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麼辦,趕緊去醫院看看啊。」于家旭推掖著于淺夏出了酒店,于淺夏找來沈少洲陪同,沈少洲將爺孫倆送到醫院的時候,兩人誰也不敢先進靈堂,最後還是沈少洲硬拉著于淺夏進去,才緩解了三人徘徊在靈堂門口的尷尬。
顧清秋跪在靈堂的右側,面對著姜麗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于家旭和于淺夏各自上前鞠躬後,于淺夏走到顧清秋身邊蹲下摟著她的肩膀,似乎是能感受到她心中強烈的悲痛。「清秋…你要振作點。」
听到于淺夏的聲音,顧清秋幽怨的轉過頭看向她和于家旭,眼淚也頓時涌了出來帶著濃濃的哭腔流著淚無力的問道︰「這下你們滿意了嗎?你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做錯了,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別人並不介意那些錯誤。就算是錯誤,可它也已經定格了,再去追究還有什麼意思呢?我媽因為這份錯誤而痛苦了二十多年,對于我來說,她抱走我是錯誤,可對于我媽來說,我又何嘗不是她人生中的錯誤呢?如果沒有我,她根本就不會動這樣的歪心思,嗚嗚嗚,如果不是我,我爸根本就不會殺人,他如果不殺人,根本就不會從一個愛我媽的好男人,變成一個酒鬼賭鬼,如果他沒有變成酒鬼,根本就不會打我,我媽也就不會失手殺了我爸,這一切追根究底,全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我生來就是個掃把星,生母因為我難產而死,養母也因為我而改變人生最後只能自殺…,哼嗚嗚嗚,如果我沒有出現該有多好,如果當年死的是我,該有多好。」
听到這里,于淺夏也跟著一起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清秋也會有這種想法,她不止一次想過,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自己該有多好,如果沒有她,媽媽就不會難纏而死,爸爸就不會變的沉默寡言從她身上找尋媽媽的影子…,一切都是因為她,如果她沒有出現多好,如果當年死的是她而不是媽媽多好…
見從來沒有這樣哭過的于淺夏竟也抱著顧清秋嚎啕大哭,于家旭心里很難過,蹲︰「孩子們,你們別哭了,爺爺心疼。」
站在一邊的苑空庭和沈少洲各自上前拉開顧清秋和于淺夏。顧清秋轉身趴進苑空庭的懷抱中哭的更傷心了,于淺夏掙開沈少洲的懷抱走過去拉起顧清秋的手︰「清秋,我懂你心里的感受,我也不止一次想過我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我的出現才顛覆了爸爸和媽媽的人生,媽媽難纏而死,我始終自責,如果不是為了生下我,媽媽根本就不會死,是我的出現,破壞了爸爸本該美好的生活,我痛恨我自己,也埋怨爸爸,可你知道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的埋怨也是沒有用的,我們現在再怎麼自責,媽媽也不會听到的。」
顧清秋鼓起嘴,呵呵呵的吸著氣抽噎,于淺夏抹干淨她臉上的淚︰「別哭了,你養母那麼喜歡你,她如果知道你現在為了她而這麼難過,一定會很心疼的,你心底最善良了,難道你願意讓別人因為你而難過嗎?」
顧清秋用力的吸著鼻子搖頭︰「我不願意,可是我也不願意看著我媽離開我,她把我養大,在我心里,她根本就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好後悔,這幾個月,我竟從來沒有去看過她,這樣的我,還算是什麼女兒?出了事情就只知道一味的逃避,所有的苦痛都讓我媽去背,這樣的我,算什麼人?」
苑空庭將她重新摟進懷中用力的拍撫著︰「這都不是你的錯,清秋,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當年的事情,全是我的錯。」
于家旭眼看著情況已經有些無法收拾,他緩緩走到姜麗華的靈照前,心中暗暗對她道︰我不過是說你幾句,可你就給我這樣一個沒有辦法收拾的爛攤子,這就是你的目的嗎,讓我的孫女兒恨我,然後永遠不進我們于家?
見于家旭站在媽媽的靈像前,顧清秋回頭忍住心中的酸澀道︰「我媽應該不會想要見到你,所以,你還是走吧。」
于家旭听出顧清秋口氣中的拒絕,他轉身走到顧清秋身邊,有些愧疚的道︰「我只是要去看看,我沒想過她會自殺,我也不是的故意的。」
顧清秋別過臉︰「我曾經請求過你,讓你放過兩個人,之所以讓你放過他們,是因為我在乎他們,如果沒有他們,我的人生,根本就不完整,可你偏偏要…偏偏要針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怎麼能這樣的殘忍?血緣關系有什麼重要的?它能夠比養育之恩更大嗎?」
于家旭腳步一震,他有些吃驚的看著說出這些話的顧清秋,這哪里還像那個溫順的顧清秋會說出的話呢︰「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可有些話不能亂說,養育之恩很重要,可血緣關系也是割扯不斷的啊,當年如果你沒有被抱走,我一定會好好的養育你,是老天爺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啊,你不能因為我說了幾句本就該說的話,而把你養母的死全都怪罪到我的頭上,我會這麼說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嗎?」
顧清秋轉頭淚眼模糊的看他︰「所以我也已經說了啊,是我多余,是我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不是你們的錯,全是我的錯還不行嗎?你們全都給我走,全都給我離開這里,我媽喜歡安靜,你們全都出去。」
苑空庭按住已經有些崩潰的顧
清秋︰「清秋,冷靜點。」
顧清秋伸手推掖苑空庭︰「我沒法冷靜,我沒法冷靜,幾個小時之前,我媽還那麼健康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說話,可幾個小時以後,她就已經永遠的躺在了那個小盒子里…,那里面有多麼的寂寞,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只知道我媽是帶著愧疚去的,她心中有一道永遠也打不開的結,而這結是我給系上的…,空庭我沒法冷靜,我冷靜不了。」
「你能不能不要想的這麼偏激,你忘了你媽最後對你說過什麼嗎?她讓你好好保重,好好對待你真正的家人,可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媽一向很會哄我,她總是用一些很美好的事情來敷衍我,這次也是一樣,她又騙了我,她是個騙子,媽,你是個騙子,這一次,我真的討厭你,討厭你這麼自私的留下我一個人,這份愧疚,你要我怎麼面對?你…」顧清秋大吼了幾聲,忽然就伸手扶住了頭,隨後站立不穩的晃了兩下向後倒去。
苑空庭及時伸手將她摟住,幾人全都圍了上來,「清秋」「清秋」的喊,可顧清秋卻沒有了任何反應。
多虧他們現在正在醫院,才讓顧清秋得到了及時的治療。苑空庭給躺在病床上沉睡的顧清秋蓋好被子,心疼的模著她的臉,對身後的三人道︰「爺爺,已經挺晚的了,讓淺夏送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在,我會照顧好清秋的。」
于家旭走上前來看著清秋的睡顏︰「她能這樣睡一下也好。」
苑空庭點了點頭︰「是啊,清秋太累了,是該休息一下了。」
沈少洲看到苑空庭看顧清秋的眼神,心中搖頭,總感覺這兩人最近一段時間的氣氛很不對勁,沈少川不過才回了美國不多一個月,這兩人就已經這麼快再次走到一起了嗎?
送于家旭和于淺夏回到酒店後,沈少洲給沈少川打了電話,電話那頭,沈少川正在公司忙著,知道中國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沈少川笑道︰「怎麼,又開始恢復公子的生活了?」
「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嗎?你最愛的女人住院了。」
「啊?」沈少川放下手中正在翻閱的文件︰「怎麼回事兒?」
「她媽去世了,她受了點刺激,暈倒了,苑空庭正在日夜陪護,你卻在為了那點錢瞎忙活,你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女人了?」
沈少川站起身︰「苑空庭跟她在一起?」
「廢話,不然我干嘛這大半夜的給你打電話啊。」
沈少川模了模頭有些煩悶︰「本來早該回去了,爸臨時要帶著媽出去玩,所以就把我留下了。好了,我明天就收拾行李回去了,你那邊有什麼情況再跟我聯絡。」
沈少洲點頭︰「對了,你回來的時候要小心點,清秋的爺爺來了,這次清秋她媽的死,就是因為她爺爺去找了她媽,她媽才自殺的。」
「清秋的媽媽是自殺的?」沈少川能想象的到顧清秋此刻的心情,她本就很糾結于要如何面對她母親的事情,現在的她,一定心存愧疚的。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沈少川掛斷電話就收拾行李準備回國了。听到苑空庭回到顧清秋身邊的消息,他一刻也沒有辦法繼續留在美國了,正如沈少洲所說,他不能為了這點他本就不在乎的生意而放棄了自己的幸福。