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泰從倉庫里推出一輛木制二輪手推車,推著手推車一路顛簸著推了近一個小時來到了鎮醫院,一路上滿心歡喜,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心里也咯咯樂個不停,好似去搬運一堆黃金。他似乎忘記了身邊一切,路邊的花花草草在他眼前掠過,沉悶的蟬叫聲在炎熱的陽光下吱吱地響成一片,一進入他的耳朵聲音如同被過濾了,听不見周圍的喧鬧。
他邁著不太穩的步伐,又在起伏的道路上使勁平衡著左右顛簸的推車,經過幾個凹坑的時候,手推車幾乎要顛翻了,胡國泰依然緊握著推車的兩根長柄一路飛馳,雖然大漢淋灕,晴天蔽日當頭曬著。他卻毫無顧慮地大搖大擺獨自推著車子走走歇歇,又一陣小跑。他眼中只有孩子可愛的模樣,耳朵里只有那新生命嗚嗚啼叫。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寶貝,嘻嘻,我的寶貝,外公來接你了。
推到門口他扔下手推車,在隱蔽處做了個戲劇中的屈膝騎馬的姿勢,小步快走幾步,又小聲哼唱幾句,模仿著唱腔說︰「我的外甥----我---來----了,吼吼吼哈哈……鏘鏘。」。這時忽然從拐角冒出來幾個人,經過他的身旁,皆驚訝地看過來,暗自發笑。他倆忙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故作一臉嚴肅,與他們擦肩而過。
胡國泰跑進了醫院,左右打听,進去了母嬰室。
母嬰室里有五六張床,一個護士。他掃視一遍,馬上鎖定了胡春蘭和她身邊的孩子。
「春蘭,爹過來看你了。」他走過去說道。
胡春蘭一臉僵硬的表情,並不作聲回答,頭也不抬。胡國泰也習慣了胡春蘭這樣呆呆的樣子,就徑直朝她身邊的孩子走了過去。
「我的外甥寶貝呢」他進了嬰兒室對著正在照料嬰兒的護士激動地說到。
「小聲點,不要大聲喧嘩。」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高心了,我接我的女兒和外甥來了」
「孩子是昨天晚上出生的,分娩很順利。」
「好啊,好」他看到一個躺在胡春蘭身邊正在熟睡中的略顯瘦削的嬰兒。因為天氣炎熱只裹著單薄的床單。胡國泰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掀開了單子,看到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可愛小生命,嬰兒躺在伸張著四肢。
但是胡國泰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欣喜之余發現嬰兒的女敕小手臂上是一層乾燥、粗糙,伴有菱形的蛇鱗皮膚。
「他的手臂上的皮膚怎麼不太正常。」
「哦,據醫生是因為遺傳等原因由于皮膚干燥而產生皮屑。對人體沒有傷害,只是會影響美觀。沒有大礙。」護士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呵呵。」他開心地俯子,低頭打量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外甥。
「產婦,情況穩定,只是精神有些焦躁,修養些時日就會正常」護士說。
胡春蘭目光游離不定,又不說話。
「我女兒精神不太好,護士小姐,這些天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我胡老漢,真不知怎麼感謝你們,我給你跪下來。」他忽然退後幾步,「他們母子安康,對虧你們這些天的照料,我謝謝你們了。」胡國泰忽然彎曲了雙腿,屈膝跪倒在地。高興極了,他感激地鞠了幾個躬。
「別別,哎呀,別,大爺。」護士吃了一驚,被他異樣的舉動嚇了一跳。周圍幾個產婦都吃驚地注視過來。
「快起來,只是我們應盡的職責嗎,你不用感謝我們。」她扶起跪地的胡國泰。
「多虧了你們,對虧了你們,沒有你們的幫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呀,謝謝你,謝謝你們呀。」他直起身子,全然忘卻了身邊的一些驚異尷尬的眼光和在自己有些唐突的舉止。但是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厚重的感謝方式了。
胡春蘭這是眼楮眨動了幾下,回過一些意識,在6.7個月里的精神療養後,她發病的重癥期過去了,進入了漫長的康復階段,以後雖然很少發作,但是經常郁郁寡歡,不與人言語。
胡國泰舒展來了眉毛,心想得快些了,玉玲還在家里等著好消息呢。
「春蘭,我們走吧。」他說著,要抱起她身邊的孩子。
「春蘭,你抱著孩子,我幫你拿行李。」說完將孩子遞過去。
「他不是我孩子!」胡春蘭忽然尖叫一聲,將剛接過的孩子扔在一邊
哇!一聲大叫,孩子疼醒大哭。胡國泰心頭一驚,嚇得魂飛魄散。
「蘭子,你干什麼。」胡國泰連忙抱起孩子。
「她不是我兒子,他是個野種,我不要。」胡春蘭包頭亂叫。
「你不要,我要!你就別再鬧了,蘭子,媽時間已經不多了。」胡國泰先氣氛地叫了一聲,語氣又癱軟下去。
「蘭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這麼多天里,我看著你醒過來,只從那天你認出我來以後,我真的又感到了希望,可是現在你媽就在家等著看孩子的最後一面,你就別再耍脾氣了。」胡國泰庇護著孩子,生怕別胡春蘭虐待。護士後來告訴她,胡春蘭有時候脾氣很暴躁,孩子餓的呱呱叫,她竟拒絕給嬰兒喂女乃,是身邊好心的幾個產婦共的女乃水。
「你不為孩子想,也要給愛你的媽想想呀,蘭子,我們以後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把不開心的事都忘了,好嗎,媽還等著看你最後一眼呢。」胡國泰緩和地說道。
「媽。」胡春蘭好像又想起來什麼。掀開蓋在身上的薄單子,下床收拾起行李來。
不多久,他們辦理手續,胡國泰背著行李,胡春蘭換上裝,抱著孩子。
「謝謝!謝謝!」胡國泰告別了醫生護士,一起出來醫院。
她抱著孩子坐上了手推車,胡國泰一路小心翼翼又吃力地推著車子往青田村子里趕路。
天黑之前,他們及時趕回到家里。原來當天下午有一個遠房親戚前來探望玉玲婆婆,去來青田村過不留看望她時,再三叫門不應,喊人一起破門進入,發現在橫臥底下,已經溘然長逝,終年54歲。
以後的日子里因為天氣炎熱,玉玲婆婆喪事也草草辦理,遺體及時地入殮,送葬。三四天後親朋各自回去了。屋子里顯得空蕩蕩的,只有廳堂中央的香桌上多了一塊牌位。
只剩下胡國泰,胡春蘭,和剛剛生下來的孩子胡炎廣。這個名字是幾天後胡國泰請算命先生求來的。他說此小兒天生蛇性,天命不凡,將來翻身之日。會有出人頭地之時。但是入污水陰溝則為害,入大江川流經過歷練才能修的正果。所以須有火來遏制。故曰炎。算命先生觀察日月,求道同行,知四大天王西方廣目天王,身上纏著一條蛇月兌逃下界。天上一日,下界10年。不知是富是禍。名字里加廣,望他早日回到其主身邊。(蛇跟龍是一樣的意思,代表著變化!我們常說︰[神龍見首不見尾],表示這個物質世界的現實社會,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是變化無常、變化多端,一定要把他看清楚,那樣才能夠從容應付。),到此,三年前的事情結束。故事又回到趙大海和顧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