爪,肩膀染上星星點點朱紅。
「不知道他死時會是什麼表情呢!」白衣女子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故作期望的擊了一下掌。
清脆的掌聲穿過尚敘的耳膜,直擊離心髒最近的中樞神經,扯斷了長久以來緊繃的那根線,「你要殺了他?想好方法了嗎?」
「不,我不殺他,他是你愛的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們不能在一起,看著你飽受思念的煎熬生不如死。」
佛說,與所恨之人相聚是苦,與所愛之人分離是苦,她不肯超生,便要拉著我不得超生,也罷,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活法。
尚敘咽了咽咖啡味的口水,從容地漫步到明亮的客廳,順手抄起藝術架上的青瓷花瓶,生硬的砸向玻璃茶幾,剎那間碎片分崩離析,濺落到肉眼所不能及的各個角落,如同電影里驚險的華麗場面,足以震驚全世界。
手里沒了東西,尚敘空洞的目光轉而落在電視上,他彎腰拾起幾片青瓷碎片報銷了電視機,此起彼伏地哀嚎聲絡繹不絕,接下來輪到誰了呢?
保姆听見動靜前來觀望,卻見自家少爺如同幽魂一般見人殺人見鬼殺鬼,手持利器在空中胡亂揮舞,第一想到少爺怕是犯病了,得趕緊通知老爺。
眾人亂作一團,把尚敘送進了A市精神病院,人去樓空的公寓里升起一股櫻花淡淡的芳香,白衣女子默默蹲在原地,雙手捂住自己的眼楮。
尚敘住在精神病院里無所事事,一邊反反復復地數窗外老槐樹還剩幾片葉子,一邊等待徐熙允來見自己,尚敘知道他一定會來。
尚敘想試一試,他死了白衣女子是不是就能安息了,所以他設計徐熙允殺了自己,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依然希望他能從這場浩劫中得救。
可惜他輸了,輸在他低估了冤魂的信念,就像白衣女子說得一樣就算他死了,她照樣能形影不離地追著他,時刻伺機報復。
即便如此,尚敘也決不會讓徐熙允死在她手上。
飲盡最後一口咖啡,白色的泡沫殘留在杯口,接觸到空氣一個一個接連破碎,驚醒尚敘收回思緒。
桌上厚厚的文件夾里夾雜著一張個人資料,照片上的女人神采奕奕,立體的襯衫領托起白皙的頸項,嬌艷的黑色發絲如同爬山虎一般纏繞其中,精煉的臉龐投射出一種金屬質地般的銳氣。
這個女人尚敘見過,他是老板的秘書。
將記載著她生平履歷的打印紙折成一架簡易飛機,尚敘散漫地晃蕩到窗口,順著風向將它擲出,飛機滑翔了一大段距離,最終以撞在踫巧經過的鴿子身上而結束它短暫的旅程,某個沁人心脾的謀劃似一塊一塊對號入座的拼圖一樣漸漸融合成一幅圖畫,編織到關鍵處尚敘的嘴角不禁洋溢起燦爛的笑容,烘托在陽光下格外艷麗。
對未知的好奇孕生于內心,只要隨心所欲就很好,尚敘這個人從不猶疑,興趣來了十頭牛也攔不住,他拎起話筒直接打電話給老板,「喂,老朋友,近來過得還好?」
「尚敘,有事找我?」
「你這性子真是招人喜歡,我也不繞彎子了,我要徐熙允出來找一個亡靈,和你的秘書一起,這個亡靈是她的丈夫。」
「我的秘書?你確定?」
「嗯,不會有事的,不過你要想點辦法叫你的秘書蒙在鼓里自願參與。」
「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