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頓時坐了起來問道︰「我媽呢?」
苑空庭伸手按住她模著她的臉滿是心疼的道︰「天還沒有亮,你乖乖再睡一會兒,等天亮了我陪你一起去送她走,好嗎?」
顧清秋委屈的撲到苑空庭的懷中,滿月復的委屈都沒有地方發泄︰「我該怎麼辦?到底怎麼辦才好啊。」
「都會過去的,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直到所有一切全都煙消雲散的。」
苑空庭將顧清秋放平,他也傾身斜躺到病床上緊緊抱著她︰「睡吧,乖。」
次日醒來,苑空庭找了人,陪著顧清秋一起來到別墅區的後山,將姜麗華葬到了顧啟文的身邊,看著兩座孤獨的墳頭屹立在山頂,那一刻,苑空庭心中所有的仇恨全都瓦解,顧清秋還在給姜麗華燒紙,苑空庭走到兩人的墳前站定,默默想著︰顧啟文,姜麗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隨著時間可以消散的不止是愛,還有恨。當年我那樣痛恨的你們,如今雙雙歸于黃土,這一切竟就那樣的結束了啊。清秋以後就交給我照顧,我會好好的愛她,你們就安心的離開吧,以前的仇恨,我們全都抵消了,我不再恨你們了。
沈少川在候機場候機,因為著急,他從貴賓室出來,在大廳里來回溜達消磨時間。見時間差不多了,他回身要去登機,可卻正好看到剛從出口出來的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看到了沈少川,本來吃驚的臉對他點頭微笑。
沈少川聳聳肩走了過去,禮貌問道︰「hi,唐雪,沒想到在這里踫到,你來度假的?」
唐雪抿唇微笑,臉上的笑已不似以前那般張揚,看上去淡定而又從容︰「不是,我現在定居在這里,你呢?」
「我?我回來處理些事情,正趕著回中國呢。」沈少川挑眉,沒想到她居然已經到美國來定居了,以她那麼愛苑空庭的性子,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棄苑空庭呢?
「是嗎,那…助你一路順風。」唐雪伸手與沈少川握了握手,臨行前猶豫的問道︰「那個…你知道空庭的近況嗎?他還好嗎?」
沈少川放松的笑了笑,看樣子她還是放不開的︰「既然擔心,為什麼不回去看看?」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唐雪釋然的笑了笑,是啊,已經沒有必要了。
「怎麼會呢?」
唐雪深吸口氣抬眼看向沈少川︰「我在空庭身上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九年來,我只看著他一個人生活,已經錯過了太多會愛我的男人,雖然我現在不指望會再找到比苑空庭的男人,但我也深深的知道,一味的糾纏不愛我的男人,是永遠都不會有結果的,到最後我得到的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我痴纏不休,男人因愧疚而娶我,那麼,男人給的愛不是真的,我不會快樂。要麼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動搖,到最後我依然是孜然一身,那麼,我所付出的努力全都是白費的,我還是不會快樂。
既然兩種可能都會讓我不快樂,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在不愛我的男人身上呢?我寧可一個人過,寧可一個人淡淡的思念,緊緊的疼,然後慢慢的遺忘,這才是我該走的路。」唐雪微笑,空庭曾經對她說過,他不愛她,他永遠都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了。
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苑空庭這三個字從心中一點點拔了出來,雖然現在還不能連根拔除,但她相信,只要她願意,苑空庭早晚都會成為她生命中的一個停駐時間稍長點的過客,對她來說,會成為不痛不癢的可能。
沈少川看著唐雪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反應有些吃驚,她是怎樣讓自己走出來的呢?
唐雪揚唇︰「我知道你愛這顧清秋,可我也奉勸你一句,有些不屬于自己的,即使你把她搶到了身邊,最後也一定留不住,因為緣分注定她不是你的,與其到最後用別的途徑失去,還不如在她最希望的時候放手,那樣還能讓她顧念些你的好。」
沈少川看著她不語,她揚起頭對他揮手︰「我該走了,跟我爸爸約好早點回來陪他看電影的,再見。」
沈少川回頭目送她離開,這才懷著滿月復的疑問轉身往登機口走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呢,難道這就是女人所謂的放下嗎?怎麼會這麼冷淡呢?
通過苑空庭傳來的消息,于家旭知道姜麗華已經安葬,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清秋,可卻始終因為她昨晚說的話而不敢動作。他倒沒看出清秋居然是這麼倔強的孩子,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孩子。
「淺夏,你是不是該去看看清秋?」于家旭見于淺夏一個人在拿著手機玩游戲,心急的催促著她,她怎麼會這麼不知道著急呢,清秋可是她的親妹妹。
「我不去。」
「清秋可是你的親妹妹,沒有你這樣當姐姐的。」
「爺爺,你能不能別再多管閑事兒了,有一次經驗了怎麼還不長記性,你忘了清秋的養母是怎麼死的嗎,你就非要她埋怨咱們是不是?」
于家旭嘆口氣重新坐進沙發中,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爺爺,你就別這麼坐立不安了,有苑空庭在,他都會處理好的。」于淺夏放下手機站起身,走到于家旭身邊坐下伸手抱著他的手臂︰
「爺爺,清秋現在需要的不是我們,而是時間。」
于家旭嘆口氣︰「我知道,可是…我想我的曾孫呀。」
「想曾孫?這還不簡單嗎,你等著。」于淺夏走到一邊給沈少洲打電話︰「喂,沈少洲,一個小時內,如果你能把小欽給帶到我爺爺身邊的話,我陪你去看場電影。」
沈少洲驚喜,四十五分鐘內將小欽給帶了過來,看到曾孫,于家旭早就已經忘了管于淺夏,任由沈少洲將于淺夏給帶了出去。
顧清秋安葬好姜麗華,央著苑空庭帶她回了筒子樓,再次回到舊房子里,顧清秋心中別是一番苦澀滋味,一進門,看到滿地的布偶,她蹲撿起一只還沒有完成的熊女圭女圭,抱在懷中,心中滿是悲愴。她走進姜麗華的房間想做最後的告別,坐著姜麗華每日都睡的床,顧清秋吸吸鼻子,余光掃到桌上放著的信封,她好奇的走過去,見上面寫著︰清秋啟。
顧清秋將信封打開,只見里面安靜的躺著一張存折,她將存折翻開,上面的名字赫然寫著‘顧清秋’三個字。
看到這里,顧清秋低頭哇哇的大哭了起來,苑空庭被顧清秋的哭聲給嚇到,趕忙跑了進來︰「怎麼了?」
顧清秋低頭只看著存折哭,苑空庭走近,這才看清她手中的物件,這是一份六萬余額的存款,上面寫著顧清秋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存了多久才存起來的。
整理好心情,傍晚時分,苑空庭才擁著顧清秋回到家里,一進門發現保姆和小欽都不在家里,顧清秋大驚,讓苑空庭打電話找保姆,保姆的手機關機,顧清秋更是慌了,她伸手咬著手指,盯著正在往保姆家里打電話的苑空庭。
「小欽被沈少洲接走了,你放心吧。」苑空庭掛斷電話回身安撫顧清秋,顧清秋松口氣,這才覺得整個頭都有些暈暈的︰「我想回房間休息一下,一會兒小欽回了家,你叫我。」
苑空庭將顧清秋給安頓好,模著她的額頭,心疼的想著如果能將他自己現在所有的勇氣和力量全都傳給顧清秋就好了。
次日上午顧清秋醒來發現小欽還沒有回來,她有些著急了,「少洲怎麼沒有把孩子送回來?」
苑空庭笑著模了模她的頭︰「別擔心了,沒事兒的,昨晚你睡著我給淺夏打過電話了,孩子在爺爺那兒呢,爺爺會照顧好孩子的。」
于淺夏皺眉,「爺爺嗎?他…沒有走嗎?」
「你想他走嗎?」苑空庭好笑的看著顧清秋糾結的表情,那是明明不舍得卻還擔心的樣子。
「他要不要走關我什麼事。」
苑空庭為顧清秋盛了碗粥,勸道︰「清秋,我知道你為了你養母的事情而生爺爺的氣,可你怎麼不想想爺爺的苦衷呢?在這件事兒上,你們三人都是有苦衷的,你有你的想法,你養母有你養母的想法,爺爺也有爺爺的想法,你養母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我覺得,你養母可能反倒在心里感激你爺爺,因為是你爺爺讓她得到了解月兌。我太明白心中帶著恨或者愧疚生活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那是一天想死三四次的糾結。而且,你養母不也說了嗎,她說你真正的家人是好人,讓你好好珍惜。」
顧清秋低頭攪著碗中的粥陷入深思,或許苑空庭的話是對的,可她實在無法接受媽媽居然是在爺爺去找她之後才自殺的這件事兒,總覺得是自己的親人害死了媽媽似的。
「好了,既然糾結就什麼也不要想了,一會兒,咱們一起去酒店把小欽給接回來,到時候,你也趁機跟爺爺說句話,化解一下你們兩人之間的尷尬和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