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梅掀開了鍋蓋，騰騰熱蒸汽撲鼻而來。香噴噴的米飯香飄散簡陋的泥牆屋里。蠟白色天空漸漸變得暗淡。
通過紗窗向外望去，只能看到遠處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積雪，茫茫然已經分不清那是屋舍，那里是湖泊，那里是田野，那里是山林。
然而這小小的黑瓦黃泥堆成的屋子卻愈發顯得溫馨、和睦了。
孩子哭累了又不分晝夜地酣睡在襁褓中。大海起身步入里間漆黑臥室。古床是紅木制成的，但不是真正的紅木制成的，而是榆木再涂上一層紅漆。四柱床高大而穩重，上面蓋著床罩，四邊高高的床沿**而壓抑。床門裝潢著各種圖像，有八仙過海，四大天王，還有哪吒鬧海。使得這陰暗的臥室詭秘和莊嚴。蹬上床階，他俯身把孩子輕輕放下在床褥上。臥室里光線昏暗，沒有接上電線。到了深夜要上廁所就要模著床沿起來，大海喜歡在屋外解決，就模著牆壁盲人一般，睡意惺忪地在黑暗中比劃尋找著臥室門。
回來坐到餐桌邊的長凳上，餐桌就是一張靠廚灶的小方桌，桌邊放著長凳，竹椅還有小凳子。
「大海，雪下這麼大，你明兒一早去幫工，路上要小心吶」顧梅裹著餐布，蒸格上拿起一只陶瓷白碗，碗里盛著農家干菜煮肉。
「嗯」沒等顧梅放下，大海捏著筷子夾了一塊精肉塞進嘴里。
「難得吃上一回肉。」他邊咀嚼邊說道。說完，他從小方桌下拿起一瓶黃酒，往碗里斟了個滿。
「這要是天天都能吃上酒和肉，那真是享福了。」大海提起碗細細品了一口。「好酒，好喝!"
顧梅又拿了一碗筍干湯放在小方桌上。
「吃完了，又得吃霉豆腐，梅干菜嘍，你嫁過來，可苦了你了，不過你放心，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大海接過菜碗放在方桌上。提起蒸格掛在灶上懸掛木架的釘子上。灶上有兩個鍋，平日里，左邊的鍋就甘擺著，只有過年過節，有大事發生才動那一只鍋，灶壁上畫著一副雙魚圖。灶台上方擺著一個神位，貼著褪了色的灶神紙像。
「等過了年，我想出去找個活干，咱們積攢夠了錢，再去湊點，去大隊批上一塊地，建個磚房」顧梅說。
「那是要的，再叫你給咱們趙家生個胖男娃，好不好？呵呵」大海拿起碗猛喝了兩口酒。
顧梅咯咯一笑，吃了一口米飯，等咱女兒，孩子長大了。一定不能像咱們這樣，沒文化，花再大的力氣，再多的錢也要讓他們讀上書。將來都能過上好日子。」顧梅說
「嗯」大海夾了一塊干菜肉放進顧梅提著的碗里，「這幾天再補補，平日里就難能吃上幾回肉了。」
「大江和秋菊的事定了沒」顧梅說。
「老四缺錢，再幫幫他這一次，咱們晚些建新房，就晚些吧。得讓老四和秋菊的事定下來。」大海說。
「想以前你爺爺也是個富農，現在沒收了土地，家里財產也不夠分，這結婚總得要嫁妝的，不能結了婚，還和你媽擠在一張床上吧。」顧梅說。
「是呀！像咱們這樣也挺好，小是小了點，破是破了些，至少還是一個房子嗎，以後做個放柴火的倉庫，要不？養幾頭豬你看咋樣。」大海喝了一口酒，點了點頭，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